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玉清
天墉城的门派接引人仍然记得沈飞三人,沈飞提出要带人去五龙山时,接引人也没有纠缠,记录了他们六人的信息就放行了。
通过传送阵,又一次来到云霄洞前。
文殊天尊恢宏的声音响起:“多谢逍遥道友帮我,还请到云霄洞中小叙。”
云霄洞中,文殊天尊盘腿坐在那里,虽然不拘一格,却也道貌岸然,仅仅是坐在那,都能让人感受到他所悟的道是多么的艰深严肃。
“天尊好深的道行。”
文殊天尊轻轻摇头:“逍遥道友莫要说笑,我哪里算是道行深呐。”
沈飞皱眉:“天尊啊,逢场作戏只因‘不与夏虫与冰’,我却也算是半个跳出井的蛙,何不敞开窗说明话?”
文殊天尊说:“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这是《道德经》中第一章最开始的内容,沈飞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文殊天尊的潜意思,转过身。
“陈影、倩倩、菲羽还有蒋妍,抱歉,我和梦璇有些事情要与天尊单独商量,能否在外面等会儿我们?”
四个人有些疑虑,尤其是陈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是仍然点了点头,走出云霄洞,把空间留给了三个人。
沈飞看着四个人走出云霄洞,对着王梦璇点了点头。
王梦璇才以《道德经》中另一句回应文殊天尊:“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田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王梦璇意指文殊天尊沉沦于假的景象中,在试炼世界中做的事情并没有意义。
文殊天尊却呵呵笑着回应:“子非鱼,亦非我。”
沈飞一愣,没搞懂文殊天尊的意思,王梦璇却是一瞬便明白了过来,解释给沈飞听。
原来文殊天尊在这里引用了一个典故。
昔年,庄子与惠子游于濠梁之上,庄子指着水中游动的攸鱼,说它是快乐的。
惠子便说:你又不是鱼,怎么知道这鱼是快乐的呢?
庄子回答: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我不知道鱼快乐呢?
争辩的结果并没有意义,意义只在乎这个争辩的过程,文殊天尊在此刻引用所要表达的意思是:不要妄自猜测他,他只是坚持自己的信念而已。
沈飞惊了,这该怎么回嘛?给他点时间准备准备兴许能想到如何回答,但现在这样根本没时间细细琢磨,如何能进行这‘文化人’的争辩。
王梦璇却笑了笑,示意沈飞不用担心,不急不忙的答道:“天尊可曾听过一句话: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
这是《论语》中的话,出自圣人之口,意思是不要担心别人不了解自己,只要担心自己不了解别人。
文殊天尊一愣,琢磨了几秒钟抚须赞道:“妙啊,真妙啊,哈哈哈哈……”忍不住大笑起来,“好一个患不知人也,道友好口才,吾弗如。”
王梦璇谦逊答道:“天尊莫要折煞了小女子我,只求天尊可以回答我夫君几个问题。”
“好说,好说,”文殊天尊看向沈飞,“道友想问什么,问吧。”
沈飞冲着王梦璇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学神女友,永远是这么给力,这才开口询问。
“敢问,能否与令师一叙?”
文殊天尊神色一肃,沉声道:“道友可知吾师何人?”
沈飞一样沉声答道:“阐教之主,元始天尊。”
文殊天尊点了点头,“道友执意要见,就请等我请示师尊,若他想见你,便见,若不想见——”
“妖师鲲鹏,”沈飞打断道:“你只要说这四个字,他会见的。”
文殊天尊睁大了眼睛,过了两秒才释然:“难怪、难怪,难怪逍遥道友的深浅连我也算不清,原来如此,就请稍等,我现在便去请师尊来见。”
文殊天尊抛起阴阳芭蕉扇,光华流转,阴阳交合,又似乎将这云霄洞与五龙山的联系断开,再想感受却只看到洞中所有的水晶亮起炽烈光芒,再一瞬,一个白发白眉白须白袍的老人出现。
正是青玄祖炁玉清元始天尊妙无上帝,道教三清之一,玉清元始天尊。
元始天尊定睛一看,便道:“妖师?千年了,却没想到会在这里找到你。”
沈飞正欲回答自己不是妖师,只发现自己又控制不住身体了,然后鲲鹏的声音响起:“玉清,你这小儿不在清微天宫待着,来这里凑什么热闹?嫌命长吗?”
元始天尊并不生气,而是恭敬道:“我不过来凑热闹,还有谁能帮到师父你呢?”
师父?什么鬼?沈飞惊了,刚才元始天尊喊鲲鹏师父了!要不是不能控制身体,沈飞恨不得狠狠掐自己一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鲲鹏撇撇嘴:“得了吧,要不是李耳那家伙,我又何至于落到这步田地,你这不孝徒和李耳又是一伙,帮我?别逗了。”
元始天尊道:“师父为何这般言语,太清是太清,玉清是玉清,怎么能相提并论?”
