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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八大臣受托顾命 为夺权叔嫂密谋

【史要】同治继位;宫庭斗争白热化,慈禧、奕欣联手与顾命八臣争斗……

却说,咸丰皇帝托付完了一切后,第二天就在承德避暑山庄中驾崩撒手人寰了。于是,八位顾命大臣即于当日将后一份《诏》书向百官宣布;拥立太子载淳即皇帝位,改国号为祺祥,定于来年为祺祥元年;并差人铸造铭有祺祥重宝字样的钱币,准备来年启用。朝臣百官不知宫闱中明争暗斗的内情,闻知是咸丰皇帝托孤辅政,自然是俯首听命没有二话。

肃顺等人觉得手中握有咸丰皇帝的遗《诏》,一切均已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了,不由得心满意足,少了许多戒备。因为,他们觉得,现在百官已信服;而凭着顾命大臣的名义辅政,幼帝载淳也必在掌控之中。恭亲王奕訢虽贵为皇叔,但未托孤授权,且又远在京城,纵然有满腹怨气,谅必也是无能为力。懿贵妃叶赫那拉氏虽然是幼主载淳的生身母亲,但是先帝却没有给她正名而未能尊称皇后;仍逊为贵妃,位卑言轻也就不足为虑了。

所以,这顾命之争,分明是八人大捷,而肃顺更是乐不可言踌躇满志。因为,虽然顾命八人中的首辅是怡亲王载垣,却无非是被他操控中的一个木偶;其他诸位,也大同小异。所以,虽然名为顾命八臣,实际上与他独掌朝政又有何异?得意之余,肃顺一面安排料理咸丰皇帝的后事,一面想方设法进一步巩固手中的权力。

且说,懿贵妃叶赫那拉氏眼见皇上撒手仙逝;而那托孤辅政的遗《诏》上,却只字未提有关为她正名加封为皇后之事,心中已是怨怼不平。得知皇上将赞襄大权交给了肃顺等八名顾命大臣后,叶赫那拉氏更觉得难以忍受了。

自己不能辅政,倒也怨不得谁;因为,大清皇朝有祖制“后宫不得干政”,皇上没让她辅佐自己的皇儿当然有他的道理。但她原以为,辅佐幼主的会是恭亲王奕訢;因为,无论从才智、名分,均非他莫属。若真是由奕訢来辅政,或许还可接受;因为,毕竟是载淳的皇叔、自己的小叔子,自家人好说话,不至于会要皇儿的宝座吧。

然而,想不到,皇上竟然糊涂得会把如此重要的赞襄大权交予他人,这岂不是莫视社稷的安危而在自毁宗庙吗?何况,叶赫那拉氏知道,这八位顾命大臣,除了肃顺,其余七人皆愚昧之辈,以后还不是肃顺一人说了算?而对于肃顺的为人,叶赫那拉氏甚是了解十分反感且曾有过交锋而心存芥蒂。

至于叶赫那拉氏与肃顺的芥蒂,还得从三年前说起。

当时,肃顺正深受咸丰皇帝宠信而得势;朝中和地方上都有他的势力,羽翼渐丰。这不免引起了懿贵妃叶赫那拉氏的警觉。

懿贵妃叶赫那拉氏可不是等闲之辈,岂容得有人如此肆无忌惮地扩张势力,甚至于让人觉得有权重压主之感。虽然,她不能干涉咸丰皇帝对肃顺的宠信;但是,她不想看到肃顺的势力以后延至自己的皇儿头上。因为,他的皇儿载淳迟早是要坐皇位的,而皇儿只能由她这个做母后的来掌控,绝不允肃顺这样的人左右皇权。所以,懿贵妃叶赫那拉氏早就想扼制肃顺,煞一煞他那飞扬跋扈的气势以免后患,只是苦无机会。

