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章.绝情之人
“咦?这股感觉是——”
沈飞惊讶的闭上眼睛,精神沉入识海之中,他察觉到了波动,这预示着郑轩醒来了。
识海中,汹涌的精神风暴狂舞着,沈飞不敢大意,哪怕这里是他的识海,他也没有信心能抗着郑轩的精神风暴挺近他的身边。
“真是的,郑轩前辈,你到底在搞些什么,在我识海中搞出这么大动静我也不能视若无睹啊。”
沈飞双眸中闪着金光,透过重重精神力看清了那风暴中心的郑轩,只见汹涌的精神力不停旋转,郑轩的身体亦在旋转,并且比精神力风暴旋转的速度还要快,只是旋转的方向并不相同,一个顺时针一个逆时针。
众所周知,摩擦是能起电的,钻木是能取火的,郑轩此刻的状况便是如此,一正一反快速摩擦,让精神力风暴中都不时有电光闪过,郑轩自己的身体上更是燃起了烈火,怎么看怎么惨烈。
“靠靠靠靠,郑轩前辈是在干什么?”沈飞搞不懂郑轩这样做的意义。
然而沈飞也只能目视,精神力风暴像是变成了一团雷云,狂暴的力量沈飞不用试都知道他承受不住,除非沈飞将三异篇的风和雷修炼到更加高深的层次,领悟新的神通,否则贸然撞进去只有死路一条。
沈飞焦急地在精神力风暴外寻了一圈,却是没找到任何漏洞,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雷云中间一团烈火熊熊燃烧。
眼前突然一阵模糊,又一个人闯入了他的识海中,他的识海没有一丝反抗的情绪,简直比见了他还要高兴,沈飞便知道了这个闯入者的身份,除了王梦璇还能是谁。
沈飞伸出双手挽住王梦璇的精神力化身,顺便帮其稳固身形,这是王梦璇第一次尝试在沈飞识海中凝聚化身,以前就算通过精神连接将精神力探进来也无法凝聚化身,毕竟之前王梦璇的精神力还是太弱了,就算是现在,她也只是在沈飞的帮助下才勉强凝聚出来。
“你怎么来了?”沈飞问道。
“你的精神波动不太稳定,我有些担心。”王梦璇神色担忧的解释道,“出什么事了?”
沈飞叹了口气,手指着精神风暴:“不是我出事了,而是郑轩前辈,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正在焚毁自己的灵魂种子。”
“灵魂种子?”王梦璇纳闷问道,自从可以拉开距离后,他们之间便不能像之前那样瞬间知道对方的全部想法了。
“嗯,你知道的,郑轩留在我识海中的并不是他的本体,而是用结魂之术留下的灵魂种子,而他的本体还在现世,”沈飞抓着王梦璇的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我实在想不出来郑轩前辈想要做什么?”
王梦璇眼中像沈飞一样闪现出金光,透过重重精神力风暴,看见郑轩正在承受烈火焚烧之刑,火蛇在他的身上肆虐,但王梦璇看到的结果却是和沈飞不一样。
“呆瓜,我想郑轩前辈并不是在焚烧灵魂种子,要不然郑轩前辈何必这样一点一点控制着烈火,凭他的实力,想要自杀大可以全力催动烈火,不是吗?”