“呵呵,”鲲鹏冷笑:“人教是太清的人教,阐教是玉清的阐教,然而只见人教阐教纠缠在一起,无分彼此,又怎知太清和玉清不是纠缠在一起,无分彼此呢?”
元始天尊叹口气:“师父还是忘不掉道祖的话吗?”
“如何能忘?!”鲲鹏睚眦欲裂,“若非我一时糊涂,教了你这么个徒弟,妖族怎么会倾覆?!数不尽的同族被侮辱!被圈养!被屠戮!我……我鲲鹏早与你们势不两立,岂止那一句话!”
元始天尊默然,这件事情连他自己也是没能料想到,一切都只是那个人动念之间的变化,他却是想要恨那个人都没办法,只因为他也是那个人的一部分。
一气化三清!
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他们三人共同秉承道教,在那之前,三个人都不知道,原来他们都只是道祖的一部分而已。
元始天尊没有道歉,只因为道歉也是没有意义的,鲲鹏心中的痛苦太深了,他哪怕以命相抵,鲲鹏也不会原谅的。
沈飞和王梦璇都有些呆了,虽然早就猜到鲲鹏和原始天尊之间会发生一些‘化学反应’,但却没想到会这么激烈,这中间的黑历史也是深的有些恐怖。
鲲鹏舒了两口气:“行了,这小世界现在危险的很,你还有什么要放的屁,放完赶紧滚蛋,别打扰我。”
元始天尊心中一暖,虽然妖师对他没好气,甚至三两句不离骂他,但师徒情谊总归是在的,即使恨的入骨,却也只拿他出出气,从来没有对他动过手。
元始天尊拜倒在地:“师父,我在诸天万界都为您准备了后手,只要我玉清一天尚存,就绝对会救您!”
“屁放完了?滚吧。”鲲鹏挥挥手,声音消散,又将身体控制权还给了沈飞。
元始天尊深深看了一眼沈飞,说道:“道家从来只有人教、阐教,都在我的治理之下,至于截教,有蹊跷。”言至此,元始天尊不再多说,消失不见。
但是沈飞和王梦璇却得知了最重要的信息,那截教便是症结所在。
缓过神来,云霄洞已变回原样,沈飞这才忍不住问道:“鲲老头,原来你早就破解了我的陷阱,为何还在装死?”
“哼!”鲲鹏冷哼一声,“鲲爷爷我在积蓄力量,不然真遇到麻烦,我们必死无疑。”
“那你不和我抢身体了?”
“和你抢来抢去很有意思?我真要想用这一具身体,也不是你能拦得住的,至于你耍的小手段,我只想告诉你小子,时间能力并不是你一个人的专利。”
沈飞无言,还是小瞧了鲲鹏这个老家伙,他几千几万年可不是白活的,单论知识的话,恐怕不比道祖、佛祖差,只是因为他懒得和沈飞争而已。
这件事暂且压下了,沈飞和王梦璇即便仍然有些不敢置信,还是要落脚于实处,所以开始考虑怎么完成这次试炼,安全离开这个试炼世界。
从文殊天尊这里稍微了解下中州大陆的信息,五龙山云霄洞由元始天尊建立、文殊天尊坐镇,终南山玉柱洞由准提道人建立、云中子坐镇,凤凰山斗阙宫由西方教主建立、龙吉公主坐镇,乾元山金光洞由太上老君亦或者说道德天尊建立、太乙真人坐镇,骷髅山白骨洞则是由通天教主建立、石矶娘娘坐镇。
其中不仅仅文殊天尊是魂魄出窍来到这试炼世界,云中子以及太乙真人和文殊天尊一样,都是本体在外,神魂来到试炼世界中,他们三个人都是元始天尊的弟子,都是元始天尊安排在这里的后手。
而石矶娘娘却只是试炼世界创造出来的人,可以说是NPC,并非真正的石矶娘娘,但那截教通天教主却有着蹊跷,这无不提醒着沈飞,要去调查一番,这也是能否安全离开这个试炼世界的关键。
走出云霄洞,陈影等人翘首以盼,沈飞忙道:“抱歉,让你们久等了,好在我们接下来的目标也定下来了,我们去骷髅山白骨洞,去见见石矶娘娘。”
蒋妍三人不会飞,所以只能走陆路,由沈飞领着众人下山,从十里坡那边转一圈,再爬上骷髅山。
一路上沈飞都在想今天得知的那些爆炸消息。
人教、阐教、截教,还以为太上老君、元始天尊还有通天教主会像《封神演义》上写的那样有个共同的师父叫鸿钧呢,但现在再看看,恐怕只是杜撰了。
不过那道祖应该是老子,而且恐怕也曾是一个权主,就像罗兰一样,后来一气化三清,成了玉清、上清、太清,然后又发生了种种事情吧。
沈飞越想越觉得是如此,只是却想不到鲲鹏在这中间扮演了怎么样一个角色?
思路越飘越远,路也越行越远,最后被风沙模糊了痕迹,不知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