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与梁氏商量之后,徐氏和霍氏这对婆媳就一直忙着筹办苏妙淼的嫁妆。
只是离苏妙淼成亲就只有三个月的时间,时间太过紧凑了!徐氏为了节省时间,一些常用的物品,比如说家具之类要耗时打造的物品,就索性先拿了之前给苏欣月准备的顶替,霍氏于是玩笑道:“这些物件放久了,等到月姐儿出嫁,说不定会嫌弃这些东西落伍了呢,如今可以给她淘一批新的回来,她知道之后不知道有多欢喜呢。”
于是她们一边开了库房,重新整理了苏欣月的嫁妆,把可以先用的物品拿出来,一边让人办置其他的,倒是省了一番功夫。
至于那些被挪用的嫁妆,反正离苏欣月出嫁还有一年多的光景,时间充裕得很,以后慢慢补齐就是了。
苏欣月知道后倒是天天跑到苏妙淼屋里,故意挤兑苏妙淼,说她不仅抢在她前头出嫁,如今还抢了她的嫁妆,嚷嚷着要苏妙淼偷偷陪她去族长的珍宝阁里见识一番,她才不追究云云。
苏妙淼当然不可能被她如此拙劣的表演唬住,她先是装模作样地考虑一阵,然后煞有其事地说道:“也好,到时候顺便讨一两件来当嫁妆。”
话音一落,顿时吓得苏欣月花容失色、落荒而逃。开玩笑,她也只不过想偷偷地看看而已!珍宝阁里面的东西,谁敢觊觎,祖父就会找谁拼命,就算是她也不敢上前招惹。苏欣月此后再也不敢在苏妙淼面前挑起这个话题,此事自然是不了了之。
转眼到了六月底。
苏妙淼因为待嫁,所以整天呆在屋里做针线,她看着手里的荷包那歪歪斜斜的针脚,不由面露难色:针线对于她来说一贯是弱项啊。
要不是徐氏说嫁妆多多少少要自己绣一些,以表重视,她还巴不得把这些针针线线的东西一股脑都交给针线房,或者干脆直接去外面的喜铺办置。
然而桃红和绿柳却是说道:“小姐,嫁衣就交给我们吧,起码可以做得更加精致华美,不会像外面来来回回就几样款式。”
苏妙淼想想做一件嫁衣,三个月的时间完全是足够了,于是同意了。
“绿柳姐姐,这花样真漂亮,绣这个上去,肯定是很出挑。”苏欣月闲着没事就会过来串门,正东张西望地在那里指挥着。
“欣月小姐,嫁衣上的花样的有讲究的,这样的过于艳丽花哨,就不宜绣在嫁衣上了,倒是可以绣在褙子和纱裙上,去赴宴或者出游,肯定是很出挑。”绿柳闻言抿嘴一笑,指着桌子上的各种各样的花样,跟她细细地解释起来。
在绿柳看来,只要苏欣月愿意天天前来,让小姐别整天动不动就一个人在那里发呆,她倒是很乐意招待这位爱折腾的主。
苏欣月闻言惊叹连连,不得不说,这比整天逗苏妙淼这个呆头鹅好玩多了,索性兴致勃勃地拉着绿柳问个不停,最后竟然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翻看自己的嫁衣,好仔细研究研究。
众人顿时被苏欣月的急性子逗笑了,苏妙淼更是出言调侃道:“欣月姐姐就这么急着嫁?”
苏欣月闻言顿时涨红了脸,最后不甘示弱地反驳道:“妹妹说笑了,要说出嫁,不是妹妹比姐姐还着急?”
苏曹两家已经交换过更贴了,日子都已经选好了,只等九月十八迎娶苏妙淼过门。
苏妙淼闻言只是淡淡一笑,桃红见状在心里微微地叹了口气,于是岔开了话题:“小姐,刺绣房的春桃刚才送了小姐的秋裳过来,小姐去看看,有哪些不满意的,奴婢回头让她们去改。”
随着婚期的逼近,苏妙淼总有一种莫名的烦躁,心里七上八下的,隐藏着不安与躁动。
就像刚才,众人在谈论嫁衣的花样的时候,目触到嫁衣那红彤彤的颜色,突然就涌起了一阵烦躁。
苏欣月心念念着回去研究自己嫁衣上的花样,于是迫不及待地告辞了。
待苏欣月走后,苏妙淼在屋里再也呆不住了,索性悄悄地跑到院子外面透透气,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小院子里面走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传到她的耳朵里,她一听就立即辨认出来,这是她屋里的小丫鬟翠儿和粗使嫲嫲刘嫲嫲的声音。
“你说我们小姐这次嫁到曹家,大夫人会给她挑哪些陪房?”
苏妙淼闻言不由一顿,不由驻脚聆听,她倒是从来都没有考虑她的陪房的事情。
“小姐屋里事少,平时也不为难下人对我们温言细语的,从没为难过我们,我倒是想跟着小姐过去,我家老头子前年没了,儿子媳妇都在田庄,我落在哪里都没差,不过要是一直跟着小姐也不错,到时候在伺候小姐几年,就求了小姐退下来去田庄养老。”
“我老子娘都在府里当差,话说应该就留在府上,只是你看,欣月小姐的陪嫁丫鬟二夫人早就选好了,怎么样也轮不到我头上,要是我不能跟着小姐,只怕是只能呆在府里了。要说在府里也不差,只是我娘说,人还是有点志气才好。”说完之后,翠儿眼里闪过一丝憧憬之色,显然是有意当苏妙淼的陪嫁丫鬟。
刘嫲嫲在旁看得分明,到了她如今的年纪,像翠儿这样的丫鬟她可见多了,于是也不点破,最后只是含糊地说道:“我们也只是在这里胡乱说说,到时候决定这些的是大夫人与青木先生。”
翠儿闻言眼里的希冀也暗了下来,心不在焉地回了几句,两人就避开了这个话题。
苏妙淼却是站在那里若有所思。
随后两人又谈论起端午节的赛事中,被苏家下人中被选中当了头桨的莫大和莫二两兄弟,得到巨额的奖赏之后,两人一前一后举行的哪两场风光得意的娶亲,话里话外都透着艳羡之意。
苏妙淼却是听得频频出神。
原来,她认为微不足道的事情,可是有些人就是一辈子也只能仰望。苏妙淼舒了一口气,觉得这些时日心里的抑郁消散了不少。
待苏妙淼原路返回,已经是一脸的平静。微风徐徐吹来,随着苏妙淼撩帘而入的动作,吹得屋里的桃红和绿柳微醺,桃红抬起了头,诧异地开口道:“小姐一个人出去了?怎么不叫奴婢陪同?”
苏妙淼闻言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带着点如稀重负的意味说道:“无碍,我只是在院子里随便走走。”
桃红和绿柳闻言愣了一下,相视一笑,然后继续埋头手上的针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