正在懿贵妃叶赫那拉氏如是想时,忽然闹出了一宗科场舞弊案。

时有一位名叫平龄的考生,在顺天府的乡试中,揭榜时高中了举人;但是,因其身份是优伶,而此类被贬称为戏子的社会底层人,按清律是不允许应试赴考的,更别说进仕了;故而,举国哗然,怀疑有人受贿舞弊。于是,严加彻清;结果,一直查到了主考官的文渊阁大学士、军机大臣柏葰的头上。

当时,主办此案的正是肃顺;而肃顺与柏俊素来不和;此次,柏俊正好犯在肃顺的手上了,肃顺当然不肯放过他。所以,虽然证据不足,肃顺还是《奏》本以“徇私舞弊”的罪名将柏葰告了。

因为,咸丰皇帝宠信肃顺,阅《奏》后信以为真;但考虑到柏俊毕竟是个从二品的朝庭命官,也就觉得“法难宽宥,情有可原”,想以“失察”之罪将柏葰充军了事。

然而,肃顺却是据理谏言,认为“治乱世须用重典”、“儆官邪而申国法”;为肃清吏治,力主应将柏葰“斩立决”。

懿贵妃叶赫那拉氏闻知此事,揣度肃顺是在公报私仇,且借题发挥的杀鸡给猴看;担心着若是让肃顺随心所欲地就把一名朝中的从二品大臣杀掉,今后朝臣们就更要畏缩得须看他的眼色行事了。

于是,懿贵妃叶赫那拉氏觉得应趁此机会出面阻止;她试图劝说咸丰皇帝赦免柏葰,以使肃顺的目的落空,给他一个下马威难堪,叫他知趣和收敛一些;同时,也让肃顺掂掂她这个懿贵妃的斤两。

然而,因咸丰皇帝十分赏识并倚重肃顺,且又觉得肃顺言之有理;结果,懿贵妃叶赫那拉氏劝说无效,咸丰皇帝还是准了肃顺的《奏》后将柏葰处斩了。

此案中,另有多名官员被牵扯,或处死、或充军、或革职、或外贬,朝中百官为之震慑;肃顺因此声威大增,也就有点权倾朝野炙手可热了。

而懿贵妃叶赫那拉氏遭此失败且讨了个没趣,心里甚是不甘;自此,两人之间心存芥蒂。

由于懿贵妃叶赫那拉氏在这宗科场舞弊案中欲插手阻挠,肃顺觉到了后宫中竟有着如此不可小觑的女人;如果不设法将其板倒,迟早会对他构成威胁。

肃顺知道,懿贵妃叶赫那拉氏敢于跟他叫板,无非是因为她是皇上的爱妃;所以,要想板倒她,还得从皇上那儿入手;然而,怎样才能离间皇上与她的关系呢?肃顺挖空心思想了许多却仍是一筹莫展。正在他打算放弃了时,忽然灵犀一通计上心来了。肃顺记起了曾有传闻,懿贵妃叶赫那拉氏在进宫前曾与现任工部员外郎的荣禄有过不寻常的关系。虽然,这一传闻无法印证;但毕竟是个敏感的话题,倒是可取来为己所用;若是让皇上知道了,必定会龙颜大怒,非把懿贵妃叶赫那拉氏打入冷宫不可。

因为,肃顺知道,咸丰皇帝虽然自己是个放荡好色之徒,但那是他做皇帝的福份和特权;但在对待自己的后宫嫔妃时,却和世间的所有男子一样是绝不允许她们有任何非份越轨之行的。皇家的规矩十分森严,那么多后宫嫔妃即使终年未能见皇上一面,被冷落深宫而未淋雨露,却至死也不敢越雷池半步;谁敢胆大妄为,不但自身难保,还会殃及家人甚至珠连九族。所以,肃顺的这一招可谓狠毒;若能得手,懿贵妃叶赫那拉氏再有能耐也会在劫难逃。因此,肃顺已为自己能想到这一狠招而有点沾沾自喜了。

