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微的日光透进屋子,沉香木桌上的一枝金桂在白玉瓶中,幽幽吐香,米粒大小的黄花在深绿叶子之中显得玲珑可爱,满室甜香。
竹岁靸着一双绣金蔷薇鞋,用袖半遮脸打个哈欠,便踏进后园,绕过重重花叶,豁然望见竹霓只着一件淡蓝镶荷边襦裙,一头青丝仅用蓝翡玉兰花簪松松挽着,细柳眉,一双盈盈秋水眸,她一手托着丝帕,一手拿着金剪,挑选桂花,再剪下,落入帕中,嘴角还带着一抹温柔笑意,细看,浓密卷翘的长睫上还托着一朵桂花。
竹岁笑着上前道:“这么摘得到什么时候?”
竹霓将东西放入身旁小篮中,轻点香汗,笑:“可若直接剪下,岂不就难看了?就只连叶剪了一枝放在屋中。倒也不累,只是磨人了些,你将这花带去给膳房,叫他们做些桂花酱,午后小姐要去赴尚小姐的邀约,好一同带去。”
两人又说了一会子话,竹霓回到里屋,小姐的脾气怪的很,虽然对下人和善,但里屋平时除了她和竹岁谁都不许进屋伺候。早膳被大丫头春纤送到桌上,竹霓打开一看不过就是一碟金丝烧麦,一碗糟鸭,一碗杏仁豆腐,一碟云腿月饼,一盅冰糖燕窝而已,饮食很清淡,量也少,但是老太太特地吩咐的,入秋以来小姐仍贪凉,这几日更是受了风寒。
她叹了口气,轻轻走到雕花木床旁,看着小姐安静的睡颜,一想到她身子不适,就更加犹豫着不忍叫她,只好自寻了个之前还未做完的绣品,坐在床沿边绣花。
一屋安然。
可还没到一盏茶的时间,竹岁就推门进来,鞋也不好好穿,嗒嗒的,手里还拿着一个红木雕花小盒。竹恣安被吵到,长睫颤了颤,白嫩的小脸瞬间皱成了小包子,嘟嘟囔囔的睁开眼,又闭了上去。
这下可好,竹霓只能温柔地摸了摸她的额头,竹恣安不情愿地坐起来,懵懵懂懂的把头搁在竹霓的肩上,撒娇道:“竹霓姐姐,一会……就一会……就再睡一小会嘛。”
“小姐乖,先起来啦。”竹霓轻声哄着,“小姐下午还应了尚小姐邀约呢。”哄了好一会,竹恣安才算醒了困。
竹霓帮她换上一件菊黄襦裙,襦裙诃子上绣了几片火红的枫叶,大袖衫也绣了红枫,小姐平时有自己设计衣服的喜好,但这一件不是的,小姐设计的每一件衣服,都要专门打了首饰头面,用同样大小的盒子,装好,甚至还要取好名字,珍贵得很。竹霓又帮她挽了个发髻,是她自创的样式。正选簪子呢,竹岁凑了过来,献宝似地把手中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支点翠青竹簪。
“这是哪来的?”竹恣安好奇地拿起来,问。
竹岁道:“我去送桂花的时候在中途遇见了在三爷身边伺候的小厮,三爷让他来送簪子,我就让他帮我把桂花送到膳房,把簪子拿回来了。小姐,三爷的眼光真好,小姐你戴上肯定好看。”说完后调皮地趁她不注意用双手压着她的两腮,嘴巴都变成了圆形,竹恣安恼着,起身要去追她。
竹霓在后面只是温柔笑着摇摇头。
小姐从小就不知为何只对她们两个特别宽容,当亲姐妹一样对待。
洗漱过用完饭,竹恣安心血来潮地想要作美人图,却非要画竹岁,她本画技卓越,但又闹着不肯好好画,急得竹岁直跟她闹,竹霓在一旁细细磨墨,素腕细腻,温柔地笑着看着她们玩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