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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多彩的巴黎

此后的巴黎,在媛媛的心中,不再是灰色的,杰弗瑞犹如一道彩虹照了进来,巴黎变成了彩色的。

平时如果杰弗瑞有时间,他会来到媛媛公司等她放学,帮她听她听不懂的法式英文,很快,媛媛就掌握了法国人的英文发音方式,完全听明白了课程,其实,对于中国人来讲,最难的永远是语言而不是专业,很快两个礼拜,她就成为班级上的优等生,进步神速。

于是,日子也变得轻松了,到了周末,她会和杰弗瑞去乘着快轨去逛一下凡尔赛宫,感受镜厅的奢华和辉煌;她会乘地铁和同学们去逛圣心大教堂,感受蒙马特高地的蜿蜒小径和艺术氛围;她也会早起一个人去卢浮宫细细地观赏,陶醉在艺术的海洋里,卢浮宫大到她还没来得及看蒙娜丽莎的微笑,就要关门清人了,她没有再去第二次,留个念想吧,这样下次还会再来,她怎么会知道,未来的她,甚至会在巴黎小驻,如果她愿意,可以每天都能去看看蒙娜丽莎的微笑。

一眨眼,在巴黎的日子就过去了一个多月,只剩下小半的时光了,这个星期六,杰弗瑞要带媛媛到地铁四号线北边终点站的周末集市逛逛,收拾完毕正要离开,电话响了起来:“媛媛,怎么样啊?在巴黎有艳遇吗?”媛媛都能想得出袁辛的一张八卦脸。袁辛比媛媛小四岁,她们同属一个部门,媛媛主要负责培训,而袁辛主要负责招聘和绩效考核,她们共同的上司是一位四十几岁的香港男人,一脸的势力与做作,很像是在香港混不下去不得不到大陆找工作,媛媛心里厌恶,就是一张淡漠脸,只求把工作做好;而袁辛却争强好胜,趋炎附势,与老板关系打得火热,媛媛不去多想,只是平淡地上班下班,本分工作。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因为工作的关系,也成了朋友。

“什么艳遇啊!培训都忙不过来,你今天加班对吗?”因为是周六,媛媛不相信袁辛会用私人电话跟她越洋聊天。

“是啊今天加班,最近特别忙!”媛媛估计是今天老板加班,所以袁辛也会去加班表现吧!

“那你忙吧,我要出门了,怎么样,想让我带什么礼物给你啊?”

“哈哈,你一定是去约会吧,巴黎周末没有商店开门的,你根本就不是去买礼物。”真是个八卦婆,媛媛恨不能立刻挂断电话。

“不聊了,我真的要出门啦!”强行挂断电话,媛媛飞快地出门,熟练地直奔地铁站,买票上车。

到达转乘站,也就是和杰弗瑞碰头的转乘站,媛媛正在通道里疾步走着,忽然被一名年轻警察拦住,说媛媛逃票了,媛媛立刻掏出车票,不料对方立刻说票是过期的,媛媛怒了:

“你有什么证据说我的票是过期的?!”

也许对方根本就听不懂英文,坚持说票是假的。

“好,那你就给我证明票是假的呀!”媛媛坚持着,双方胶着着。

过了很久,对方掏出裤袋里揣着的一个仪器,验了一下媛媛票的真伪,便把车票还给媛媛,并立刻小声道了歉。

“你凭什么说我得票是假的,我就问你凭什么?!它明明是真的,我就问你凭什么你非说他是假的!!”媛媛不依不饶,并没有让警察走开的意思,并且声音也不由得高了起来。

“对不起!”

“我没说让你道歉,我要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媛媛边说着,边感觉得到杰弗瑞已经走近了。

警察看到媛媛的朋友走到了身边,又再三道歉,可是,媛媛心里的气就是不顺,只是因为黄皮肤吗?的确,有一些中国人的公共素质的确欠缺,可是2000年的时候去法国旅游的中国人并不是很多,而且任何一个国家都有素质高和素质低的人,可见西方人的傲慢,是先天无理的并且已经融入到了血液当中。

“也不看看你自己的国家有多么脏,抢劫的人有多么多,治安有多么乱,你还好意思乱抓人!”媛媛知道也许对方根本就听不懂英文,还是停不住地说着,她真的觉得受到了无端的侮辱。

杰弗瑞赶紧拉起她的胳膊:“行了,冷静,别再搭理他啦!”

赶到周末集市,已经中午十一点了,媛媛饶有兴致地看着集市上的各家旧货,一个摊位一个摊位地逛着,杰弗瑞就耐心地跟在后面陪着,媛媛想买什么了,他便上前砍价,砍着砍着,就似乎聊成了朋友。逛着逛着,杰弗瑞忽然接到了一个传呼,低头看罢,便立刻和媛媛说:“走,带你去看个游行!”

“什么游行啊?还没买什么东西呢......”