肃顺的这一招,倒也不是无中生有空穴来风。

原来,懿贵妃叶赫那拉氏早在选秀入宫之前就与荣禄相识。当时,叶赫那拉氏的祖上因受户部钱粮亏损案的牵连而家道败落,叶赫那拉氏兰儿随父流落于市井之中。一日,她为患病的父亲去药铺抓药时遇到了几个市井无赖的纠缠调戏,幸被一位恃勇仗义的少年巧遇相救。叶赫那拉氏兰儿十分感激,言谈中方知这少年也是满洲正白旗的瓜尔佳氏人,名叫荣禄;自此,两人相识。因叶赫那拉氏兰儿年长荣禄一岁,且同为满人,遂时有往来情同姐弟。

不久,叶赫那拉氏兰儿的父亲惠征病故,她随母移居,两人也就失去了音信。后来,叶赫那拉氏兰儿被选秀入宫,荣禄也由荫生而入选国子监;两人又于宫中偶遇,才又勾起了前情。因为,此时的两人已各有名份,也就只得各自约束而状若陌路。但是,两人不免常有感于往事;因此,心照不宣地相互提携。叶赫那拉氏晋封为懿贵妃后,荣禄也官至工部员外郎了。宫内人多嘴杂,日子一久免不了被人有所察觉,也就似是而非地有了那些绯闻。

肃顺也是无意中听说此事的,觉得可以利用;于是,候着一个机会,就加油添醋地故意将此事透给了皇上。然后,静候着,看皇上如何惩治懿贵妃叶赫那拉氏。然而,过了多日,却迟迟未见皇上采取任何措施。

原来,咸丰皇帝听说此事后,虽然一时也十分气愤;但转而一想,如此道听途说之事岂可当真?即使所言属实,那也是懿贵妃入宫前的时;而那时,叶赫那拉氏还未及姘,只知童稚之戏,未晓男女之情,何来暧昧之说?叶赫那拉氏入宫以后,皇家宫闱森严;而工部员外郎非宫内之职,何有相见之时?再说,懿贵妃叶赫那拉氏已为他生了一个皇子载淳;而且是唯一的一个,立储传位于载淳是没有选择的事。若是仅凭肃顺的几句话就责罚了叶赫那拉氏,岂不成了“皇儿继位而其生母却遭贬”?如此,世人臣民将会如何议论?皇家的颜面、朕的声誉又往哪儿搁?而载淳的皇位还能稳坐吗?所以,断不可对此太过认真,就权当小人嚼舌而已。于是,咸丰皇帝把此事压下而不再提起,肃顺的企图也就落空了。

肃顺见此计不成,似有悔意;早知如此,不如不提;因为,懿贵妃叶赫那拉氏毕竟是太子载淳的生身母亲,得罪了她确也不是上策;从此,肃顺没再提此事了,希图随着时间的流逝将此事渐渐淡忘,谁也不要记恨谁。

然而,当懿贵妃叶赫那拉氏获知肃顺在皇上面前如此进她的谗言后,气得简直要跳起来了。她咬牙切齿地发誓道:“竖子何阴毒如此?竟欲置吾于死地,吾与汝誓不两立。”

从此,懿贵妃叶赫那拉氏刻骨铭怀记恨于心。如今,肃顺等人被皇上托孤为顾命大臣,又让他胜了一筹,叶赫那拉氏想不好该如何应对了。好在,皇上将那枚同道堂章交给了皇儿载淳;懿贵妃叶赫那拉氏是个精明人,她知道那枚玉玺是颁发《诏》、《谕》时用的讫印章;得了它,就如同得了一半天下,那就何不去取来由自己掌管?皇儿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岂会不听娘亲的话?懿贵妃叶赫那拉氏对此倒是满有把握。果然,她从皇儿载淳手中取过同道堂的玉玺后,即将其藏匿不显以备必要时用。

叶赫那拉氏得到那枚玉玺后,腰板似乎硬了许多,打算与肃顺等人摊牌了;然而,转侧一想,因皇上至死也没能给她正名加封为皇后,所以眼下自己是既无名分又无实力,此时若是与他摊牌必输无疑;何况,随着皇上来到承德避暑山庄的一班朝臣,本来就是经肃顺挑选的,多是他的心腹或胆小怕事者;欲在此地,胜他的把握不大,或许会弄巧成拙;所以,看来还得忍耐不可妄动。

