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任务既然这么作恶,那就放弃吧?!”刘书颜劝道。
“哎!可你已经知道,如果不尽快将它们还原,天算很快就会自己修正,那货才是真正的无情无义,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啊!到时候,别说这些兽人,整个神域甚至这个异时空都可能被抹掉。”
“哎~!”刘书颜长叹一声,“真是进退两难啊!”
“现在由你用这种方法来修正我犯下的错误,是伤害最小的选择。”
刘书颜沉默了,他心里仍然纠结不堪。
“刘书颜,你同情他们,我很欣慰,但是天算是不会因此而罢手的,而他们如果保留了生命,至少将来还能以兽身继续修行精进,如果就此被抹去,化作能量或虚空,那真不知道何日才能重生为生灵!我不希望你和我一样感情用事,犯下让自己日后不可原谅的错误。”
“哎~!”刘书颜仍然只长叹一口气,努力在调整自己的情绪。
无声大仙也沉默了,他不再劝说,因为再多说也无必要啊!他相信刘书颜能做出对的抉择。
刘书颜从冥想之中出来,继续调整心情,在地上呆呆坐了十分钟后才站起身朝屯帕家走去,可是看他背影宛如行尸走肉。
他没有任何新想法,而是决定继续无声大仙的计划,他不是相通了,实在是无路可选啊!继续虐心吧!
片刻后,刘书颜就到了屯帕家的帐篷,屯帕的母亲看了他一眼。
帐篷里点着烛火,虽然不甚明亮,但这一眼分分明明,仿佛让刘书颜的心秒碎成沙。
天眼已经为他读出屯帕母亲那一眼的信息,没有愤怒,没有嗔恨,没有报复,甚至只有宽慰和慈爱,这让刘书颜悲痛的同时十分震惊。
屯帕的母亲还是轻轻抚摸着变成小鹿的屯帕,天眼又读到小鹿身上的信息里也没有恐惧、没有愤怒,没有嗔恨,没有报复,唯有安宁。
天眼完全没有读到任何邪恶的信息,刘书颜虽然甚是困惑,但还是被眼前屯帕母子的善良深深感动,心生一种莫大的羞愧。
“你快请坐吧!”屯帕母亲微笑道。
刘书颜努力压制住羞愧和痛苦坐下了,过了好一会,情绪稳定些,方才说了句废话,“你都知道了?”
“是啊!”
“我没读到你和屯帕对我的怨恨!”
“嗯!因为是兽也好,是人也好,是神也罢,他那颗无形的心都是屯帕。”屯帕母亲微笑道,“心是不会死的,所以屯帕没有死,我为什么要怨恨你?!”
刘书颜听了十分激动,痛苦愈加的强烈,不能自控地就哽咽道,“对不起!无论如何我都不该将它变成这样。”
“那你要将他变成怎样?我能感到你在做这种事的时候一定很痛苦。”
“是!”刘书颜继续哽咽。
“这么说......我们是兽的传说是真的,对吗?”
“是!”
“哦!”屯帕母亲低头看着小鹿,小鹿在她的抚摸下非常幸福的感觉,这让她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
天眼对屯帕母亲这一些话的翻译特么滴温馨,让刘书颜越发的愧疚和痛苦。
此时,刘书颜的内心情绪早已经是惊涛骇浪,他强忍着,觉得好歹自己是个神,怎么也不能在这里嚎啕大哭一场,那实在太不体面,只有通过呜呜呜的哽咽来做涓涓细流般的宣泄。
“屯帕的父亲在屯帕六岁的时候跌落悬崖,从那时候起他就开始变成一个男子汉,无论家里的修补还是采集狩猎,都是一个能手,我俩相依为命过了几十年。”屯帕母亲继续满含深情地说,“虽然他看上去有点傻,可是这孩子内心十分坚强,为人又善良。”
“嗯!”刘书颜还是强忍着,只是抽泣哽咽。
“我相信,他即便成了一匹小鹿,一样是一匹坚强勇敢的小鹿。”屯帕母亲继续说着。
刘书颜终于忍不下去了,但不是嚎啕大哭出来,而是说道:“我可以将他变回兽人,只要再植入一道编码就可以。”
屯帕母亲惊讶地看着他,犹豫了一瞬间方才说道,“不!如果我们原本是兽,就应该继续为兽,也许有一日可以靠着自己的修行成为兽人,而不是靠着神的恩赐,这样不对!”
