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邹起正在思考自己要不要带课本去姚恩澹家时,她打来电话:“计划推迟一下,陶博卉的事情她妈妈知道了,我得赶紧去她家一趟。”
邹起迅速起身,拿了家门钥匙就出门:“我送你。”
“不用,她妈闹得厉害,你出现的话就会闹得更大。”
陶博卉的孕和病情,早在十几年前李杉就切身体验过。没有丝毫不关心女儿的母亲,回到家仅仅十几分钟,贾唯亭知道的和姚恩澹知道的她都知道了。
李杉在出租楼里大声咒骂,不停叫嚣一定要撕了那个他。又是各家各户下班回家吃饭的时间,不过是一会儿功夫,炊烟菜香中,楼上楼下人都知道了房东家的丑闻。
陶博卉在床上紧紧裹着被子,跟姚恩澹通电话,理也不理李杉。
姚恩澹这么着急要去找陶博卉,一来是想止住李杉疯狂的嗓门,二来是想知道陶博卉到底在想做些什么——甚至李杉嘶声问她小孩的父亲是不是邹起时,她都没有回答。
姚恩澹匆匆跑下楼,就看到邹起骑着他那辆白色的自行车已经等在那里。
“你的车还在学校,我送你方便点。”邹起朝姚恩澹挥挥手,示意她赶紧过来:“而且这件事跟我还有关系,我不能装作不知道。”
恍惚间,好像回到了他们初识的时候。那时下着雨,他把车停在她家楼下,朝她挥手,让她靠近他。后来她调皮捣乱导致两个人摔跤,他不顾自己而护她周全。如今,她也想护他。
此刻是星辉满天。姚恩澹坐到他的车大梁上,闻了闻他的胸口:“你洗澡了?”
“是的。”回到家他就马上洗了澡,洗去了一天的燥热气息,等到吃完饭去她家时,就可以干干爽爽地与她一起洗了。每一次亲密接触,他都想给她留下美好的印象。
姚恩澹的语气就有点不正经了:“不是说好了到我家了再一起洗的么?”
邹起笑了一下,轻轻拉了拉姚恩澹的耳垂:“不耽误的。”
姚恩澹歪头想了想,嘻嘻地笑:“今晚我们可以在我家玩到很晚哦,天亮了还可以再玩会儿,然后直接从我家出发去学校。”
“好。”邹起骑车的速度很快。就算路上行人会听到他们的私密话题,此刻美人在怀,他就想大胆就想轻佻:“我喜欢你快乐的声音。”
“什么快乐的声音?”姚恩澹假装听不懂。
邹起在她的腰上轻轻碰了一下,像是抚摸又像拧:“晚上你叫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姚恩澹亲了亲邹起的脸颊,转身跑进陶博卉的家门。
房东家住在二楼,姚恩澹轻车熟路。
打开门,看到来客是姚恩澹时,李杉的脸色由原来的怒气冲冲变成了没好气:“哦,是你啊。
“李阿姨好。”这是李杉对她的一贯脸色,姚恩澹早已习以为常。她绕过站在大门中间的李杉,直接进了陶博卉的房间。
“把门反锁了。”陶博卉看到是姚恩澹,出声道。
“好点没?”陶博卉的床头桌上放着李杉端进来的木质托盘,托盘里是一碗稀饭和两样小菜,看来陶博卉已经吃过饭。旁边还有大一杯水。姚恩澹把门反锁了,拉了个座椅在床边坐下。
吃了两次药,烧已退下,排尿也没有那么频繁了,但其他的症状仍在。陶博卉点了点头,笑得有点勉强:“我妈说这也不是什么大病。”
“邹起是不是在楼下?”甫坐定,陶博卉就问。
“是。”邹起就等下午见她的地方,他们刚到的时候李杉的大嗓门没停,“我一定让他负责到底”、“仗势欺人”、“走着瞧”之类的还算正常,其他一些问候祖宗十八代的话也一字不漏地落入了他的耳内。他绷着脸,脸上有些不好看,但只淡淡对姚恩澹说了一句“你相信我就好”。
“你把我的情况跟他说了?”
自始至终姚恩澹就没有跟邹起正面交流过陶博卉的现状,尽管双方都知道:“没有。”
“也对。”陶博卉放弃地一笑,躺回床上。“贾唯亭的妈跟我妈是铁麻友,今天因为她儿子跟我的事情决裂,我妈回来得早,就是想兴师问罪。想不到吧,坏事情总是传得格外快。”
门把处传来咔嚓一声响,李杉试图进来,却发现门已被反锁,当下又是一阵大骂:“陶博卉!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姚恩澹你怎么搞的?!把门给我开了!”
“我学校明天开始停课。”开始传来李杉大力捶打门板的声音,陶博卉不为所动,“高三的可以不用去学校了。如果你方便,麻烦你帮我把东西拿回家来,我在家复习。”
姚恩澹并不是不乐意帮忙:“贾唯亭呢?”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陶博卉指了指传来大动静的门口:“本来指望自己想办法解决,这下好了,估计明天开始楼上楼下的大妈大姐都会过来给我出主意。”
李杉只有掀起风浪的本事。至于掀起来了,到底要怎么平息下去,如何处理才对女儿有利,她现在考虑不到了。她用力拍着门:“不要像个龟孙子似的,做了还怕我说吗?!”
高考前该有的体检时间早已过了,谁都没有料到一向是优等生的陶博卉会在此刻出问题。连陶博卉似乎也在隐隐后悔,对姚恩澹低声一笑:“我爸至死都想要个儿子,可惜了。现在我怀的是男孩也不一定呢。”
“也就是说,你根本就在已经发现了自己有孕在身的情况下,让贾唯亭做了你男朋友的。”
“是。”陶博卉直言不讳,又笑:“身边总得有个异性才好,毕竟我们不是雌雄同株,自体繁殖,对吧。”
“这小孩是邹起的吗?”姚恩澹静静地看着陶博卉松散的头发,声音不大。
“如果我说是呢?”原本絮絮叨叨的还想说什么的陶博卉顿住,继而温婉笑开。她的眼睛本来就很美,哪怕此刻生病,没有掩掉多少光芒的眸子里都是戏。
就算是滔天巨浪,姚恩澹稳坐钓鱼船的本事。她靠在椅背上,犹如跟老友交流什么最平常不过的话题般,笑容和熙,声音随意:“为什么想说是?你想拖他下水?还是想让我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