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书房内。
皇上端坐龙台,看着下方跪伏在地的韦小宝,有些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小桂子,朕昨日让你出宫办的事可曾办好?”
“回皇上。”
韦小宝抬起头,双手紧握立于胸前,应道。
“奴才幸不辱命,现在已是天地会青木堂香主,手下掌管江苏一带。”
“好。”
一拍龙案,皇上也是极为高兴的站起身来,背负双手走下龙台,一把扶起韦小宝。
“小桂子。你可得好好干,一定要把这股势力牢牢掌握在手里,帮朕清除这天地会的任务,可就交给你了。”
韦小宝皱了皱眉,说实话,自己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天地会势力太过庞大,有什么办法才能让其一夜之间销声匿迹,从此不出现在江湖?难于上青天啊。暗自摇了摇头。
“奴才只怕会辜负圣命,即便现在青木堂中,不服奴才这个香主的也大有人在。”
来回踱了两步,身为皇帝,自然也知道这件事情的难度,轻拍韦小宝的肩膀,安慰着。
“小桂子,朕知道这件事情很难做成,不过朕也不是要你一天之内就完成,滴水穿石,总有一天会成功。当下你的任务就是把这青木堂的人全部掌控,让他们听从你的命令即可。”
复杂的不是环境,而是人心。这是韦小宝一直铭记于心的真理,想要掌控这么多人心,谈何容易。随即便是问道。
“皇上,奴才怎么做才能将这群人掌控住?”
“金钱。”
淡淡的吐出两个字,皇上又是解释道。
“有钱能使鬼推磨。为什么有人要反清复明?因为满人抢走了他们的金钱和权力。所以你能给他们提供想要的东西,他们自然就会以你马首是瞻。”
“奴才明白。”
韦小宝当即也是焕然大悟,又想起之前关安基与李立世二人争夺香主之位的情形。
“小桂子,这是五万两银票。”
只见皇上拿出一沓银票,递给韦小宝。
“你可得好好把这事放在心上。”
韦小宝恭敬的接过银票,自然知道是用来干嘛的。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韦小宝也是颇为忙碌,每天带着青木堂的核心人物吃喝玩乐,其余兄弟也是跟着吃香喝辣。
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不出十天,众人就已是将韦小宝当做主心骨,大大小小的事都要向其报备,绝无隐瞒。
虽说过得极为快活,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韦小宝眉头也是越来越凝重,原因无他,按照时间来算,太后的伤势似乎快要痊愈了,而一旦她的伤势痊愈,自己虽然能保证不被其杀死,但恐怕是少不了一些苦头吃。
果不其然。
韦小宝从宫外回来,一入尚膳监住处,就闻道一股浓浓的胭脂水粉的味儿,这种味道似曾相识,沉思片刻,韦小宝终是记起,当初在慈宁宫,那个制住自己的宫女身上似乎就是这种味道。
“柳燕。太后的师妹。”
韦小宝念叨这个名字,当即走进里屋,只见海大富的灵位已然不翼而飞。登时心中怒意横生,眼中杀机迸现。
正在怒火中烧,忽听得外面有人叫到自己。
“桂公公。桂公公,你在家吗?”
韦小宝走出门去,门外站着五个小太监,扫了一眼五人,韦小宝问道。
“不知诸位公公找我何事?”
那为首的一人撇了韦小宝一眼,颇为傲气的说道。
“咋家董金奎,乃是慈宁宫的太监首领。太后懿旨,宣小桂子赴慈宁宫觐见。”
宣完太后懿旨,那董金奎又说道。
“桂公公,跟咋家走吧。太后可是吩咐了,无论如何也要带你去慈宁宫。”
“好好好。这就去,这就去。”
韦小宝关好房门,跟着董金奎同行,路上忍不住问道。
“董公公,不知太后宣我有何要事?”
董金奎一路上也没拿正眼瞧过韦小宝,神色有些不悦。
“太后有什么事找你?这咋家可就不知道了,主子的事情,做奴才的怎能问。”
韦小宝索性也不在和董金奎搭话,走了半盏茶的时间,六人到达慈宁宫,一进宫门,最后两个小太监便是站在宫门两侧,入了外院,又有两个小太监停下来,站在月洞门两侧,最后只剩下韦小宝和董金奎二人。
到得太后寝宫,董金奎对着房门稽首躬身道。
“启禀太后,尚膳监小桂子带到。”
“让他进来罢。”
听得太后应允,董金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韦小宝当即走入其中,太后一人坐在榻上,柳燕、小宫女蕊初两人都垂手而立,各自在站在一旁,立即向太后跪俯请安。
“奴才小桂子,叩见太后。”
“蕊初,你先下去吧,哀家有事情要和这位小公公交代一下。”
太后吩咐着蕊初。她要说的这件事机密无比,自然不能让这个小宫女给听了去。
蕊初欠身对着太后行了一礼,然后便是向外走去,在路过韦小宝身边时,嘴唇微微动了动,一道低不可查的声音传入韦小宝的耳朵。
“小心些。”
韦小宝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
待得蕊初走了出去,太后一双眼睛便是直勾勾的盯着韦小宝,阴测无比,那柳燕也是一脸嘲笑之色。
“小桂子,海大富与你是何关系?”
