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贵族们,自以为美的时候却没有看到那些穷苦养活他们的平民正惊讶而鄙夷地看着他们。
当他们的身体再也离不开那吞噬他们生命的毒品,当他们终于看到死亡迫近到眼前,当他们将要化作那毒花的肥料,那个时候,他们会后悔罢,然后,生命弥留之际,他们将诅咒这曾经令他们欢愉沉醉的东西,他们将在悔恨和诅咒中死去。
多么讽刺!
鸦片这东西完全是人类自己提取出来的东西,却被称为是“恶魔的诱惑”,恶魔……想到这里,云错不禁笑了笑,宽容仁慈的神也好,穷凶极恶的恶魔也罢,都不过是人们自己想象出来的,天界神殿里的那位,还有路西法,又有谁知道他们的真实存在?
恶魔?不过是人们为逃避自己犯下的罪孽而编造的借口罢了,明明是自己犯下的罪,却推说是恶魔引诱了他们。
明明是自己提炼出了那种东西,明明是自己去尝试的那些药物,造成了恶果却去诅咒恶魔,多么可笑。
诅咒恶魔,然后匍匐在神的脚下乞求庇护,好像自己完全不曾犯下那些罪恶,好像自己都是绝对的纯净之身,这便是神想要的安静祥和的世界么?
一群连承担自己行为之后果的觉悟都没有的家伙,一群胆小鬼……
云错眯着眼,神情冰冷。
“呐,云错……”那犽在后面有气无力地叫云错的名字,“我走不动了。”
“那就等着黄沙掩埋你罢,明年这个时候我会记得哀悼你一下的。”云错停都不停。
“你这个无情的家伙!”那犽就地坐下来,滚烫的沙子灼痛了他的屁股,那犽满地打起滚来。
“还有力量打滚,精力很充沛嘛。”云错不知何时来到了正在打滚的那犽身边,兜帽下遮挡着的脸一片黑暗。
“……”那犽乖乖爬起来,拾起刚才扔到一旁去的水囊默默跟在云错身后。
可是走出去不到几十米,“云错……”招魂一般的声音又在云错身后响起来。云错停下脚步,冷着脸看那只对着手指嗡嗡叫的“蚊子”。
“为什么一定要用走的啊,用空间转移罢,云错……”
现世空间中存在若干的裂缝,裂缝那边隔着无尽的虚空便是使魔之类的召唤之物所在的异空间。空间转移之术其实就是施术者找到空间裂缝并在瞬间使之扩大,同时将要转移的东西送入现世空间与异空间之间的夹缝,而后在目的地再次打开空间裂缝将送进去的事物取出的一种法术。
转移的东西可以是自身,也可以是其他东西,甚至可以是一块土地。但是——
“你知道目的地的具体方位吗?”
云错本质上来说是天使,那犽则是吸血鬼,两者虽然都可以用空间转移之术,但是在具体细节上却不一样,根本不能由其中一人施展空间转移顺便把另一个带过去,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各自施术,抵达同一个目的地点。然而遗憾的是,云错他们只是要穿过沙漠到达奥利尔曼帝国,出发之前,云错完全没有想过具体目的地什么的。
尽管如此,那犽却还是坚持用空间转移之术。“那就一段一段地过去嘛。”沙漠之中一片漫漫黄沙,完全没有标识物,那犽指了指前面说,“向前,那个沙丘的地方。到了之后再指一个目力范围内的物标。”
云错远目,看了看远处某个沙丘,又看了看满脸期冀的那犽,无可奈何,点了点头。
那犽高兴地立刻施术,云错紧随其后。
然而——当云错到达目的地张开眼的时候却没有看到那犽。
在沙丘上站了一会儿,云错突然想起来:那犽……稍微有点路痴,尤其是在没有物标的地方,所以以前都是戒带着他用空间转移之术的。
“嘛,死不了的罢。应该。”
云错拉了拉兜帽,走了。
张开结界避过了两次风暴,第二次,云错费力地将结界从沙土的掩埋中升上地面,看到沙漠上方黄昏的天空被夕阳照出了一片艳丽,靛蓝的天空和洋红的云映衬着一望无垠的广袤沙漠,壮阔得令人心悸。
云错扯下兜帽,惆怅地望了望天。“难不成今晚要露宿了么?沙漠的夜晚会很冷罢。”
又往前走了一段,云错不禁感慨自己的人品真是无与伦比地好。
一座沙漠里的村落赫然耸立在面前。看得出,这里曾经是一座繁华的城市。古老的城墙久经风沙,肆虐的沙漠风暴将这些古城墙催旧,留下了深刻的风沙吹打的痕迹。荒烟寂寥,古道沉湮,黄沙大漠,湮没的繁华岑寂。浩瀚云涛,白衣苍狗,沧海桑田之后,这片土地上曾经的荣华早已被风沙吹散,唯有大片大片的红柳还在顽强地生长,仿佛这片古老土地最后流淌的血泪。
云错从斑驳的城墙下走过,看到了这里居住的人们。
风沙刚刚过去,这里的人们正拿着铁锹在铲沙子。
黄沙掩埋了他们的门口,这里的人们锲而不舍地将沙子铲起来,清理出原本的石板地面,就连小孩子们也都拿着铲子簸箕在奋力地清理沙土。
正在忙碌的人们看到自远方而来的旅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儿,妇女们上前来招呼,孩子们欢腾着围着客人身周。
云错被让进了其中一位的家中,女主人拿出了这荒漠里特产的沙枣,家里的两个孩子嘻嘻呵呵地笑着跟在云错身后,双手撑在板凳上,张着新奇的眼望着云错。
男主人示意地招待了一下就把这一切都交给了女主人,女人端上了虽然在外人看来很简陋却在这家庭里可算是最好的饭菜,抱歉地笑了笑,说:“陋屋粗食,还请不要介意。”而后看了看门外干活的男人,解释道:“这沙子不能留,不然下一场风暴以来就铲不及了。招待不周,实在抱歉。”
云错不介意地摇了摇头。
云错简单吃了点东西,女主人在一旁跟她闲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