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季紫蕊躺在床上想着白天的事,虽然晚饭的时候娘表现的若无其事,仿佛那个歇斯底里的人并不是她,依然恬静温婉妆容得宜,对她依旧温柔体贴,所有侍候在身边的人也一样,奶娘、丫头,还有站在门口的管家、院子里的仆从也都是一副从未发生任何事情的样子,表情平和,各司其职。但越是这样表现就越是古怪,暗示着他们隐藏着一个大秘密,有什么事在瞒着她,这件事也必定和季相有关。
她躺在床上,双眼盯着帐幔,右手腕上的胎记殷红,上面似乎还隐隐有血色花纹出现。
“我必须做些什么。”前世最疼她的是舅舅,那个亲爹在她还没出世的时候就去世了,母亲生完她没多久也去世了,小小的她就被舅舅接回了家。印象里只有舅舅最疼她、宠她。想到舅舅,季紫蕊鼻子一酸眼眶红了。
这一世,她终于得到一个爱狠了她的爹,她如何能再轻易失去。可是对于一个六岁大的小女孩来说,能有多大的能力去力挽狂澜救季相。前世看了那么多宫廷剧,历史剧,可是别人的方法对于她来讲,好像都没什么用。并且,她不像人家但凡穿越总是身怀绝技啥的,她完全不会,就一普通女娃娃。可是她有她的执着,只要决定了,不论前途多么坎坷,她都要去做。
现在的她只从娘亲那里知道季相是去了刺水公办,她最近好像听季相提过刺水,那是什么事来着?季紫蕊想不起来。突然,外面响起隆隆的雷声,要下雨了。这个多雨的季节。
多雨?季紫蕊猛地坐了起来,这是多雨季节,刺水在南方,那么南方雨水更多、更大,雨多,河水必然会泛滥,接着是洪水、泥石流、天灾、人祸……季紫蕊明白了,为什么季相最近脸色总是不太好,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一定是南方刺水泛滥。
爹去了刺水,一定是为了救灾,可是救灾不会是那么简单的事,怎么会说走就走了?还是让爹先行一步,后面还会有大队人马?前世她可是看过不少赈灾新闻,都是派的部队,带着水和粮食、衣服、被褥啥的,她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是总看过不少相关录像,可是季相好像什么都没带啊。
这太不合理了。
季紫蕊爬了起来,穿鞋下地,开始翻箱倒柜,把她的认为值钱的首饰都捡了出来堆在床上,折腾了半天,她看着一小堆首饰发呆,这些东西都是小孩戴的,买的时候贵,卖的时候肯定没人要啊。唯一可以换点银子的,就是那把镶金嵌玉的宝石匕首和纯金镂空的小扇子了。可是这两样又是她最喜欢的,无论如何不能卖的。要出门,就要有钱,这是不论在哪个时代,哪个地方都是真理的存在。
怎么才能有足够去南方的钱呢?真是愁死小孩了。
季紫蕊抓耳挠腮的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好办法,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季紫蕊看了看天色,很晚了,她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朝外间看,那里睡着奶娘,奶娘看起来睡的也不安稳,总是翻来翻去的。季紫蕊怕奶娘还没熟睡,不敢惊动,又悄悄退回床上,从柜子里摸出一套衣服,她知道要轻装简行,所以并没带太多东西,她可是小孩,东西拿多了估计就走不远了。把床上的一堆小玩意裹在衣服里包好,特意穿上一套蓝色骑马装和黑色鹿皮小靴子。把宝石匕首插入靴筒内,又用一根缎带绑在小腿上,动了动,感觉不会掉出去,又把小金扇子揣在怀内,这俩样宝贝可不能丢了。
季紫蕊将小包袱斜着背在肩上,仔细的系好,这才又悄悄走到门边,观察奶娘有没有熟睡。看了半晌,奶娘已经发出鼾声,季紫蕊才迈步出了闺房,经过奶娘的身边,还不忘帮奶娘掖了被角。
季紫蕊穿过小厅来到正门,一抬头看到比她高很多的门栓,够不着。她又转回身轻轻搬来一个小圆凳垫在脚下,总算慢慢拉开门栓,又悄悄爬下来,把小圆凳挪到门后,就在她刚想拉开门的时候,门突然自己开了,吓了季紫蕊一跳,连忙蹲下身子藏在凳子后面。
停了一会并无异常,想着也许是碰巧被风吹开的。季紫蕊刚想站起来,突然,一只脚踏进房门,紧接着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黑靴子、黑裤子、黑衣服、黑面巾、黑头巾,除了两只眼睛,这家伙完全就是黑。虽然他手里没有武器,但是季紫蕊就是相信这肯定不是好人,而且可恶的是,门还是自己打开的。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大开方便之门”。
季紫蕊屏住呼吸藏在凳子后面,幸亏人小,房间又黑,那家伙并未发现季紫蕊。那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好像在看房内的人有没有睡着一般,房内传来奶娘的鼾声。那人朝内走去,季紫蕊开始为奶娘担心起来,如果这人只是偷点东西就算了,要是动了歹意伤害了奶娘怎么办?
季紫蕊悄悄站起来,也朝着房内走去,心里想着,如果他敢起了坏心,她就拼了命的喊起来,这样,那人也许就会被吓走,最起码,府里的下人也能听见赶过来。
季紫蕊跟着黑衣人来到内室,偷偷躲在门边挂着的纱帘子里,透过帘子的缝隙看着黑衣人。
只见黑衣人走近奶娘,看了一眼,突然伸手在奶娘后颈上一击,奶娘头一歪就晕了过去。季紫蕊赶紧捂住自己的嘴,把一声惊呼硬是憋了回去。
那黑衣人四下看了一圈,又快步走到季紫蕊的床榻前,侧耳听了一下,然后突然伸手掀开床幔,把季紫蕊的被子扯住丢了出来,床上空无一人。黑衣人猛地后退,毫不留恋的转身跑了。
在黑衣人经过季紫蕊站着的地方的时候,季紫蕊闻到了他身上的香味,那种香很奇怪,更像是一种药味。
过了好一会,季紫蕊觉着黑衣人应该走远了,便赶忙走出来,要去看看奶娘的情况。
“奶娘!奶娘!”季紫蕊轻轻摇晃着奶娘的身体,低声唤着。忽然,她感觉背后一凉,一只大手猛地捂住她的嘴巴,另一只大手将她连腰带手的紧紧揽住,那人往上一提,季紫蕊顿时双脚离地,发不出声音,也动弹不得,她的身体快速倒退,奶娘在她的视线里快速远离……一行泪顺着季紫蕊的眼角飞落,滴在院内的花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