紫衣平静而夹杂着无奈与祝福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
“礼成!送入洞房。”
顾芊芊整个人像是瞬间失去了力气,一旁的流溢非动作迅速地将她抱在怀里。
公孙琳无奈地扶额,这大师兄这下可真是把老婆丢了,季轩凰牵着季琳凤的手,向人群后走去。
紫衣则是浑身无力地趴在铁甲的怀里,铁甲将她抱紧,柔声地安慰着。
围观的众人都开始纷纷散去,打算去后厅喝喜酒。
“谁准你嫁给他了!”季风洌阴沉而愤怒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顾芊芊眸光一紧,他竟然将穴道冲开了!
流溢非附在顾芊芊耳边,柔声道:“芊儿,你先回房,我来对付他。”
顾芊芊摇摇头,低声道:“还是让我一次做个了断吧。”
“顾芊芊,你以为点住我的穴道,便可以让我放弃吗?我告诉你,我不会成全你们,今日朕一定要将你带走。”季风洌脸色苍白,但眼神却是一如既往的执拗。
“我与溢非已经拜完堂也成了亲了,现在我是他的夫人,你带我走又如何?不管你带我到哪里,我的心都在这里。”
顾芊芊声音平静而坚定,因为身体的虚弱,她现在整个人都倚在流溢非的身上。看在季风洌的眼中,却是再向他示威。
他握紧拳头,愤怒地吼道:“就算只是一具空壳,我也一定要将你带走!”
“好,那你尽管来带我走,你若上前一步,我现在立即便死在你面前,我说到做到。既然不能跟溢非在一起,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顾芊芊将袖口中的匕首拿出,贴在脖子上,眸光坚定。
季风洌不敢置信地后退一步,他大笑一声,忽然以极快的速度冲向顾芊芊,流溢非将他拦下,声音淡漠地说道:“我想芊儿已经将她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了,她不想跟你走。季风洌,愿赌服输。放过芊儿,也放过你自己吧。”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教训朕!”季风洌说着,挥出一拳,打在流溢非的左脸上,流溢非虽然挨了一拳,却动作灵活地将顾芊芊转移到了安全的位置。
一旁的季龚老头儿摸着胡子摇摇头,接着他拦住了还要出手的季风洌,道:“洌儿,既然人家两情相悦,也已经拜完堂成了钱,你何不放手成全?”
“成全?”季风洌愤怒地向一旁的椅子挥出一掌,椅子应声而碎,他冷笑一声,目光灼灼地看着顾芊芊的背影,“为何人人都要我成全?我为何要成全,她是我的娘子,我今日一定要带她走。”
“父皇!”季琳凤惊喜的声音打断众人的思绪,她欢快地冲过去,抱住季风洌的大腿,笑嘻嘻地说道,“父皇,你终于来接琳儿了,哥哥和母后也在,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琳儿想要回家。”
季轩凰只是站在了季风洌身边,声音冷淡地喊了一声:“父皇。”
季风洌看着一双儿女,心中感动,脸上的萧杀淡了几分。
他看向顾芊芊,放低了语气,哑声道:“芊儿,我们带着琳儿,凰儿回宫可好?”
顾芊芊身子微颤,她眼前的景象变得有些模糊,稳住心神,她才冷声说道:“琳儿凰儿愿意跟你回宫,那是最好,希望你可以好好照顾他们。”
季风洌眸光一紧,“你还是不肯跟朕回宫?”
顾芊芊站直身子,原本放在脖子上的匕首飞快地转起,手起刀落之间,一缕秀发已经被她割下放在掌心,她将那发绑起,丢到了季风洌手中。
季风洌将那发握在掌心,竟觉得这发如此的灼人。
顾芊芊绝情的说道:“你我之间,犹如此发,从此恩断情绝。你若再逼我,我即刻便死在这里。”
季风洌仰天大笑一声,他将琳儿抱在怀里,牵住季轩凰的小手,眼神中带着强烈的恨意,语气却极其温柔地说道:“琳儿,凰儿,你们的母后今日已死,从此以后,你们再也没有母后!”
他看向顾芊芊,语气森冷:“朕今日便成全于你,来日相见,你我不是陌路便是敌人。”
说完,他带着一双儿女走出了大厅。季琳凤看着顾芊芊,红了眼眶,但是看着季风洌太过阴沉的脸,她也不敢发问,只能趴在季风洌的怀里,看着母后的身影逐渐的缩小,到最后,什么也看不到。
顾芊芊强撑着的身子在他们离开之后,终于撑不住了。
她呕出一口鲜血,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力气,昏死过去。流溢非将她抱在怀里,对一旁的众人说道:“大家都去后厅喝喜酒吧,我将芊儿送回房间。”
众人闻言纷纷散去。
季风洌将季琳凤和季轩凰带出药谷之后,强撑着的身子也终于有些吃不消了。他将琳儿放下,顿时呕出一口鲜血,脸色雪白。
一旁的季轩凰,冷静地从袖口里拿出一瓶儿药,道:“父皇,这是调理内息的药,你先吃下吧。”
季风洌将那药接过,看着季轩凰酷酷的小脸儿,道:“凰儿,你不恨父皇?”