太后直接问出心中所想,两人关系不凡,自己早就是知道的,不然海大富也不会不顾自己性命替这个小太监挡那一掌,只是不知是何关系。
“回太后。”
韦小宝低着头说道。他不想抬头看到太后,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心中的仇恨,脸上露出不敬之意。
“海大富乃是小子的义父。”
“难怪。”
太后当即也是明白,旋即从榻上的桌子下抽出一块灵牌,赫然便是海大富的灵位。
“啪。”
一声轻响,太后将灵位扔在地上,轻笑一声。
“哀家杀了你的义父,你是不是很想杀了哀家替他报仇?”
韦小宝自然明白太后此举意在激怒他,若是自己有一丁点不敬的行为,纵然皇上对自己圣宠无边,怕也是会万劫不复,强行压下心中怒火,强颜欢笑道。
“奴才不敢。”
太后站起身来,莲步轻移,走到韦小宝身旁,问道。
“海大富可曾和你说起过哀家的事?”
“自然说过。”
韦小宝抬起头盯着太后,逐字逐句说道,神情极为认真。
太后本是和颜悦色的盯着韦小宝,见得后者眼中竟是没有丝毫惧意,神色立即变得阴沉。
“那你今日还敢过来?不怕哀家杀了你?”
韦小宝气定神闲,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心中早有应对之策,这也是他敢单刀赴会的原因,当即便是说道。
“太后召见,若是不来,实为大不敬之罪,必死无疑。反之,还有一线生机。”
“噢?”
面露惊诧之色,太后嗤笑一声,言语温和,却是透露出丝丝寒意。
“你当真以为知道了哀家的秘密,还能活着走出这慈宁宫?”
韦小宝自然能感觉到太后言语中的杀意,那柳燕更是蓄势待发,嘴角一挑,缓缓开口。
“那就看太后您老人家愿不愿意和奴才一命换一命呢?”
此言一出,韦小宝只感觉恐怖的气势从太后体内涌动而出,心中暗道“这老贱妇果然伤势痊愈了”。
不过最终还是隐去,显然太后也是有所顾忌,冷声问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见太后不敢动手,韦小宝暗自松了一口气,吃定太后不敢杀自己,当下也是信心大涨,站起身,娓娓道来。
“奴才前些日子出宫,写了两封信,该写的都写了,不该写的也都写了。然后把新交给了一个老和尚,并约定每月去报平安,若是哪一月没有去,他就把这两封信的其中一封交给皇上,这另一封嘛……嘿嘿。”
不曾想这小桂子竟然留了后手,难怪如此有恃无恐,太后的面色也是越发阴沉,敛容屏气道。
“这另一封又当如何?”
韦小宝阴笑一声,故意顿了许久才开口。
“这另一封可就去到五台山呢。”
太后突然大笑道,声音极为刺耳。
“呵呵呵,好一个小桂子,哀家现在就派人把那个和尚给捉来。”
却见韦小宝依然面不改色,听其说道。
“太后认为奴才是三岁孩童?我既然敢告诉太后,就说明您是抓不到这个和尚的。”
“奴才和他已经计算好,我每月到天桥去找一个卖冰糖葫芦的汉子,对上暗语,他就去替我报平安。”
“哀家当真是小瞧你了。”
太后听完,已然是怒火冲天,然而自己又确实不敢对韦小宝下杀手,一时间只觉得满腔怒火无处可去,面色变得极为难看。
韦小宝却是开心的很,捡起海大富的灵位,小心翼翼的用袖口拭去上面沾惹的灰尘,向着太后说道。
“太后,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奴才就先告退了,皇上还等着奴才伺候呢。”
极为不甘的瞪了韦小宝一眼,满目杀机,僵持数息,太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一字。
“滚!”
韦小宝转身,忽觉后背一凉,再转过身去,太后挥掌已然欺身而上,躲闪不及,猛觉胸口刺痛,韦小宝飞身而出,双膝跪地,猝不及防之下,纵使有九阳神功护体,也感觉五脏六腑剧痛,一抹腥甜之意涌出喉间,嘴角溢出一抹鲜红。
强压下胸口伤势,踉跄站起直身子,一脸微笑的看着太后,双眸古井无波,冷静的让太后只觉心寒,韦小宝拱手说道。
“奴才小桂子谢太后赏赐,必定铭记于心。”
说完便是抱着灵位步履蹒跚的走出去。
见得韦小宝离去,太后胸口急促起伏,显然被气的七窍生烟。
柳燕见状,对着太后说道。
“师姐。要不要我……”
说着便是立起手掌,对着咽喉轻轻虚切,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不用,这小子很聪明,知道我不敢杀他。去,将瑞栋给本宫叫来。”
太后阻止了柳燕,她心中十分清楚韦小宝极有可能是在骗他,可是她却不敢赌,和一个奴才一命换一命,着实不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