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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几日之后,纪若仙突然腹痛不止。当太医匆匆赶来,诊断之后才发现她即将临盆!也许是因为之前胎气受了影响,所以导致早产。

当辛烁接到梦回传来的消息,匆匆赶到宝庆宫时,远远的便能听到纪若仙痛苦的叫声。豆大的汗珠从辛烁额前滴落,他的手因为紧张而使劲地攥成了拳头。这是他第一个孩子,他在猝不及防之间将要成为一个父亲!

过了许久,对于在外殿等候的辛烁和梦回而言,仿佛是一个轮回那么久,纪若仙痛苦的叫声终于渐渐弱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婴儿响亮的哭啼!辛烁闻声,身子剧烈地一阵,甩开众人便要进入殿内。而与此同时,稳婆打开了门,怀中用杏黄色的襁褓包着一个娇嫩的婴儿。她冲着痴痴凝视着婴孩的辛烁一福身,笑着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昭仪娘娘诞下的是一个漂亮的小帝姬!您瞅瞅,长得多好啊!”

辛烁独揽天下、指点江山的手,在接过自己的女儿时,变得颤颤巍巍起来。他从稳婆手中接过孩子,触到她软软的、柔柔的身子时,帝王的眼睛在一瞬间湿润了。她长得着实可爱!粉红色的肌肤,乌黑卷曲的头发,小小的鼻子和嘴巴,娇弱得宛如一朵刚刚盛开的鲜花!怀里的孩子此时已经哭累了,在父亲的宽广安全的怀中沉沉睡去,梦中还不时吐着粉红色的小舌头。

辛烁抱着女儿坐到纪若仙的床前,望着床上虚弱却满脸幸福的女人,温柔的一笑,道:“她长得真的很可爱,很像你!”

纪若仙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她伸手抚摸着孩子的额头。这是她的女儿,是她和皇上的女儿!纪若仙看着嘴里依依呀呀哄着女儿的辛烁,对他道:“皇上,臣妾有一事相求……”

“若仙生育皇长女有功,你的请求朕一定满足!”辛烁许诺。

“臣妾想让这孩子的名字里带一个雪字,”纪若仙娓娓道来,“臣妾喜欢洁白的雪,所以希望我的女儿也那般纯洁。那一日下雪时,也曾和苏尚宫提过此事。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雪……”辛烁沉吟片刻,然后笑道,“反正帝姬的名字不用像皇子那般有那么多顾忌,既然是爱妃的请求,那朕便给她取个小字叫沫雪吧!”

“沫雪……”纪若仙细细品味着女儿的名字,然后灿烂一笑,“夏之沫,冬之雪,都是极美好的事物啊……真是个好名字!可见她父皇有多疼爱她呢!臣妾带沫雪谢过陛下!”

辛烁遥遥头,深情地握住她的手:“该说声谢谢的应该是朕!朕知道爱妃生育沫雪的艰辛,其中是非之事,更是让你心力交瘁!沫雪是朕第一个孩子,是朕的掌上明珠。朕向你保证,日后朕对她的疼爱一定不会亚于任何人!”说道这里,他又唤道崔喜,道,“传朕旨意,纪昭仪诞下皇长女有功,晋为妃位,授金册金宝,于下月十五举行册封仪式。皇长女沫雪,封为博馨公主。因博馨公主诞生,朕决定大赦天下!自此,朕之女皆以雪字命名!”

辛烁的长女博馨公主,自出世便带来了一片祥和。瑞雪兆丰年,今年收成格外得好,皇上又为公主诞生而大赦天下。尚不足日,便被封为公主。她的名字,甚至影响了她的妹妹们。直至后来沫雪长成亭亭玉立的美人儿,百姓都乐此不疲地谈论这位传奇的长公主。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纪昭仪,如今该称其为纪妃娘娘,生了一位帝姬,倒是让后宫中的其他妃嫔们松了一口气。自传来纪妃生产的消息开始,上官云晴的神经一直紧紧地绷着。她挺直着腰杆站在自己的宫殿内,面色如霜。若是这次生下得是个皇子,那今后可有的好好打算了!

直到凤栖得了消息匆匆忙忙赶回来,大声喊道:“娘娘,纪昭仪她生了!是个帝姬!但是皇上破例直接封了个公主……”

上官云晴冷笑一声,然后腰肢轻盈地扭动,缓步走到梨花木的椅子上坐下,手指上水晶金丝护甲夺目生辉。她的声音婉转,不屑地道来:“刚出生就封为公主又能怎样?再怎么风光也不过是个丫头罢了,日后顶多由皇上做主嫁个好人家,这皇位自然不可能是她的!说来这纪若仙还真没有做皇后甚至是太后的命!”

而慈宁宫,穆辞月得知了消息之后,只是面不改色地饮着杯中的茶水。万姑姑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便也不敢多言,只是静静地站在她身侧。过了许久,穆太后突然问道:“荣美,哀家有多久没有见过朦儿了?”

