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说今天最难过的不应该是郑潇潇么？哎，郑潇潇，你都要离开我们了，最该哭的不是你么！”曲晓洁说着，突然使劲推了一把郑潇潇，郑潇潇没有防备，差点从凳子上滑落下去，在屁股即将离开凳面那一刻，她本能地抬手按在了张彤的双腿上。
“哎呀，你又胖了，郑潇潇！”张彤喊道，做了一个仿佛也要坠到桌子底下的动作。
“我去！”郑潇潇没来得及回应张彤的话，回过头，看着一脸坏笑的曲晓洁，短暂地怔了一下，随即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紧握着拳头放在两只眼睛前面，假装拭泪，吊着嗓音说道：“哎呦，我好难过好难过哦。”
“噗！”姜明莉被她们逗笑了，刚咧开嘴，赶紧用手捂住差点冒泡的鼻涕，目光在桌面上快速扫视着，寻找纸巾。
“哎呀，这呢这呢！”郭欣怡连忙拿起自己面前的两张餐纸递了过去，脸上也露出了轻松的笑容。转眼，包间里的气氛又变得欢脱起来。
“潇潇，那你去了杭州打算怎么办呀？”曲晓洁夹了块草鱼放到面前的盘子里，一边剔着刺，一边问道。
“嗯——”郑潇潇她拖着嗓音想了一会儿说：“先找个工作呗，还能怎么办。”说完，她鼓起了腮帮子，直勾勾地盯着桌前的饭菜有一秒钟的愣神，随后叹了口气：“唉，今年杭州的国考省考都没有招哲学专业的，后面看看能不能考老师吧。哎呦——”她仰起头，用力向后挺了挺背，又活动了一下脖子：“我听说像我这种也不在杭州上学，家又不是浙江省内的，考教师编可能也不占优势呢。我现在发现我老爸当初说得还挺有道理的。”她微微拧起眉头，撅起下嘴唇，神情像个在撒娇的小媳妇。
“嗯，我也发现了，我们这个专业本科真的挺难找工作的。”徐甜开口应和道：“我当时报青岛的时候，也费了好大劲才找到招我们这个专业的职位，报名的快1000个人了哦，才要1个。”说到报名人数时，她不由地提高了音量，接着情绪很快低落了下来：“其实我报的时候，就感觉没啥希望！”
“哎，那你打算怎么办呀，后面要去青岛不？”徐甜的话让郑潇潇想到了汪凯，紧跟着问道。
徐甜没有立马回答，她呆坐了有半分钟之久，才缓缓开口：“我也不知道。唉，其实——其实我更想留在武汉。哎呀，也不是，我就是，嗯——想去个大城市。”
“青岛不是也很好？”郭欣怡语气里略有疑问。
“就是啊，我听我爸说过，要划直辖市的。”姜明莉操着轻微的鼻音补充说。
徐甜紧抿双唇，目光扫过她们每一个人之后，神情闪过一丝为难，犹犹豫豫地解释道：“我、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想，嗯——我在想，唉，我在想我跟汪凯到底合不合适。”说话间，她双手反复揉搓着桌布，显得有些不安。
“为什么呀？汪凯不是面试都过了？”郭欣怡表现得最为意外，问话的时候她的上身不由向前探了探。
郑潇潇和曲晓洁默契的对视了一下，都没有吱声。
“嗯——我感觉他格局有点小。”徐甜紧锁着眉头思索了片刻后，口吻坚定了很多。
“这怎么说啊？”张彤微微偏头，绕过郑潇潇和曲晓洁看了一眼徐甜问道，顺带夹了块糖醋排骨放到嘴里。
“怎么说呢。嗯——我跟晓洁和潇潇说过，反正就是没什么太大的抱负，是那种只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那种人。”说着，徐甜失望地叹了口气，禁不住连连摇头，随即又环视了一圈其她人，声音也变得更加肯定了些：“我就是觉得吧，跟他这种人过日子，将来的生活肯定特别平淡，一点激情都没有，也难有什么进步。”
“嗯——平淡啊。”郭欣怡收回落在徐甜身上的目光，修长的睫毛快速忽闪了几下，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
“你们说什么才算平淡呢？什么样的生活叫有激情？”郑潇潇想到当初郭欣怡也曾郑重其事地告诉自己：不能容许自己变得普通，那个时候，她就常常会想，普通的标准到底是什么。她觉得徐甜的平淡，跟郭欣怡的普通，听上去都太泛泛了。
“不，不仅是平淡。”徐甜纠正说：“是不思进取，安于现状。”
“汪凯考上的可是公务员，这是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进去的。你觉得他不思进取？”郑潇潇蹙着眉，认真地看着徐甜问道。也许郑潇潇的问题也问到了其她人的心里，她们都不觉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望着徐甜。
徐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微扬起头，把目光投向了斜上方的天花板：“我也不知道，也可能、也可能是我倦了吧。”她又低下头，手指开始摆弄桌布：“我觉得我们俩谈这么久，一直都是吃饭、上课、吃饭，偶尔再出去逛个街。一开始他还给我制造点惊喜什么的，还会讲个笑话。现在我们俩在一块，他玩他的手机，我玩我的手机，一坐就是一天，不到必要的时候，几乎不说话。我不敢想，这样的日子，我要过一辈子。”说着，她声音竟开始有些颤抖。停顿须臾，徐甜忽然抬起头，表情里掺杂着困惑和委屈：“你们说，爱情最后是不是都会变成这个样子？”
“爱情是不是最后都会变成这个样子？”徐甜的话再一次让六个姑娘陷入了沉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