刘书颜十分震惊,“有什么不对?当然可以!”
“不!恩赐神已经妄为了一次,你不能再妄为,这是错误的!万物本就有其自身的进化权力,你们不该剥夺他们进化的过程。”
“这......那个过程好辛苦,好漫长!”
“其实,灵域还有一个传说。”屯帕的母亲忽然话锋一转。
“哦!”
“传说很久以前,这里曾经有几百万种动植物,自从一些野兽变成了兽人后,物种数量渐渐锐减成了如今的一万种,因为没有那么多物种需要养活了,所以掌管灵域的算法就将多余的灵力注入了黑潭,结果这些灵力在黑潭里养出了一群怪物。”
“呃!怪物。”刘书颜顿时一惊,“黑潭在哪?”
“你不知道?!”屯帕母亲一脸惊讶。
“不知道!”
“就在神域的中心,水月的族人就在那附近,他们负责看守黑潭,虽然直到今天并没有兽人敢进入黑潭,我们也没有发现怪物,但我们总觉得这不会仅仅是个传说,尤其近几十年常常会读到一些怪异又恐怖的信息。”
“这样啊!......我一定会去查看的。”
“嗯,那就好!”屯帕母亲仿佛放下了一颗心中大石,继续说,“我想如果我们都恢复成兽身了,灵域算法就会重新分配灵力,那么灵域的物种也会慢慢恢复,如果黑潭有怪物,他们就再得不到灵力滋养了,一定会消亡。”
“你真是仁慈又智慧!”刘书颜心中感慨万千,因为此时天眼读取了屯帕母亲的心声,她已经下定决心让自己还原了。
“现在就请你将我变成兽吧!”屯帕母亲终于说道,“我要和儿子一起到森林里去,生活一定也会很安乐!”
“我......我下不了手!”刘书颜继续哽咽道。
“那可不行,你一定要做啊!不论是谁让你来的,这一定不是一个错误。我们不能靠着神的恩赐成为人,应该靠自己的努力修行来升维。”
屯帕母亲说完,忽然给刘书颜跪下了,这让刘书颜措手不及,赶忙也跪下,痛苦道,“你别这样啊!我已经做了对不起你和屯帕的事了,我不仅将他还原成了兽,还拷贝了他的记忆和身体......我.....我......我不能再干对不起你的事了!”
“你要不马上将我变成一匹鹿,我就不起来。”屯帕母亲很坚决。
刘书颜很痛苦,但是他心里明白屯帕的母亲必须被还原,所以,最终他还是在万分纠结和痛苦的叠加态中说道,“好吧!”
然后,屯帕母亲才坐好,一旁的小鹿盯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无邪。
刘书颜伸出一只手按住屯帕母亲的头,天眼瞬间就破译了她身体的算法,然后他将无声大仙植入的编码删除了。
但见屯帕母亲立刻昏倒在地上,身体正在格式化,过了一会,她就被还原成了一匹鹿。
母子俩只回头望了一眼刘书颜,点了一个头,就趁着夜色奔向了森林。
刘书颜迅速用念力做了一个隔音罩,自己呆在里面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那惊天动地,让人鬼蛇神听了都要心碎的哭声全被传给了无声大仙......仿佛虚空之中,隐隐绰绰处,一个呻吟的身影。
等到他哭了十几分钟后,心情才稍微平复了些;又继续呆坐了二十分钟,心情终于平复;最后盘腿坐好,他要再次进入深度冥想。
这一次,他想问无声大仙关于黑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