万姑姑一滞。太后的这个问题实在有些突兀。她想了想,然后才答:“公主出外游玩已经近一年了。自吴世子去世之后,她就没有回来……”

“都已经一年了……”穆辞月叹息,“如今皇帝都有了自己的女儿,哀家也甚是思念朦儿!荣美,你去着人传哀家的旨意,让朦儿回宫吧!”

“是,奴婢这就去办!”万姑姑得了命令,躬身退了下去。

此时诺大的慈宁宫里,只有穆辞月一人静坐独饮。在这样仿佛是永恒的寂寞里,她想起了自己亲生的女儿。许是因为很久未见,再强势的女人都会有母爱的一面,她很想女儿快些回到身边。皇帝向来最宠爱这个妹妹,若是朦儿回来,他多少也会对慈宁宫这边的事情容忍一点吧……

半月之后,先帝之女和睦长公主朦皎回宫。这位公主自小便是先帝的掌上明珠,为太后所出,是当今圣上嫡亲的妹子。两年前,十四岁的朦皎公主凤台择婿,选中了吴王世子做她的驸马。二人倒算得上情投意合,感情甚笃。然一年后,就在二人大婚前一个月,吴世子因病猝然离世,朦皎还未过门便成了寡妇。而北疆国曾派人向朦皎提亲,辛烁不忍其远嫁,便准其出宫散心,推了这桩亲事。这一去就是一载,而今终于被太后召回。

朦皎公主回宫的这天,辛烁特意带了众妃迎接,可见他对这个妹妹有多看重。宫人抬着轻昵小轿进了宫门,一袭鹅黄衣衫的少女从中走出。朦皎真可谓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尤其是那顾盼之间不经意流露出的贵气,当真不愧为一国公主!

朦皎盈盈走到辛烁身前,屈膝行礼,樱唇轻启:“皇兄安好!朦儿给皇兄请安了!”

辛烁急忙扶起了妹妹,天子眼中竟流露出无限的溺爱。他拉过朦皎细细看着,不住道:“朦儿好像清瘦了许多!不过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朦皎顺势挽住辛烁的胳膊,咯咯娇笑道:“那皇兄有没有想朦儿呢?朦儿总觉得皇兄当上了皇帝,日理万机,又有那么多仙女似的嫂嫂相伴,就没有功夫疼爱朦儿了!”说着,她眼角低垂,仿佛有道不尽的委屈。

辛烁哈哈一笑,伸手刮了刮她挺直的鼻梁,笑骂:“你个机灵鬼!朕若是少疼你一分一毫,你都能闹到天上去!”

朦皎冲他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然后跑到德妃和云妃的身边,拉起了她二人的手,笑道:“表姐和云姐姐如今愈发漂亮了呢!”

穆紫娇被她夸得有些羞赧,俏脸微红。而上官云晴则是大方地一笑,对朦皎道:“公主得嘴愈发甜了!难怪太后天天念叨着!”

朦皎和她们闲聊几句,不经意瞥到了站在辛烁身旁的梦回。她“咦”了一声,指着梦回问道:“这是谁?是皇帝哥哥新纳的嫂嫂吗?”

梦回闻言一怔,打探着这位和穆太后有八分相似的朦皎公主,然后向她问安:“奴婢是皇上身边的秉笔女官苏梦回,见过公主殿下!”

“原来是位女官!”朦皎恍然大悟道。她刚刚只顾着和辛烁说笑,倒是没注意到这个叫苏梦回的女子。凭她的长相和穿着,往那里一站毫不起眼,难怪自己没看到。但奇怪的是,她只要一站出来,一旦被人发觉,就让人挪不开眼睛!仿佛她身上闪烁着非同寻常的光芒和气质,让贵为公主的朦皎都自愧不如!这个苏梦回绝对不是个一般的人!朦皎凭着自己的直觉这样认为。

就在朦皎悄无声息地打量着梦回时,辛烁笑着催促她:“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给母后请安,母后最近想你想得紧呢!”

“是,朦儿这就回去慈宁宫拜见母后!”朦皎乖巧地答应着。临去慈宁宫前,她还回头望了梦回一眼,突然笑着说道:“这位苏尚宫很有意思呢!”

她这句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众人都不解地看向梦回。只见梦回面不改色,只是淡淡地礼貌地笑着,别有深意地说了一句:“公主过誉了。梦回不过是一个奴婢罢了……”

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女对视了一会,一个笑靥如花,鹅黄衫子的映衬下宛如一朵娇俏初放的迎春;另一个淡然如水,乍一看无出众之处,却又处处透着别样的神韵。梦回掩藏起心底弥漫上来的杀气——这穆辞月的亲生女儿仿佛感觉到了她是一个危险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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