媛媛跟着杰弗瑞,乘地铁又来到了巴黎的主市区道路上,天呢!看到很多男人打扮的极度艳丽,那妖娆和妩媚的程度,是真正的女人都无法相比的。原来是十万同性恋大游行,要求法国政府承认同性恋家庭合法化。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应该是法国同性恋协会的会长之类的吧,看起来八十几岁的年纪,西装革履,傍边浓妆年纪相仿的男人,应该是他的恋人吧。整个队伍喧嚣着:有敞篷车拉着音响放着重金属音乐的,有一家三口在敞篷车上跳舞的,有家长和领养的孩子相亲相爱的......同情恋情侣们不时地边走边拥吻着,也有女孩子把同性的恋人扛在肩上走的......能感受到同性恋人之间的感情是极度浓烈的,也许他们是被社会排斥的,所以才更加团结吧!

媛媛看着这色彩缤纷的同性恋游行队伍心里满是兴奋和新奇。在中国长这么大,除了六一儿童节学校组织的游行,她就没见过其他游行,殊不知法国真的是个游行自由的国度。

就在这时,有位金发卷曲,白皙高个子的男孩走向杰弗瑞,一见面就很熟悉地勾肩搭背起来。

杰弗瑞连忙向媛媛介绍:“我朋友,克里斯多夫!”

媛媛点头示意,而对方只是看了媛媛一眼,就和杰弗瑞聊了起来。媛媛立刻成了多余的人,开始不自在起来。杰弗瑞似乎察觉到了,立刻换成了英语聊天,于是,媛媛可以听懂,偶尔也会搭话。

整个游行持续有了四个小时,杰弗瑞的朋友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媛媛在街边,都快站成了木乃伊,腿都要僵住了。游行终于结束了,杰弗瑞和朋友说:“我要带我的朋友去吃个晚饭,她不熟悉巴黎。”

“那我先回家啦,你也早点儿回家!”媛媛听起来感觉怪怪的。

一边吃着饭,媛媛一边问:“克里斯多夫是你很好的朋友吧?”

“我们住一起,确切地说是我住在他的家里,一栋郊区的别墅。还有他的父母。从中国回来,我一无所有,等于是他收留了我,他的家庭也收留了我。”

“所以,你肯定很感激他吧!”听到媛媛这样说,杰弗瑞并没有回应,反而低下了头。气氛忽然又尴尬起来,媛媛便也默不作声了,吃起饭来。

出了饭店大门,杰弗瑞拉起媛媛的手:“走,带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啊?”

“别问了,跟我走!”

走路十分钟,来到了一个酒吧样子的大门外,媛媛跟着杰弗瑞很自然地走了进去,可是一进门,媛媛便紧张地立刻攥紧了杰弗瑞的手,站在里边的门口,不肯往深处走进去啦。

这里应该是个同性恋的酒吧,具体地说应该是一个男同性恋酒吧。进门就是吧台,可以看见吧台的前边,可以看到一个来自中东模样的十八,九小男孩,裸露着下身,被一个浓妆耀眼的男子抚摸着,围在一边的人,有的起哄,有的吹口哨,有的在深情拥吻,有的在肆无忌惮地抚摸着对方的身体......媛媛第一次来这样的场合,立刻呆住了,视觉的刺激让她手心冒汗,有一种想立刻逃离的感觉。

杰弗瑞抓紧她的手:“你是女的你怕什么?应该怕的人是我啊!来都来了,至少我们应该喝一杯吧!”

“要喝你喝吧,我就不喝了!”媛媛仍不肯挪步,于是杰弗瑞就在吧台点了杯酒,站在那里喝完,领着媛媛离开了。

他们来到了一个安静的咖啡馆,点了杯咖啡坐下,媛媛长舒了一口气。在媛媛的眼里,世界一直是和平美好的,即使离婚,也只是悲伤和失落,没有肮脏和阴暗。

“你怎么知道这种地方啊?!”

“巴黎人都知道啊,只是进不进去呀!”媛媛心里还是有点儿震惊和难过,她希望这个世界是干净的,幸福的,这黑暗的冰山一角已经让她情绪低落,那么真正的黑暗,会会让她悲观厌世了呢!

这时候,杰弗瑞忽然我住媛媛的手,眼睛盯住了媛媛的眼睛,媛媛忽然有点儿慌,杰弗瑞的眼神是可以把她的双目烤瞎了的,太炙热了:“媛媛,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你别闹了,你比我小四岁,算命先生说我不能找年龄小的男朋友的。”媛媛几天前就预感到这一幕会发生,并且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在她的概念里,没有我来的感情是不应该继续的,何况有时分没有安全感的感情呢?和杰弗瑞在一起的确很开心,可是,也仅仅是开心也已吧,媛媛极端理性的个性,是金钱和美色都不能打动的。

“你宁愿相信算命先生,也不相信你自己?”杰弗瑞急得似乎要红了眼睛。

“杰弗瑞,你听我说。我在刚上大学的第一年,去赶庙会,遇见一位老爷爷,脏兮兮的,跟着我,一定要送我几句话,和我简单地说了我的一辈子。结果我三十岁回头一看,三十岁前的事情都应验了,我的命里没有比我小的丈夫啊!”