“嗯,有道理,那他是在干什么?”沈飞捏着下巴问道。
他清楚看见烈火正在一点一点吞噬郑轩的身体,郑轩的脸上也是痛苦的神色,沈飞甚至不敢想象那种痛苦,那并不是简单的烈火焚身,而是焚烧灵魂啊,远比肉体受到的折磨要强烈千百倍,真正的痛不欲生。
王梦璇斟酌着、思考着,最后终于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我想,郑轩前辈应该是要切断灵魂之种和你的联系,这样他便可以真正离开你身体或者说识海。”
沈飞恍然大悟,心中却不由思索的更远了些,郑轩的灵魂之种扎根在他的识海中,如果要断开联系,郑轩其实并不需要这样‘虐待’自己,他只需要一把火烧了沈飞就能搞定,甚至郑轩更是可以以这灵魂之种为根对沈飞进行夺舍,那样便是可以获得沈飞的时间天赋。
真的是细思极恐,哪怕是处在识海中的化身状态,仍然是起了一身冷汗,还好郑轩并不是那种无所不用其极的人,更不是那种罔顾寻常人生命的魔头,要不然他怎么可能活到今天,怕是当年郑轩百次试炼结束后就可以夺舍吧。
“呆瓜,别多想,从今以后也再不会有人可以侵入你的识海,你可是属于我的。”王梦璇拥住沈飞说道。
“嗯,放心,不过有一点我并不同意。”沈飞反手将王梦璇搂的更紧了些。
“哪一点?”
“不是我属于你,而是你属于我。”
………………
“咳咳咳——”一串刻意的咳嗽声打断了两人的卿卿我我。
“年轻人总是秀恩爱、撒狗粮不太好,我都看不下去了。”郑轩的声音响起。
精神力风暴消散,燃烧的烈焰亦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郑轩脸色苍白地站在沈飞的识海中心。
“啊,郑轩前辈,你醒啦,您方才是在做什么?”沈飞连忙问道,倒是一点都没有尴尬,王梦璇更是无所谓,她并不太在乎别人的眼光。
“天机不可泄露——”郑轩高深莫测道。
“哈,是不是要脱开和我的联系,好离开我的识海?”沈飞见郑轩不回答,便讲出王梦璇和他的猜测。
郑轩一震,瞠目结舌:“这,这都给你们发现了,可以啊,当真了不得。”
“呵呵,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沈飞大拇指一抹鼻尖,一脸神气。
郑轩鄙夷之色毫不掩饰:“啧,夸半句就给你飘了,看来以后不能夸你了,不过你们猜的没错,我准备了两个月时间,现在终于大功告成,已经不需要再依附在你这个小家伙身上了。”
郑轩展开双臂,似要拥抱整个世界一般,扬声长啸:“我郑轩即便只是一缕残魂,也不需要依附于任何人而存在!即便丢了性命,也非奴懦之辈可比!”
豪情万丈,壮志凌天,力拔山兮气盖世,七尺男儿当自强!
郑轩的化身从沈飞的识海中遁出,双手翻飞结出复杂的结印,稳固自己的精神力,凭虚而立,又一次长啸出声。
风云变化,天地变色,四羽姐妹和月儿顿时呆滞,青龙洞府中更是接连飞出十数个人,除了天命那些残存的长老外,忙碌好几天方才回到青龙洞府的四圣兽和陈影、陈悦姐妹还有金龙姐姐全部飞了出来。
陈悦不可置信道:“是郑轩叔叔!”
四圣兽亦是神采飞扬,在青龙率领之下,齐齐扑倒在郑轩身前:“王!”
千言万语都讲不出口,只有一声【王】却又已经道尽了心中百般滋味。
“嗯,小青、小虎、小龟、雀儿,起身吧。”郑轩负手立于天际,头也不回,只是凝神望向天空。
天地间的能量疯狂的涌向郑轩,就像是打开了开关的吸尘器一般,能量钻入他的身体,让他的气势节节飙升,一个呼吸便远远超越沈飞他们,再一个呼吸就超越了所有天命长老以及陈影、陈悦姐妹,最后更是一举超过四圣兽才隐隐有了瓶颈。
“可惜了,若是不将灵魂之种的损伤修复,恐怕只能有现在的实力。”郑轩喃喃自语,“不过,也够了,想必界灵族还无法派下来超过界限的家伙下来。”
郑轩转过头,眼神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看着四羽姐妹以及沈飞等人时露出欣慰之色,但在看见那十数名长老后也一点没掩饰鄙夷之色,最后落在陈影、陈悦还有金龙身上,微微叹了口气。
“听着,从今天起,郑轩已死。”
众人眼睛瞪大,四圣兽抬起头来:“王?!”
