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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齐国(一)那个人

前面说过,齐桓公有三位夫人,都没有儿子,另有六位与夫人一样待遇的‘如夫人’。其中,长卫姬生长子无亏;少卫姬生公子元;郑姬生孝公昭;葛嬴生昭公潘;密姬生懿公商人;宋华子,生公子雍。

公元前643年冬10月初7日,齐桓公死,因为没有安排好继承人,几个儿子大打出手。结果公子无亏被杀,太子昭在宋襄公的帮助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谋得齐国权柄,就是齐孝公。

齐孝公很想重振霸业,可惜晋、楚迭兴,齐国人才凋零,辉煌的时代一去不复返。

公元前633年夏,当了十年国君的齐孝公病逝,也算中规中矩。他的儿子,没能顺利即位,他的弟弟姜潘,依靠开方,杀死了齐孝公的儿子,自立为君,就是齐昭公。(《史记》)

齐孝公的儿子被杀死后,连名字也没有留下,《春秋》没有提及,《春秋三传》也没有解释。作为合法继承人,他是被弑,但这里不作记录。

齐昭公当上国君,第二年派遣军队,参加了‘城濮之战’,帮助晋文公打败楚国,又积极参加‘践土之盟’,得到晋文公的支持。弑君之罪消弭无形,从此跟随晋国,也算平稳。

他杀死齐孝公儿子的时候,有个人一直也在虎视眈眈,就是齐桓公的另一个儿子——商人。

齐桓公确实好色,儿子一大群。除了国内的,另外还有七个,因害怕被害,明哲保身,都逃亡到楚国,被当时的楚成王收留,当了大夫,再无消息。

再说那位姜商人,作为弟弟,没有挣得齐国权柄,心有不甘,强烈想过把当国君的瘾。但是,有哥哥姜潘在,自己只能把野心乖乖地隐藏起来。

他暗中收养许多门客死士,准备‘干大事’。并且散施家财,收买民心,为谋反大计做足了准备。以至于家产散尽,最后不得不向管理国库财物的大臣借贷,拿着国家的财物,继续做好人好事。

国库,就是他家的后院。他把自己打扮成菩萨的角色,俨然一个十足的大善人,国内人民都对他感激涕零;提起公子商人,都竖起大拇指夸奖——好人,善人,故而期盼他能成为齐国国君。

所谓‘倘使当时身便死,一生真伪有谁知?’时间,是最好的试金石。

这种方法,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看在眼里。特别是齐国的田(陈)氏,很快就学到了其中的精髓。谁能想到,单凭此术,百余年之后,田氏竟和平攫取齐国的政权,建立‘田齐’,可见‘民心’的重要。

公元前613年5月,当了二十年国君的齐昭公死了。正常情况,父死子继,齐昭公也不例外,他根本没考虑弟弟商人的感受,把齐国的权柄,直接交给了儿子姜舍。

姜舍的母亲叔姬是鲁国人,不受宠。更糟糕的是,姜舍才能平庸,没有威望,各位大臣不太敬服。若大个齐国,没有一个贤明的君主,很难保证平安无事。

对于国君而言,如果群臣不敬,位子就危险了。

齐国那个宝座,姜商人已经惦记很久很久了,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忍住。他没有对兄长姜潘下狠手,对于侄儿姜舍,却没有一点儿怜悯之心,必须杀。

7月的某一天深夜,商人派刺客暗杀姜舍。姜舍,成为第十八位被弑的国君,死后也没有谥号。

如此阴险狡诈残忍的人,也知道民心的重要,知道以金钱粮食,这种最简单、最原始、最直接的方式收买民心。他像一头饥渴的野兽,强忍欲望,隐藏了二十年,竟然丝毫没有被察觉,多么可怕。

当初公子姜潘弑杀齐孝公的儿子,他可曾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的儿子也被弑杀?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坏事已经做绝,直接继承君位就可以了,但是,姜商人却耍了一个心计,主动把位子让给了弟弟公子元,说了一堆恶心的话,请弟弟即位。既博得一个让贤的美名,也可推开弑君的恶名,同时想考验一下兄弟的定力:这个位置,你敢坐吗?

一切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

公子元本身比较贤明,知道商人的阴谋,哪敢捡这现成的便宜?大惊失色说道:“你谋求这个位置已经很久了。我能够侍奉你,你却不能侍奉我。你能让我免于被杀吗?去安稳做你的国君吧!”

面对如此大礼,公子元坚决推辞,只希望这位大哥能网开一面,自己能当个平民百姓,就谢天谢地了。

商人弑君之后,哈雷彗星扫过北斗,太史叔服也有了那句经典预言。

这世上很多事物,该是你的就是你的,躲都躲不过;不是你的也不要勉强,否则容易招来杀身之祸。得与失,存乎一念之间,不可贪!不可贪!正如《前赤壁赋》所说: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

得到一时,可能就失去一世;失去一时,得到的,就可能是一世,甚至万世。

该是公子元的,谁也抢不走。

公子商人当上齐国国君,就是齐懿公。等到他的位置安稳了,才通知鲁国,所以,《春秋》把商人杀死姜舍的时间,记载为九月。

对于商人的所作所为,公子元虽然感到深恶痛绝,却无法阻止。他瞧不起商人的人品,从来不称呼‘国君’,更不称呼‘亲哥’,和别人谈起来,只称呼为‘那个人’(夫己氏)。

‘那个人’如何如何,‘那个人’怎样怎样。‘那个人’,为了君位,害死侄儿;‘那个人’,连自己手下的臣子也祸害;‘那个人’,表面善良,内心残忍,坏透了;‘那个人’,连小人都不如。

对于这位小弟的无礼,齐懿公商人虽然残忍,却也从不刁难。他知道,这个弟弟很贤能,只要不来争夺自己的宝座,别的都好说。坏事做了,就不怕别人背后说坏话。

国人支持,大臣支持,无论如何,姜商人的目的达到了,成了高高在上的国君。

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很快,他内心的阴暗面,就逐渐显现出来。骨子里坏,再怎么遮掩也没用,狐狸的尾巴,早晚要暴露出来,人们开始真正了解‘那个人’。

他将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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