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水镜与乌角
翌日，沈飞和王梦璇起了个大早，收拾准备打理同时也是为了瞒住月儿他们昨晚住在一起这件事。
不多时其他人也都起来了，风飘队的众人顺着旋廊向昨晚的餐厅走去，不过没走多远就见到了孔明，他背对着众人站在走廊的尽头，晨阳的碎片照耀，仿佛是在他素白的长袍上点缀出智慧的火花，明亮又灿烂。
孔明听到了脚步声，他转过身来微笑着说道：“沈先生和您的同伴起的真早，看来今天的整个行程都要提前了。”
“孔明你安排就好，我也是很想见见水镜先生啊。”沈飞回应道。
接下来自不用提，孔明带着一行人用膳，本来还准备提前让下人备马，但是最后还是决定直接开车过去，不仅快而且比马车要舒服很多。
沈飞开着车在孔明指路之下离开了城郊，不多时来到了一个庄园前，在孔明的带路下他们走进了庄内。
从庄园大门望去，整座庄园被林木环伺，庄园内也修饰着花草树木，顺着青石小径没走多远就看见了几间茅草屋，围着几间茅草屋的是一圈看着就知道不怎么结实的木栅栏，正门牌匾上却写着【草盧】二字。
“就是这里了，沈先生请稍等，亮先进去与吾师说一下。”孔明微微作揖，一个人走进了一间茅草屋。
“我怎么感觉像是被带到了传销基地了呢？沈大哥你说说看这什么情况。”孟林宇摸着大脑门说道。
“这基本都没你事，你只要记住老老实实跟紧我们别乱说话就行。”沈飞没回答他的问题。
“但我们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不是应该按你说的直接进襄阳城里让月儿扮个九天玄女然后拿到荆州的指挥权再去益州吗？”玫莓问道。
“唔！”月儿一声悲鸣，不经意间又被玫莓伤了一次，当时脑子一热就答应了要假扮【九天玄女】，现在冷静过来还真的是怎么都觉得羞耻。
沈飞微微沉吟回答道：“来这里最重要的目的是获取信息，虽然我个人认为我对三国很了解，但难免会有些偏颇，而水镜先生司马德操可是有着大学识之人，从他这里想必能得知不少信息。除此以外，我的另一个目的是想要得到孔明，卧龙凤雏，二者得一便可得天下，凤雏庞统我没什么兴趣，眼前的卧龙孔明我可不会让他跑掉，而且凭着孔明的关系我们也能和平的和刘表、蔡瑁接触，到时候可以根据具体情况在选择如何接收荆州的指挥权。”
“那我是不是就不用假扮【九天玄女】了？”月儿扑闪着眼睛问道。
这一次不是沈飞回答她，而是她最敬爱的璇姐回答了她。
“不，无论如何，你还是需要假扮【九天玄女】的，我们需要为我们的行为找一个正当的理由，至少要让跟随我们的人觉得我们是正义的。”王梦璇分析道。
“我做不到啊！”月儿急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沈飞插嘴道：“慢慢来，别着急，不行你可以这几天先自己练练。”
月儿刚想再反驳说些什么时，孔明走了过来。
“水镜先生方才与乌角先生争执不下，听闻沈先生到来才停下争执，并邀请沈先生等人进去小叙。”
“走吧。”
一行人走进茅草屋内，沈飞看见两个人分坐在长桌两端。其中一人白须白眉白发，身着素袍，无甚修饰，光是从衣着上根本看不出这一老翁有何特殊之处，但是再看他眉宇间的色彩和眼神之中的凝练金光就知道绝非凡人，沈飞断定此人就是水镜先生司马徽。而另一人就让沈飞比较纳闷了，此人身着道袍，肩袖之上皆有阴阳八卦之图，手中拂尘轻扫，看着还真像是那么回事，刚才听孔明说是乌角先生，而沈飞确实是记不得三国之时有什么能人异士叫乌角。
“久仰水镜先生大名，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沈飞想不出乌角先生是谁也就暂且放下，首先先对着水镜先生司马徽学着方才孔明的样子作了个揖。
“沈先生谬赞了，能让孔明称赞不已，想必沈先生也是人中龙凤，不知我可否问询沈先生些许问题。”水镜先生已是准备考考沈飞是否如孔明所说的那样。
“德操，稍等片刻。”一旁的乌角先生打断了司马徽。
“沈先生，我方才惊奇于你身具的惊人能量就施展了侦查之术，不知先生与——”乌角先生看向王梦璇。
沈飞心中倏然一惊，没想到这乌角先生还真的是有些本事，一下子就看出了他和王梦璇之间的联系。
“乌角先生果然高明，不错，我们二人之间有着精神连接，并非控制或者外魔入体，不必担心。”沈飞赶忙解释到。
乌角先生抚须轻轻摇头。
“是沈先生让我涨见识了，鄙人行走中原二十余年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玄妙之术。”
“元放，你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不会做人，作为一个道士还偷偷摸摸观察别人，也不觉得羞愧。”
