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雾气单薄,沉寂了一晚上的狼骑大营,有炊烟混着雾气升起,有各处调兵遣将的异族口令,有马的嘶鸣……
云梦城上确实分外的安静,只有几个伙夫提着木桶、篮子,分发食物时发出微弱的碰撞声。
再一会儿,云开雾散,狼骑军分成了中路和两翼三部分,排列得整整齐齐,一眼望去,蔚为大观。压得城墙上众人喘不过气来。
城门楼上,是蓝玉带着几个小将,早早的就来的了此处,紧紧注视着狼骑军的一举一动。
从昨天醒来下属报告狼骑军来袭到现在,蓝玉一直神经紧绷着,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有多慌张,但是作为此时城里最高决策者,他只能装作风轻云淡的样子。
“将军,看样子狼骑军要开始攻城了,但是我们的城防措施……”蓝玉身边的小将说到一半,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云梦县令在任时大肆克扣军饷供自己挥霍,导致连城防军军饷钱都没发齐,更别说花钱布置城防了。现在只有临时准备的一点东西,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无济无事。
“真是该死。”蓝玉松开了紧握着的剑柄,拳头狠狠狠狠的砸在女墙上,十分恼怒。
一阵嘹亮浑厚的号角,狼骑军中军开始冲锋,持盾的士兵保护着弓箭手进入了射程之内。
密集的箭雨如蝗虫般铺天盖地的飞向城墙,虽然杀伤力不是很大,却很好的掩护了靠近城墙的士兵。
等抬着云梯的前锋到了城下,后面停止了箭雨覆盖,城上被压制的士兵才开始往城下射箭,丢滚木,丢油瓶。
慢慢的,就有狼骑军士兵爬上了城墙,与城上士兵短兵相接,手持月牙一样战刀的狼骑军此时还勉强被蓝家军挡住,但看起来很勉强了。
后面狼骑军毫无阻拦,犹如黑色浪潮席卷而来。
熊熊的火焰,浓烟滚滚,整座城池在一片喊杀声中飘摇不定。风中招展的‘蓝’字军旗,已经破烂不堪,最后坚持不住坠落下来。
空气中是汗水和血腥交杂的味道,难以呼吸。
城外不断有士兵倒下,城内伤亡人数渐渐增加,尽管一波又一波狼骑军冲击着蓝家军的防线,蓝家军还是守住了城墙,直到狼骑军鸣金收兵。
蓝玉扫视了一圈靠在墙上休息的士兵,又看看城黑压压的狼骑军,愁眉不展。
远处依旧那么平静,看不到一点希望。
“将军,我们……”有人拿着册子过来,吞吞吐吐。
“下去吧。”蓝玉并不想听。
“组织城里百姓过来修整城墙,转移伤员,让将士们休息好。”蓝玉转头对后面的人吩咐到。
“将军,要不要……”话只说了半截,对着蓝玉做了个细微的手势,其他几个人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蓝玉环顾四周,见几人满含期待的目光,只得点点头。
看到蓝玉点头,跟在蓝玉身后的人,就分出一半小城墙,不知去了那儿。
云轻扬被叫上城头帮忙运送伤员和搬运尸体。
此时的城上血水成股,尸体层层叠叠的摞着。伤员捂着伤口直哼哼,血腥味冲得人难受,有胆小的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湿了裤子,或者直接晕过去了。
云轻扬到是感觉不大,从女墙中间撇了几眼城外,分外头疼。那狼骑军伤亡和整体比起来,只是九牛一毛,那模样分明可以随时开始第二波攻城。而粗略的记了下蓝家军,至少半数失去战斗力,甚至是失去了生命。
抬着伤员走到半途,云轻扬见四下无人,打了个手势,悄悄离开了队伍。而和他一起抬伤员的几人好似没看到过他这个人一样,径直抬着伤员走远了……
穿过几个窄巷,翻过几堵高矮不一的院墙,云轻扬来到了兰满蹊所在的院子。
‘咚咚…咚咚’云轻扬有节奏的敲响了门。
门缓缓打开,云轻扬侧身挤了进去,关上门。
“云大哥,外面怎么样了?”兰满蹊不自觉就拉住了云轻扬的手,语气中充满了忧虑。
云轻扬老脸一红,也没有轻举妄动“:没…事,狼骑军被蓝家军狠狠的收拾了一顿,短时间不会有问题的。”
兰满蹊挤出个笑容,很勉强“:那就好,蓝家军真厉害。”然后惊觉自己还拉着云轻扬的手,慌忙抽了回去,脸红得像个苹果。云轻扬呆呆的看着她,她越是害羞,头弯的低低的,绞着手指,不知所措。
小丫鬟从里屋出来,手里拿着本书,看到兰满蹊低着脑袋分外不解“:小姐,你怎么了?”
兰满蹊慌忙抬起头,脸上的红润还没散去,小丫鬟急忙伸手欲试额头。兰满蹊吓了一跳,拦住了小丫鬟的手,小丫鬟着急了“:小姐,你是不是生病了,脸怎么这么红,要不要去找个医生,你要是有个好歹我怎么向老爷交代啊。”
兰满蹊羞恼,一巴掌拍在小丫鬟屁股上,小丫鬟惊叫一声,才住了嘴。
云轻扬看她们俩打打闹闹一番,到是少了很多烦恼,兰满蹊因为刚才的举动更加觉得难堪,头快扎土里了。
“好了,你们俩在这藏好,有什么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云轻扬对她们吩咐完,又悄悄出了门……
再上城墙的时候,已经没有前面那么乱了。城下的狼骑军迟迟不发动攻势,让一杆人等,惴惴不安。
然后就看见,狼骑军中一将骑马出列,向着云梦城走来。
城上弓箭手询问的看着蓝玉,蓝玉摆摆手,好奇的看着骑马过来的敌将,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敌将在弓箭手射程外一点点的地方停住了马,取下背上的大弓,搭箭射出,钉在了城门楼上。
那箭羽还在微微抖动着,城门楼哪的一干人看着那箭矢,脸色发白。
“把它取下来。”蓝玉若有所思的看着那枝箭,吩咐到,马上有个士兵跑过去,拔下了箭,交给了蓝玉。
那箭头处,绑了个小竹筒,蓝玉打开,拿出了里面的纸条。一目十行的看完,蓝玉把纸条递给后面传阅,脸色很是奇怪“:那狼骑军元帅给我发招降信了。”说完觉得有趣,兀自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