“我有我的事情要去做,你们也有你们要去做的事,你们并不应该被埋没在我的阴影下,明白吗?”郑轩双臂开展,“世界很大,我再强也不过只是这世界的佼佼者,然而这世界之外还有更加广阔的诸天万界,诸天外界之外更是有着广阔无边的虚空,除却人类外更是有着界灵族这样毫不讲道理的强悍族群,在界灵族之上更是可能存在更加强大的种族,眼光别放低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我又不是真死了,只是为了一个计划而‘死’,而且就算我真死了又如何,我不过只是一缕残魂所化,我的本体还安全的待在现世,不需要担心。”
众人知道无法劝得动郑轩,便不再多言,只有沈飞和王梦璇对视一眼,对郑轩所说的‘安全’表示质疑,现世甚至不在百炼世界的守护之下,界灵族一旦知道郑轩的本体还活着,绝对不可能心慈手软,这多半也是郑轩的本体这么多年还没有一丝动静的原因吧。
“好了,说说我的计划吧,比一堆人在这苦着脸要好,你们可知道我为什么要脱离沈飞的识海?”郑轩不待众人回答就继续说道:“界灵族积攒了不知多少力量,而沈飞和我必将都是众矢之的,不,应该说整个天命都是众矢之的。”
“所以?”不知是哪个长老问道。
“所以,我们现在必须要收聚力量,即使因此损失惨重也在所不辞,呵,不瞒你们说,四个小镇的毁灭都在我的预料之中,把你们拖在水晶之树里也是我的注意,可以说,上万人的牺牲全是我一手造成的。”
四羽姐妹和几个长老听到这里顿时睚眦欲裂,父母亲人的死讯又一次飘到耳边,本以为能淡忘的仇恨如火星碰到了干柴,瞬间便死灰复燃,熊熊燃烧!
“郑轩首领!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青羽悲怆吼道。
“不,这都是真的,我知道我如此做可谓是万死莫辞,但这样的事情便是作为一个首领必须要做的决断,曾经莎拉做到了,如今我也做到了,只是,影丫头、悦丫头,我希望你们永远不要有需要这样做的时候。”
郑轩垂首,冷风吹在他的脸上,几滴泪珠落下,却没有一丝悔恨,只有决意。
青羽手腕翻转,取出一把古朴长剑,坚定地将剑锋指向郑轩,即使眼泪模糊了双眼也不动摇。
“为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偏偏是我最尊敬的郑轩首领?!”青羽怒吼着冲向郑轩,长剑上冷光闪烁。
“因为,即便我不做这样的决断,他们也活不过多少天,这是一场战争,而这里便是界灵族挑选的桥头堡,与其让他们无意义的死去,不如制造出一些假象来迷惑界灵族,让我们取得先机。”
长剑劈在郑轩身上,却只闻金铁交击之声,锋利的长剑连郑轩的皮肤都没能划破,青羽抬起长剑一次又一次的挥劈,似要发泄心中怒火,紫羽等人却是无神的僵在原地。
青龙和白虎想要上前抓住青羽,却被郑轩挥挥手制止了,如果这样的发泄能让青羽她们好受些,就让她做些无用功又如何。
这时郑轩转头面向沈飞说道:“很抱歉,辜负了你的期待,我其实就是你一开始所想的那种无所不用其极之人,夺舍你的身体,我也是想过的,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没能实施。”
沈飞不禁动容:“那为何郑轩前辈你宁愿伤害自己的灵魂之种也不伤我分毫?”
郑轩摇了摇头:“因为你的命比我的更重要。”
这一刻,众人的世界观都有些崩塌,唯独四圣兽还有陈影、陈悦姐妹以及金龙姐姐仍然保持着平静,他们都是早早便知道郑轩无情的一面,而其他人只是道听途说,只知道郑轩光辉的表象,从未想过郑轩是这样一个绝情之人。
然而郑轩真的是绝情之人吗?沈飞心中想给自己一万个借口去摇头,脑海中却只浮现出一个女子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