“德操你不懂，我这叫不拘一格。”
沈飞插嘴问道：“元放？”
乌角先生这时自我介绍道：“在下左慈左元放。”
“左慈仙人？”沈飞又一次惊到了，没想到转眼间又遇到一个号称仙人的道士。
“哈哈哈哈，仙人？元放你这是到哪里自称仙人去了，也不嫌丢人。”水镜先生忍不住笑了出来。
左慈也是搞不清楚情况，“没啊，我在外面通常只报名号，字都没怎么说过。”
“好了好了，你这家伙的事等会儿再说，先让我和沈先生小叙。”
司马徽转向沈飞问道：“沈先生如何为人处世？”
沈飞明白司马徽的考验来了，不敢怠慢，也没有刻意变换，而是顺应着本心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不求上善若水厚德载物的境界，只愿不愧对自己的本心，真要说的话就是——”
说到这沈飞停了下来，他从纳戒中取出纸笔，坐在桌前写了首诗：
且将虚荣挂天边，
自有富贵在眼前。
破过千难去万险，
我命由我不由天。
众人一一看过沈飞的诗，这首诗真要讲的话并不算太好，但是沈飞能在短短片刻就想出这么一首押韵又能表明心志同时回答问题的诗，这份急智不可小觑，至少司马徽、左慈两人连连点头。
司马徽微微颔首，确是越想越觉得这首诗有味道，尤其是最后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简直是冲天的霸气。
“沈先生如何看待人之一生？”
沈飞听到这个问题时自然心里就有了数，心里连闪过好几种答案，但是最后沈飞还是决定了说这一句。
“水镜先生，以下的话是我从一本书中学来的，但是却是我认为最适合回答你这个问题的答案，”沈飞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属于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时，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为人卑劣，生活庸俗而愧疚。”
沈飞直接引用了《钢铁是怎么样炼成的》里最出名的一句话，这句话早在沈飞还是青少年之时就影响到了他，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时常会回顾，对于他来说，这句话胜过良言万句。
不过这一次水镜先生并没有很满意，他改变了一下问题重新问道：“沈先生如何看待人？”
水镜先生这样一问就很有深度了，沈飞也一下子愣住了。
怎么看待人？沈飞当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此刻稍稍一想心里就有着无尽的词语想要形容，但偏偏组织不出适合回答这个问题的答案，无他，因为沈飞的想法也略有些偏激，他认识到自己的本心其实也是王梦璇那样的性恶论，人之初，性本恶！
“沈先生不需考虑过多，直接将你的想法说出来就好，真实的想法也许才真的暗合天道。”左慈扬起拂尘说道。
沈飞闻言不再迷茫，道出了心中的想法。
“人啊！在我看来真的是愚蠢！傲慢！自大！又可笑的生物，就如内人梦璇所说，人类会犯错，犯错后忏悔、反省、自责，然而过不了几年、几十年、几百年，历史就会重演，人类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个可笑的过程，当真是愚蠢之致。”
“但是人类毋庸置疑又是这世界上最优秀的生物，就算再绝望，陷入再艰难的困境，人类都会挣扎着活下去，人性的闪光点也会在这个时候展现的淋漓尽致，就算绝望的深渊再怎么恐怖也难不倒人类。”
“人类是最复杂不过的生物了，说他愚蠢他创造出无数美好的事物，说他傲慢自大，又有像水镜先生这样真正谦逊明理的雅士，说他可笑他又造就了这世界上最瑰丽的文化。”
“真要说我如何看待人的话，我只能说人终究是人，人也终究只能是人。”
沈飞的话讲的稍微有些饶舌，但是在座的各位除了孟林宇以外全都听懂了沈飞想要表达的意思。
孔明带头鼓起掌来，司马徽与左慈也跟着鼓着掌，显然沈飞这答案让他们很满意。
司马徽等大家都停下来才说道：“我曾多次探求过这个问题，但沈先生的答案对我的启发最大，我确实也钻进了牛角尖里，我们无论下了何种定义都不能算是正确的，真正正确的做法就是应该像沈先生这样重新确立一个意象，而不是硬生生掰开本应是一个整体的事物。”
“后生可畏啊！这些年我先后见过元直、孔明和士元，都是不世出的俊杰，而今日所见沈先生在思想层面更是胜他们一筹，令人叹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