“我没说要做你的老公,我只是说可不可以做你的男朋友啊!”

“我们不可能结婚为什么还要成为恋人啊?!”

“哎,这是个死结啊,不结婚为什么不能成为恋人?就因为我比你小就可以是你拒绝我的理由?”媛媛再不做声,文化不同,交流确实存在先天不足。

他们沉默地喝着咖啡,忽然杰弗瑞起身向门口走去,原来是一位长者进来了,媛媛听不到他们在交流什么,之间长者冲着媛媛笑了起来。

杰弗瑞走了回来:“刚才进来的人年纪够大吧,他不要你!”媛媛忍不住笑了,看来杰弗瑞是真的生气了。媛媛赶紧握住杰弗瑞的手:“做我的弟弟吧,我们可以是亲人那,不是比恋人更稳定牢固吗!”

杰弗瑞的亮晶晶的灼热眼光黯淡了下来,看得出他的失望,而媛媛根本就没有做好开始一段恋情的准备,而人真的是很奇怪,会爱的永远是一类人,媛媛能够接受的永远是成熟稳重,事业有成的类型。她不会被荷尔蒙打动,永远不会。

这个晚上,媛媛请杰弗瑞喝酒聊天,其实,杰弗瑞让她看到了另一个世界和另一种生活。其实,不同的国家,不同的文化,本来就存在生活的差异,而不同的人群,又有着不同的生活方式,这个世界,原本就是多姿多彩的。

夜色渐渐暗了,杰弗瑞没有想回家的意思,媛媛不得不提醒:“太晚了,该回家了!”

杰弗瑞低声说道:“太晚了,他们不会给我留门啦!我回不去家了,我也没有家呀!”

“上次半夜你送我回酒店后,也没回家吗?”

“没,我在外边呆了很久,估计你睡醒了,又去找你的。”杰弗瑞有点儿微醉了。

“哦!那你去我酒店吧,是套间,房间很大的。也没什么不方便。”

杰弗瑞略微迟疑,边和媛媛一起走进了夜色里,他们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媛媛的酒店。进了房间,杰弗瑞嚷着想喝碗热汤,媛媛赶紧让他在沙发上歇着,便拿出在中国带过来的简易汤料放进锅里加水煮,打个鸡蛋,切几片番茄,一碗热腾腾的汤就做好了。

叫杰弗瑞过来喝汤,真的就像叫熟悉的家人一样,杰弗瑞在饭桌边坐下,捧着热汤喝了起来,他沉默着,眼色泛红。媛媛知道,其实,杰弗瑞就是个孤儿,从小就没有得到父母细致的关爱,十几岁又开始了一个人的流浪生活,而照顾和讨好别人成了他的本能,也许,他很少能得到别人的关爱和照顾吧。

这一夜,杰弗瑞在客厅的沙发上酣睡得香甜,而媛媛在卧室的床上却无法入睡。她有了几分心软,可是,她很明确地知道,她不爱他。而在她的情感世界里,不存在暧昧,这是她对自己也是对他人的一种尊重。

第二天,媛媛醒来时,杰弗瑞还在睡着。她穿好衣服,走到沙发前蹲下,杰弗瑞均匀地呼吸着,睫毛长长的还像个婴儿,可他已经经历了异国的流浪生活和永失双亲的痛苦,如今成了这世界上无依无靠的孤儿,如果自己能够爱他就好了,起码他还会有个亲人,可是,爱就是那么奇妙的东西,爱情来了便可以没来由地春心荡漾,而没来却无论怎样都会是死水一潭。媛媛是善良的人,她心底总会有一个美好的愿望,就是希望自己身边的人都幸福美满。

很快,在巴黎的培训生活就要结束了,同学们忙碌地准备着最后的考试和考试后的小型晚宴。一边紧张地复习着功课,一边还要想着穿什么衣服会好看,会出风头,因为最后一天的晚宴,据说公司总部的CEO都会来参加,更何况什么亚太地区总监,大欧洲区总监之类的啦!

媛媛是个力求完美的人,希望自己能够有一个优异的考核成绩,根本没时间考量该怎样打扮自己,当时电影《花样年华》刚刚上映没多久,几乎时尚的中国女孩,都会去做一件或买一件旗袍,中式的服装正风靡着。媛媛打电话给袁辛,拜托她去妈妈家拿一件自己的旗袍帮忙快递到巴黎,衣服的问题也就很轻松地解决了。于是,她全力以赴地复习功课,已经十几天没有看到杰弗瑞了,偶尔心里会有些惦记,也就一掠而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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