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曦和嘴巴传来钝痛,松开了牵制住薏宁的手。
出血了,啧。
薏宁缓了缓不断起伏的胸口,“你到底想干嘛?”
陆曦和抹去了嘴巴的血渍,“我只是想和你好好谈一谈。”
薏宁妥协,但也不想把人带到楼上,把行李放在了楼下就和陆曦和去了附近的咖啡馆。
薏宁喝咖啡从来都不加糖。
陆曦和看着女孩的这些细节,恍然想起了当初那一个超级怕苦的女孩,因为怕苦,她从不吃巧克力。
可是现在,一杯完全不加糖的美式咖啡都喝的如此平常。
薏宁看着陆曦和只是盯着她看并不开口,“你要说什么?”
他要说什么?
解释吗?
可是,她好像一点儿也不在乎。
他突然生气,感觉从她回来到现在,不,是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开始,一直都只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她不爱他。
从未。
可是,尽管知道如此,他还是卑劣的想把她栓在自己身边。
想解释的心情淡了,陆曦和全身都散发着冷淡的气场,“为什么躲我?”
薏宁听到陆曦和这么一问笑了出来,那么用力爱过的人再见面怎么愿意当朋友,能无嫌隙当朋友的话大概是没有爱过吧,“哪有什么躲不躲,不过是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罢了。”薏宁说着喝了口咖啡。
不是什么自虐倾向喜欢喝苦的,这些年在美国,日子是没有在村里苦,但也说不上好,毕竟也就陆景衍一个人有着工作,要撑起两个人的生活。
苦咖啡提神,喝着喝着也就习惯了。
两个世界,有着清晰的分界线。
陆曦和被薏宁驻起的高墙挡在外面,而薏宁也不愿意出来。
薏宁看着沉默不语的陆曦和,手不自觉摩挲在心口,这是这么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一紧张害怕就摩挲那里的纹身。
“江大小姐真是好记性?两个世界?”陆曦和玩转着手上的戒指淡淡开口。
“我不想和你吵。如果你没什么事以后不要来浪费我时间。”薏宁拿起包要离开。
陆曦和按住了薏宁,丝毫没有控制手上的力道,薏宁“嘶”了一声。
陆曦和从上到下看了薏宁一眼,笑道,“怎么?穿平底鞋也能扭到脚?”
薏宁冷笑,这人怎么越大越恶劣,“放手。”
陆曦和附在薏宁耳边,因说话传来炽热的气息,薏宁耳朵很敏感顿时脸红了个遍,“薏宁,我会把你扯到一个世界。”
肩膀的力度离开,薏宁活动了下自己的脚,强忍着不适,嗤道,“随便你。”便离开。
陆曦和没有看到薏宁满头的汗和开始苍白的面色。
薏宁回到家时,正好遇上出来扔垃圾的陆景衍,“囡囡?你怎么了?”
薏宁摇了摇头,“没事。”
陆景衍看着薏宁的脚眉头皱起,“碰到旧疾了?进来,我给你擦药。”
薏宁没有勉强,和陆景衍进了房间。
吃了止痛药,药水喷在脚踝处,薏宁面色缓了很多。
“阿哥,我们究竟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界上?”
陆景衍听到薏宁这样问愣了一瞬,“囡囡?”
薏宁阖了阖眼,“没事,太累了。”
陆景衍合上药水放在桌上,坐到薏宁旁边,“囡囡,先不说生而为人是幸还是不幸,但既然来到了这世界,总得为之而努力一把。”
“既然是被选择的那一方,就通过自己把选择权夺回来,紧紧握在手里。”
我们在这个世界上是被选择的出生,你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甚至是无法选择是否该来到这个世界,但你能做的就是破壳成长,长成你自己希望的样子。
薏宁笑了笑,“我就随口问问。”
薏宁回到自己公寓房间,躺在床上,翻开手机里一个加密的相册,里面放置的是少年时代的陆曦和,那是在一起时薏宁拍的,有合照有偷拍,兜兜转转换了几个手机唯有这个相册一直在。
是青春,也是抹不去的年华。
手指放在相机中陆曦和的脸上,她却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还喜欢陆曦和,还是只是喜欢记忆中的那个白衣清冷少年。
像是走到了一个堵着的十字路口,回头不对,前面却也没有路了。
可是无论薏宁喜不喜欢,他终究不喜欢她。
薏宁关掉了手机,这五年她没有梦到过陆曦和,可是今晚她梦到了陆曦和。
梦到那一次,倒在她面前的不是齐飞,而是陆曦和,一身白衬衫被鲜血染后,她无论怎么唤都唤不回他。
薏宁惊醒,枕头已被眼泪沾湿。
天空还未大亮,太阳也只是露出了一角。
薏宁去厨房倒了杯水没有在躺会床上,站在阳台上,梦里那种挥之不去的窒息感还紧紧萦绕在心头。
压抑与难过的根源却在一个梦。
薏宁看着太阳渐渐升起,温暖与亮光看似渐渐浸潵在大地的每一寸土地上,但是,总有太阳照顾不到的地方,称之为黑暗,发生着令人想不到的事情。
薏宁去洗了个澡,随便吃了点面包便出门去上班了。
薏宁最近上班紧靠着地铁和公交。
上班高峰期,地铁和公交车上都人满为患,薏宁庆幸自己只能穿平底鞋。
薏宁没看到空位戴上耳机站在边上,耳机里传来活泛的音乐,清晨的烦闷感仿佛也随之驱散开来。
突然,周围传来吵闹声,薏宁抬头往声源看,老掉牙的让座戏码,一个看起来十八岁左右的少女坐在位置上耳朵里带着耳机,一个白发老奶奶在旁边站着。
一群人围在周围指指点点。
女孩充耳不闻。
薏宁没法判断是非,毕竟,在道德的角度上来说,尊老爱幼要让座是每个人从小听到大的,可是,不让座一定是错的吗?
万一,那个人刚好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呢?
万一,那个人比老人家此刻更需要那一个座位呢?
薏宁的脚上传来钝痛,到站声音响起,薏宁看见女孩缓缓站起,走出公交车,那一瘸一拐却丝毫不慌张自信的步伐却让人怎么也忽视不了。
女孩是个瘸子。
薏宁看向原先自以为正义的使者,看着那虽然满头白发身体却依旧硬朗的老太太,不经唏嘘。
不了解事情始末就自以为站到了正义的那一方,这种人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