然而,若是就此罢休了而任由其小人得志,叶赫那拉氏总是不甘心。

忽然,她想到了,皇上所选的顾命八臣中把恭亲王奕訢给排斥了,奕訢或许至今还蒙在鼓里?若真如此,不如赶紧设法将这里的一切告诉奕訢,让他前来一起对付肃顺,或许能有山穷水尽之转机。要知道,恭亲王奕訢可不是等闲之辈,何况他现在京城中尚有可调之兵,有能力与肃顺抗衡。她的这位小叔子曾在立诸之争中败北而吃了亏,必定耿耿于怀;而今在顾命之争中再次失意,也就更会怒不可遏甚至于要拔刀相见了;这全在情理之中,是可以揣知的。那么,何不把恭亲王拉拢过来为己所用呢?若许以“事成之后让其为首辅”,想必奕訢必定愿意与她联手共同对付肃顺;两人联手后必能战胜肃顺,让这个妄自尊大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等着见鬼去吧。想到这儿,叶赫那拉氏终于像吃了定心丸似的不再犹豫了。

于是,她赶紧利用自己的亲妹夫、醇郡王奕譞给尚在京城中的恭亲王奕訢送了一封密函,将承德避暑山庄中发生的一切告知。

且说,肃顺等人受托顾命后心中十分得意。为了笼络人心,以巩固自己的地位,肃顺特意对懿贵妃叶赫那拉氏释出了一点善意。在《诏》告“钟粹宫皇后钮钴禄氏为皇太后”的第二天,接着又传《诏》:“储秀宫懿贵妃叶赫那拉氏晋封为皇太后”。

虽然,两次《诏》告,先后有一日之差,以示嫡、庶之别,但毕竟是给叶赫那拉氏正了名。

肃顺之所以要如此,且毫无顾忌;那是因为,在他觉得,同治皇帝载淳登基继位后,其生身母亲叶赫那拉氏必定是要正名为皇太后的,这不过是迟早而已。既然自己已受托顾命,朝中大事由他们这些顾命大臣说了算;此事若是继续拖延不办,岂不更要结怨于叶赫那拉氏?然而,幼主载淳毕竟是叶赫那拉氏的亲生儿子,这母子之情却是谁也无法将其割断的;当年,自己曾与叶赫那拉氏有过节,不若趁此机会卖个人情而让她感恩后以释前嫌;并藉此与她修复关系,利于自己今后与皇上相处。

再说,所谓皇太后无非是个虚名而已;清朝祖制历来有“后宫不得干政”的约束,即使给她正名了也无碍大事。何况,八人已经受了先皇托孤而辅政大权在握;谅她毕竟是一个女流,再有能耐或泼辣也兴不了什么大浪,故而权可放心不必杞人忧天。

于是,储秀宫懿贵妃叶赫那拉氏就这么也被正名为皇太后了。

但事后,肃顺又觉到了还得留一手;因此,又作了个规定,即在实际的称谓上,钮钴禄氏尊称为皇太后,而叶赫那拉氏只能称为懿贵太妃,仍有后与妃之别。

果然,叶赫那拉氏晋封为皇太后后,确实也高兴了一阵;虽然,称谓上仍留有遗憾,但毕竟是给她正名了,多少是一种慰藉。但很快的,叶赫那拉氏就明白了肃顺的用意;所以,并不怎么感激于他;只是,不露声色地照单实收了。当然,在见到肃顺等人时,她还是当面说了一些好话;且流了不少的泪,言:“吾乃女流,孤儿寡母,望多关照。”并竭力显示着令人怜悯之态。

