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错已经被送去医务室了,泽鲁检查之后,说云错并无大碍,只是灵体波动比较大。
那犽拉住泽鲁,悄悄地问他那些飞舞的冰是怎么回事,泽鲁不知道,却挑了挑眉,瞥向路西法,“问他。”
那犽咬着下唇,踟蹰良久也没有等到某人善解人意地主动解释,实在是按捺不住好奇,终于忍不住上前问路西法:“喂,那些冰是怎么回事?你弄的对不对?你想杀了云错!”
路西法淡淡地扫了那犽一眼,那犽一滞,心虚地向后退了退,色厉内荏地叫道:“你看什么看?”
路西法不跟小孩一般见识,淡淡地说道:“百华,冰雪属性的术之一。”
就像花儿从它们生长的土地汲取水分让自己活下来一样,百华就是控制水分的术,包括空气中的、土壤里的、地下的,以及……身体里的。百华会在一定范围内将一切物体冰封起来,一切物体的表面,包括地面,都会盛开无数美丽的冰花。然后……这些花会同时破碎凋零,被冰花覆盖了的那些失去了所有水分的东西自然也会破碎。因为失去了水分,那些物体将会碎成尘埃,连尸体都寻不到。
据说大天使长戮卡的百华是可以控制范围的,可大可小。云错这次施展的百华显然是无意识使出来的,就像之前对他使出的烈火一样,都没有控制好。幸好这回百华是在密闭空间是使用的,不然的话,冰花大概会盛放在整片大地上,非得耗尽云错的精力不可。她的灵体强大,自然不用担心,关键是现在灵体被封印着,要真是那样,后果不堪设想。
路西法紧紧抓着云错的手,抿着唇,眉间眼底,透着渺渺杳杳的寂然。
那犽和泽鲁很有默契地都没有说什么,静静地站着。窗外的风起了,吹得那些木叶哗哗作响。
修死了。
埃利德班级的学生们都知道是云错杀了他,但是没有任何人提任何一句相关的话。
路西法其实是想抹掉他们的记忆的,可是这种事情他做不到,失落之地也没有人能做到,沙利尔可以催眠他们,让他们产生幻觉,可是却无法让曾经的记忆消失。
所以路西法只能对他们说这涉及到国家机密,要他们保守秘密,并利用绛鬼的职权让他们签下了保密协议。
一切如旧。只是有什么改变了的东西,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当云错去取回自己的匕首、皮鞭和枪支的时候,老师看她的眼神相当迷惑。云错没有想太多,接过自己的东西检查了一边就回来了。
走到玫瑰花墙旁边的时候,云错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是光锐。
她站在那里,宏伟的校园建筑下她的身影如此渺小。光锐望着天空,流露出那么寂寞的神情。
云错站在台阶上,眸色黯淡地望着台阶下的光锐。
光锐转过头来,正对上云错的目光。
光锐很憔悴。
云错看着这样的光锐,有些茫然。她突然想起来,光锐曾经对她说过:“你简直不是人,没见过你这样无情的人。”她说得很对。在云错真实的记忆里,她从来没有感觉到过心痛,没有心爱的东西,没有珍惜的人,没有特别喜欢做的事情,也就不会像光锐一样在心爱的狗被撞死之后心痛得大哭,难过得好几天不吃东西。
她,或许真的是无情的。
云错不说话,只是站在光锐的身边。
过了很久,光锐才突然说:“我们分手了。”
云错心中“咯噔”一下,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问:“谁?”光锐苦涩地笑,“还能有谁,当然是修。”
云错想:分手?明明是她在两天前杀了他。“分手……是怎么回事?”
“已经……一星期了呢。呵,我以为我一天也熬不下去的,结果,就这样,已经过了一星期了。”光锐自嘲地笑着,笑容苦涩得像是未成熟的柿子。
云错抿着唇,什么都没说。
光锐看了云错一眼,笑了一声,“云错,你就是这样,从来都不会主动关心别人。我不说,你就不会问。”
云错依旧抿着唇,迟疑了一下,却说:“你想说的话,自然会说的。”
“哪有这么多自然啊,云错。人的心,尤其是女人的心,其实是很复杂的。”光锐像是一下子成熟了许多,感慨了这一声之后,又过了很久,才说,“分手,其实是我提出来的。我受不了了。”
“宁愿忍受着剧痛毁灭也不要不完全的拥有。这种感觉,你这种完美主义者一定会明白的罢,云错。”云错不知道自己何时成了完美主义者,不过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听着。
原来,光锐调查到,修在森图的家里其实是有着一位妻子的,所以她很难过,于是就去问修,想知道他为什么瞒着她。结果修听到这些的时候却一愣,然后竟责备她不信任他。光锐虽然知道他的那位妻子嫁给他不久就死了,可是看到修的态度,她却心凉了。她问修他那位妻子是怎样的一个人,修却总是不耐烦,什么都不告诉她。
云错静静地听着,觉得有很多细节似是而非。
修要利用光锐来接近伽罗兹帝国的中央政权,按说是断不会跟她为了一个死去的女人而闹僵的,而且,修并不像是会耽于儿女情长之中的人,那么,又是因为什么原因……
云错眯起了眼。她隐约有一个答案,只是并不确定。
“虽然我知道,修他是一个人,一个会爱会恨,不可能被我所掌控的人,可是……要是他的心里留驻过一个人,就一定会有痕迹罢。人这种东西,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渴望,越是没有得到的,越是惦念。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拥有完全的修了罢。我是一个善妒的女人啊,我无法忍受……是不是很可悲?”光锐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
“我不喜欢……很讨厌……真的很讨厌啊。这种即将要失去的感觉。如此地令人不安。还不如尘埃落定的既成事实的失去。所以……我抛弃了他。”光锐深沉黯淡的眼中泛起因疼痛而产生的光芒。“诶,云错。修他……他对我说,‘别闹了好不好,你知道我离不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