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美酒没有往日的香醇,只有一波清晰过一波的苦涩在喉中一点点散开。
楚向衡轻笑了一下,唇角的弧度却僵得有些难看。
“你……”男人怔了一下,眼神没有过多的波澜,似是对这样的结果感到意料之外,却早知情理之中。
“萧洛,小靖,槿儿还有我,在我们这四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人中,槿儿最爱恨分明。表面温婉,内心刚强,该果断的时候绝不拖泥带水。”
男人看了一眼旁边落寞的楚向衡,心里叹息。
外面的人只知道楚向衡从贫穷到富裕,光鲜的外表,卓越的成就,却没有人知道他眼底的隐忍和埋藏在心里的为难。
“向衡,这几年因为梦夏,你和槿儿有过过一天安生日子吗?槿儿能忍这么多年,并不是因为你现在还没把温家的股份还给她,而是你跟梦夏之间的破新闻还不足以让她爆发。可是这次不同,梦夏怀孕了,梦夏估计有跟你提示过,要你把孩子接进恋槿苑吧。”
男人的话还在继续,楚向衡一只手掌虚掩着脸,不知道是在听还是早已走神。
“向衡,也许告诉槿儿……”
“不。”楚向衡疾声打断了男人的话,浓密的眉毛皱得高高的。
此时的楚向衡仿佛沉浸在浓浓的悲伤中,深邃的眸中,竟然泛了猩红,还蒙了一层薄薄的晶亮。
又是一口喝尽杯中酒,他放下杯子,玻璃击打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有那么一瞬,缓解了一下包厢里的静谧。
交叠的双腿自然平放,他仰身靠在背后的沙发上,一只手放在眼前,挡住有些刺眼的光。
这样颓废的楚向衡,连旁边唯一清楚他所有过往的男人,都突然看不透了。
“绝不。”楚向衡低低地重复呢喃,却充满着让人不敢违抗的气势和狠绝。。
“可是向衡,缺少坦诚,你们的婚姻永远都会处在摇摇欲坠的境地。况且,一旦梦夏的孩子出生……”
他顿了顿,忽略楚向衡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继续分析:“除了离婚,你还能怎么样。除非,你强迫她留在你身边一辈子……难道你以为那些事能一直隐瞒下去吗?”
“别说了,宋远。”楚向衡哑声制止,“也别怪梦夏,她也苦。”
宋远却像没听到似的,冷冷地看着溃败的楚向衡,继续开口。
“是,不怪江梦夏,不怪槿儿,那怪你自己吗?向衡,槿儿她不是小孩子了,她应该……”
“宋远!”楚向衡突然像只被逼急了的雄狮,站起来大吼一声,并踹开了身前的桌子,酒瓶玻璃杯纷纷砸落下地,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酒香逐渐弥漫整个密闭的空间。
“宋远,不是只有你了解她。”
他无奈地笑了,这笑却不达眼底,晦涩难当:“总之,她不能知道,我也绝不会离……我绝不放开她。”
那两个字,他不想再从他嘴里说出来。
他楚向衡能凭着一双手,从无到有,从被人踩在脚下低入尘埃到如今高高在上,却无法掌握自己的婚姻。
多可悲!
宋远看着眼前突然发疯的男人,实在忍不下去了。
“你这样,除了苦了她,苦了自己,还有什么意义呢?她没错,你没错,可你们都是在拿别人的错误来为难自己!可怜槿儿承受了委屈还一无所知,最可悲的,还是你自己!”
宋远咬牙切齿地说完,直接挺拔着身子迈着沉稳的步伐快速离开,只剩下楚向衡木讷地站在原地,耷拉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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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槿苑!
“妈妈,爸爸怎么还不回来?”芸儿打了个哈欠,困得支不开眼,嘟着嘴有些埋怨地问。
温素槿放下手中的故事书,低头看着躺在她腿侧抱着她双腿的女儿,怜惜地拨开她额前的刘海,怕打扰她睡觉,温柔地说道:“爸爸要忙工作啊!”
“可是妈妈也有工作啊!”
芸儿更加不懂了,在她看来,妈妈也在爸爸的公司,难道不是一起上班,一起下班吗?
可是爸爸每次都很晚才回来,她都睡着了他也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