肃顺见状,不辨其是真言实语还是虚情假意,却误以为自己的这步棋走对了;不免有点自鸣得意,也就放松了对叶赫那拉氏的警惕,一门心思地去忙碌先皇的后事了。

而叶赫那拉氏自是心中有数,盘算着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且说,恭亲王奕訢接到叶赫那拉氏的密函后,方知皇兄已在承德避暑山庄驾崩,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固然发生了。虽然,自己与皇兄曾有立诸之隙,但毕竟是手足情谊,奕訢忍不住悲恸。嚎啕过后,决定前往承德避暑山庄吊唁。

肃顺等人得到恭亲王要前来承德的消息,倒了慌了神,赶紧下了一道上《谕》,命恭亲王奕訢“在京办理事宜,无庸前赴行在”。

奕訢知道这是肃顺等人故意拿上《谕》来吓阻他。于是,一面《奏》请要“叩谒梓宫”;一面却不顾上《谕》,即起程赶赴承德避暑山庄了。皇上驾崩而臣叩谒,兄长亡故而弟吊唁,于情于理均不可阻遏;所以,肃顺等人只得让步了。

恭亲王奕訢赶到承德避暑山庄,在皇兄的灵位前伏地大恸悲痛欲绝,左右竭力劝慰后方止。

俄旋,忽闻懿贵太妃要召见恭亲王;肃顺甚觉不妥,正欲阻挠,却闻礼部右侍郎杜翰已开口了:“恭王与懿贵太妃乃是叔嫂,自古叔嫂当避嫌;何况,先皇仙逝不久,太妃丧服在身;值此晋见,恐有不便。”

果然,奕訢闻言,面有难色。

肃顺心中暗赞“不愧为杜文正公之子也。”

可是谁知,杜翰话音才落,郑亲王端华却道:“杜侍郎何出此言?嫂有丧悲,叔慰抚,此乃天理人情,何嫌之有?既如此,吾与恭王同往。”

端华自以为不偏不倚的一番话,杜翰却是无话可说了;肃顺暗自叫苦,心底窃骂:“这个不知好歹的郑亲王。”但是,端华已如此说了,肃顺也就不好再加阻挠,只得由着奕訢与端华一起去往太妃宫。

到得太妃宫前,奕訢虚言一句,请端华入内同见。端华倒是知趣地又摆出了一付宽宏之态,言道:“汝叔嫂晤面,吾居间不宜,此稍待也罢。”

端华此话正中奕訢下怀,于是也不客气,留下端华在殿外候着,独自进殿去见叶赫那拉氏了。

此时,懿贵太妃叶赫那拉氏早已等候在殿内;她见奕訢进殿,赶紧碎步上前欲语。

奕訢示意她禁言,手指殿外意即隔墙有耳。

叶赫那拉氏心领神会,遂将奕訢引到后堂,即低咽泣求:“六叔救吾。”接着,又将肃顺等人如何向皇上进谗言、欺侮她们孤儿寡母、且把皇叔排挤于顾命八臣之外诸事,一五一十加油添醋地哭诉了一番。

奕訢本已心中不乐,如今又听叶赫那拉氏这么一说,更是怒发冲冠了。

当年,立诸之争败北,窝了一肚子气;但那毕竟是自己的兄长,尚能忍受。而今,却是一班宗室外臣,竟敢欺侮到皇家的头上来了,这还了得?若不设法抑制,岂但皇家的颜面有损,连大清朝的江山都会不保;如此狂妄之举,岂能熟视无睹听之任之?然而,举目帝胄中人,皆碌碌无为之辈;看来,此大任已是落在了自己的肩上;自己若不挺身奋起,则有愧于祖宗而无颜立于天地之间了。

于是,奕訢拍胸坦言道:“吾在,太后毋忧。皇家帝业,岂容他人染指?吾与彼誓不两立!”