季轩凰摇了摇头,道:“不恨。”
季风洌苦涩一笑,眼神猝然收紧,为何连凰儿都肯原谅他,那个女人却连一个让他改正的机会都没有?为何他都已经这般的低声下气,她还是不肯回心转意?
不爱就是不爱了?成全?
看着季风洌变得阴沉的脸色,季琳凤牵住季轩凰的小手,蓄在眼眶里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
季龚老头儿为顾芊芊把了脉,他摸着胡子,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人儿,叹了口气道:“她阳寿已尽,恐怕熬不过今日子时了。”
流溢非身形微微一顿,他走到床边,握起顾芊芊的手,淡淡地开口:“你们都先出去吧,等芊儿醒了,我再叫你们。”
紫衣走到顾芊芊身边,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忍不住红了眼眶。她摸了摸顾芊芊的脸颊,轻声道:“芊芊,你怎么这么狠心?”
铁甲握住她的肩膀,声音也有几分哽咽:“衣衣,咱们还是先出去吧。”
紫衣抬头看向流溢非,只见他只是静静地牵着顾芊芊的手,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好似什么事都已经与他无关一般。
季龚老头儿摇了摇头,走出了房间,公孙琳看着床上安静的犹如不存在般的顾芊芊,似有些明白,为什么她不肯跟师兄走,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吗?
顾芊芊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梦境之中,到处都是黑暗,就像是一个没有底的深渊,她什么也抓不住,所有的声音都交织在她的耳边。
衣衣的哭泣声,溢非温柔而怜悯的声音,凰儿,琳儿哭着叫她的声音,所有的声音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她团团围住。
而季风洌犹如一个旁观者,站在远处,冷冷地斜睨着她,就如同看一个跳梁小丑。
“芊儿,你在逃什么?”
他的声音清晰地在她的耳边响起,她茫然地转过身,迎上他阴鸷的眸子。
他攥住她的手腕儿,嘴角挂着一抹恶劣的笑容:“你我再见不是陌路便是敌人。顾芊芊,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绝情?为什么骗我爱上你?为什么要背弃你我之间的承诺?”
她拼命地摇着头,洌,没有,我没有背弃我们的承诺,没有,我只是……只是……
猛然睁开眼睛,顾芊芊瞪大眼睛,仿佛还可以看见季风洌用愤怒的眼神看着她。
感觉到身体上的温热,顾芊芊抬起头,才发现自己躺在流溢非的怀里。他一身的喜袍还没有脱下,眉宇间有难掩的疲惫。
顾芊芊抬起手,想要触碰他的眉眼,流溢非将她的手握住,嘴角带着一抹淡然的笑容,声音沙哑地说道:“终于舍得醒了吗?”
“溢非,对不起,今天是你我成亲的日子,却让你这么担心。”顾芊芊歉疚地说道。
流溢非伸出手指压在她的唇边儿,他摇了摇头,看着窗外银白的月光,痴痴地说道:“芊儿,你看今晚的月光多美,记得以前我们常常一起坐在屋顶看月亮的,那时候,我们谁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坐在一起。如果,那个时候,我自私一点儿,将你带走,现在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如果,我们不曾相遇,现在你也不会这么痛苦。”
“怎么会痛苦,现在可以把你抱在怀里,便是我最大的幸福。”流溢非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发丝,原本青黑的发丝已经渐渐地变得花白。
“芊儿,刚才你在睡梦之中,一直在喊一个名字。现在,我带你去见他可好?”流溢非将她抱紧,眼中带着一抹深深的失落,他多希望可以从她的嘴里听到的那个名字会是他的名字,可是,终究,就算是他不愿意承认,她心中爱着的,依旧是那个男人。
他从来没有走进过她的心里,就算心已经痛的无法呼吸,就算,他知道自己终究还只是一个棋子,但是,他还是想要给她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顾芊芊目光变得有些迷离,她声音虚弱地说道:“溢非,对不起,我还是让你伤心了。”
流溢非吻了吻她的发顶,语气轻柔:“我怎么会伤心?能为你做这些,我便是幸福的,芊儿,只要你幸福,我便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