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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相识于微时(二)

他怕帝后疑心,在向皇帝禀明了缘由后只带了一个贴身随从文房上路。大周土地广袤,地大物博,一路上向西南而行,风光旖旎让人陶醉。他虽是大周亲王,却有禁忌不得结交封疆大吏和封地藩王,为了不引人猜疑很少出京走动。一路上一睹大周的锦绣山河,只见江山如画,虽然心事重重,也不免忍不住流连忘返。

好容易紧赶慢赶到达蜀中,已是中秋时节。蜀中山清水秀,惘然谷身处群山的环抱中,深山幽谷钟灵毓秀,茂林修竹生意盎然,一进谷口如入仙境。

此时正值漫山遍野的银杏树树叶泛黄之时,大片大片的金黄色顺着起伏的山势晕染开,混合着深深浅浅的绿和枫叶张扬的红,让山色七彩变幻,山谷更加柔美明丽。秋风送爽,拂过山脊沙沙作响,金黄的波浪随之翻涌,沿着山谷一圈圈荡漾开来。谁言秋景萧瑟,此番景致明艳疏朗更胜春日热闹之景,令人心旷神怡。

少年心性玩心大起,欲爬上山一览谷中美景,李泽渊于是吩咐文房先去皇兄住的幽然小筑传信,他随后就到。临走时,他将外套脱了下来让文房带走,只穿一身便于行动的墨绿色剑袖装,轻装上阵欲攀高峰。

没有沿着特别明显的山路向上走,拨开草丛,攀着树枝,踩着岩石一直顺势而上。一步一景,每向上走一段景致都有所不同。直至半山腰,谷中全景也渐渐尽收眼底。

画楼桂堂错落有致,亭台楼阁丹楹刻桷,丛林掩映半明半昧,幽然小筑精致优雅地坐落在谷底。惘然谷谷口在南面,北面的高山向东西延展,呈合抱之势将幽然小筑围在谷底。

群山或连绵成岭,或高耸凌云。东西两边各有两条清溪自山上缓缓而下,绕过幽然小筑向谷外流去。清溪泻雪,如两条莹润白纱遗落山间。山中云雾缭绕,聚散无影,时而沉入谷底为山谷蒙上一层薄纱,时而绕半山腰游走似仙子绶带,时而聚拢与山顶幻化成缥缈仙境。空谷绝境,纤尘不染,一派隐居修行的好地方。

景致引人入胜,李泽渊一时兴起渐渐越爬越高。越往上走,山势陡峭起来。蜀地气候湿润,路滑难走,李泽渊饶是练武之人在两个时辰的攀爬后也不禁开始有些狼狈。

鬓发有些凌乱,衣衫沾污,有不少的地方被杂草树枝勾破。他停下来往山谷看了看,幽然小筑已变成谷底的几只蚂蚁,他刚好停在半山腰,距离山峰还有一定的路程,然而,越往上走山路却越陡峭艰难。

在这美景中独自攀爬流连,李泽渊似乎忘却了所有与长安城有关的不快,那些孤独、防范、猜忌、试探、监视和敌意全都烟消云散。

“啊~”他站在那里一时兴起向对面山谷大喊一声。

啊~啊~啊~山谷不断地学着他。

“你是谁?”随即山谷也不断地回问道,‘你是谁?’

突然一阵清丽的声音响起,“你又是谁?”阵阵清脆地声音不断回荡。

山中有人,李泽渊很开心有人回应。“我是小明。”

天真清脆的声音调皮地响起:“我也是小明。”

“你从哪里来?”

“你又是从哪里来?”

山谷中两个小明的声音一问一答来回追逐回荡。

半晌,李泽渊会心一笑,整理了一下衣冠继续往上攀爬。爬着爬着忽然间仿佛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声音细小软糯,略带嗔怒,他抬起头看见上方是一处地势平缓的草地,丛林掩映中隐约有个鹅黄色的娇小身影。想不到这山中还能见着人,按理说这个惘然谷应该不会有外人,这里地势又高,不知道是不是王兄的奴仆。

李泽渊爬上草台,顺了一口气,举起袖子擦擦额间的汗,正准备开口询问。

一个清丽的声音响起:“你是师尊派来带我回去的吗?”

日光从远方缓缓而来,给鹅黄衣衫的小姑娘披上一层淡淡的金黄色光晕,光晕下,肌肤胜雪,两颊莹润泛着微红,隐约可见脸畔有细小的绒毛在光影下随风微动。

她微抬螓首,青眉若远山含黛,明眸清澈,好似幽潭流光潋滟。她仿佛正在生气,顾盼间微含薄嗔,殷红的小嘴微微撅起。一头乌黑油亮的头发,从脑后牵出一根又长又粗的大辫子垂在胸前,看得人忍不住上手捏一捏。

真是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姑娘,小姑娘衣衫质地上乘,鞋面上镶着月光宝石闪着灼灼光华。他心想,难不成是天上掉下来的小仙女。

李泽渊乍一见到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出现在自己眼前,愣在那里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小姑娘见他不作答,有些不满,抱臂胸前高傲地扬扬下巴,问道:“你是哪一房的?我以前好像没怎么见过你?”

他感到自己好像被误会了,正欲开口解释。

“是谁派你过来的?我师尊吗?算了,不问也知道肯定是他,这个地方除了他还有谁知道。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你看你这脸,跟个唱戏的似的。”

李泽渊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别再擦了,越擦越花。屋子后面有水,去洗洗吧。”

“哦~好的。”李泽渊点点头,这才看见不远处有一座小小的木屋。

他绕到木屋后,一缕细细的山泉自山上而下,泉水淙淙,清澈透亮。狼狈不堪的他迫不及待地捧起山泉洗脸,清泉冷冽馨香,忍不住喝了两口,泉水甘甜爽口顿时沁人心脾。

李泽渊一边洗着脸一边想着刚才那位小姑娘,想来她应该是王兄那位女徒弟了,这小丫头怕是把他当作谷中奴仆。李泽渊嘴角上扬,狡黠一笑,计上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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