叶赫那拉氏要的正是奕訢的这句话,闻此言后心中大悦。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决定联手共渡危难。叶赫那拉氏还许以“事成之后,由皇叔任首辅”,奕訢自然也心悦了。

此时,奕訢已经忘却了与皇兄曾有的过隙,却皂白不分地将一切怨怼都记到了肃顺等人的账上。

叶赫那拉氏得到了小叔子、恭亲王奕訢的支持,已有了五分的胜算;但是,她十分明白,在承德避暑山庄中,肃顺等人的力量远强过他们;奕訢此次前来叩谒皇兄,没带一兵一卒,只有几个随从;所能调用的兵力均远在京城,远水近火难以济事。所以,奕訢应赶紧离开此地,不宜久留。因为,眼下她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这位小叔子了。奕訢若是出事,自己岂不只能同归于尽了?而奕訢若是继续留居于此,非但于事无补,反而会引起对方疑心;若是俩人所议败露,肃顺等人必会狠下毒手,岂不要前功尽弃追悔莫及?所以,不如趁肃顺等人尚未警觉,赶紧溜走以保存实力从长计议。

叶赫那拉氏想到这儿,即道:“恭王丹心可鉴,大清社稷能保。然此地彼势甚盛,不宜久留。古人云‘敌势盛,吾不能战,走则未败;未败者,胜之转机也。’故恭王应从速离此险地,返回京城;召勤王之师以备不测,方为上策。”

奕訢也有同感,于是道:“太后所言极是,吾即刻返回京城。然太后亦须忍辱负重,切忌‘小不忍则乱大谋’;若能促成梓宫回銮,一俟到京,吾则胜券在握大事可成。”

就这样,叶赫那拉氏与奕訢私下谋定,各自伺机而动。

而肃顺等人这些天一直陶醉于争得了辅政大权的庆幸之中,对于叶赫那拉氏与奕訢的举动毫无警觉。奕訢欲回京城,肃顺等人也无异议,根本没去想恭亲王回京后会对他们有甚不利?倒是觉得,恭亲王走了,少了个碍手碍脚的人。所以,恭亲王奕訢的返京倒是比先前来承德避暑山庄时还要顺当,无甚刁难和阻挠,这是连叶赫那拉氏与奕訢两人都没有料到的。

恭亲王奕訢离开后,承德避暑山庄中倒是清静了一时。然而,肃顺等人迟迟没有让咸丰皇帝的梓宫回銮返京;而且,似乎根本没有这种打算。

梓宫未回,随行的后宫及百官只好伴留于此,返京之事也就遥遥无期,叶赫那拉氏不免心焦了;因为,她与恭亲王所谋之事须待梓宫回銮返京后方能实施。而梓宫久未启程,一切均在未知中,恐会夜长梦多而生变,叶赫那拉氏岂能不急?若是自己出面催促,又怕引起肃顺等人的疑心;万般无奈,叶赫那拉氏这才想到了皇太后钮钴禄氏,觉得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于是,叶赫那拉氏去往乐寿堂见皇太后钮钴禄氏。

此时,钮钴禄氏正在曲廊下与鹦鹉调舌,她见叶赫那拉氏到来,即让入内室;两人相互寒暄后,叶赫那拉氏即转入正题道:“伴驾到此,已近年;但见长河落日,忘却京都繁华,何时终了?先皇仙逝逾月,梓宫滞留于此,未知顾命八臣,所安何心?今夷兵已退,京城宁息,何久留大漠?妹位卑言轻,启齿无益;姐为太后至尊,一言九鼎,可促梓宫回銮,早日奉安,以慰众心。”

叶赫那拉氏的这番话确实把皇太后钮钴禄氏说动了,自己何尝不想回京呢?于是,就把怡亲王载垣等人召来,问道:“何故至今尚未梓宫回銮?当早日奉安,不可拖沓。”

载垣等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应对;肃顺胸有成竹,答道:“太后懿旨,吾等安敢不从?只是,据直隶总督文煜所报,回京跸道难行,尚在修筑,故暂不能回京。”

太后钮钴禄氏信以为真,没予苛责;只是关照了一句:“如此,情有可原;当责成文煜,从速修毕,不得怠慢。”

八人自然喏喏几声,梓宫回銮之事也就又被搁下了,叶赫那拉氏只好干着急总是不得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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