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这小女孩的话,再看看她那圆润可爱的小脸,实在难以想像她能有什么让人害怕的地方,便一个个不以为然地笑着看热闹。
柳三小姐笑道:“我就知道你们兄妹是靠得住的!我这里这些个管事不听话,那些个家丁们也不听话,如今我竟然没有一个能用的人,你说,这可笑不可笑?”
那小女娃正是杨老太君的曾孙女杨玉童,她听到这些话,惊讶道:“这样你还觉得可笑?我祖奶奶说,军中不听指挥的,都拉出去喀嚓了,家里不听话的,都赶出家门了,你家里都乱成这样了,你还能笑得出来?再乱下去,只怕连你的小命都没了!你说,都有哪些个不听话的,我先打他一顿,再将他全家卖到海边去,看他们听话不听?”
刚刚那个小陈管事听这小女娃说话时语音清脆,便笑道:“又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你可知道那海边是做什么的?就要将人卖到海边去?”
杨玉童看了看小陈管事,脆声道:“三姐姐,可是这个管事的不听话?好,我这就叫人将他卖到海边去,也让他知道知道那海边是做什么的!”说着,一挥手,便有两个男孩子上前来,将那小陈管事胳膊往后一扭,小陈管事身不由自己,跪在地上疼得直叫。
众位管事见小陈管事被拿住,便要上前,却见崔大管事一挥手,外面便有几个家丁进来要动手,杨玉童气得哇哇大叫:“三姐姐,你们家里这些下人是要以下犯上了!这样的刁奴你们府里是怎么管出来的?”
柳三小姐坐在那里,对着刘妈妈耳语几语,刘妈妈站在花厅门口,对着外面的众人道:“如今三小姐要整肃府务,你们要还是柳家的奴才,就好生听小姐的话,要是不认三小姐,只听旁人的话,三小姐自会处置你们,不要以为三小姐年纪小,你们便可轻视,你们不要忘了,三小姐后面可还是有着大长公主呢!”
刘妈妈这样震摄了几句,外面的家丁们便犹豫起来,还有几个后退了几步。
却不想里面的崔大管事笑道:“大长公主如今已是望七的年纪了,哪里还有闲心来管这些小事,再者说来大长公主怎么会让这样一个小孩子当家理事?这不是闹着玩吗?想来是这位妈妈虎假虎威,想要在这府里搞些事情,所以才窜掇了三小姐来查账,如今我们不能看着三小姐听人的窜掇,把这府里闹得乌烟瘴气的,所以众位管事还是各司其职吧,别让夫人回来闹心!”
又对着柳三小姐一拱手,道:三小姐前儿个罚了花妈妈,我想着罚的有些重了,昨儿个已经让她回来了,今儿就叫她进来给三小姐磕个头,赔个不是,还是让她回原来的地方当差罢了,一切事情还是等夫人回来后再说!”
柳三小姐还未说话,那边已有几个管事打着哈哈要出去,柳三小姐喝一声:“玉童妹妹,给我围住了,哪一个敢迈出花厅一步,便给我将腿打折了!”
杨玉童一挥手,那些个手持棍捧的小子们便将花厅团团围了起来,那些个管事的嘴里嚷嚷的声大,脚下却是没有人敢去一试,便把目光齐刷刷看向崔大管事。
崔大管事一副息事宁人的表情,笑道:“三小姐别闹了,这管家可不是过家家,是你们小孩子可以拿来玩的,快快让杨姑娘将人撤开,万一小子们手里没个轻重,伤着谁都不好看!”
柳三小姐冷笑一声:“崔大管事口口声声我是小孩子,我只问你一句,这家里的是,我可管得?”
崔大管事笑道:“三小姐是主子,家里的事自然管得,只是三小姐年纪还小,再等两年,等三小姐年纪大些再管家也不迟!”
“什么年纪还小,我们家里都是七八岁就管家的!”一旁的杨玉童插言道。
“你们家不一样,你家里大人时常地要上战场,所以才早早地让你们管家,我们家里老爷夫人都在家里,哪里烦得到三小姐管家,要知道这管家可不是个好差事,早上得早早起来,晚上还得查夜,三小姐这样的小姑娘家哪里受得了这个?”一旁的宋妈妈陪着笑道。
柳三小姐冷笑道:“我既然接了这差使,自然受得了麻烦,你们这样推三阻四的,到底有什么居心?”
又对着崔管事道:“我早就知道你放了花妈妈回来的事,那时我才知道,原来这个家里,你说的话要比我管用的多,所以,我才向杨家求救兵,今日我把话放在这,谁查清了帐目,谁才能离开这里,要不然,你们就试一试是你们的骨头硬,还是我这里的棍棒硬!”
众管事面面相觑,到如今,他们才觉得这位三小姐是真不好惹,立即便有几个小管事从袖中取出帐本,交给一旁的刘谢两位妈妈。柳三小姐将账本拿过来,只略略看过几页,便发现了错处,叫那几个管事上来,一笔一笔地问过去,直问得那几个管事汗流浃背。
崔大管事并几个大管事的脸色随着柳三小姐的问话越来越凝重,因为他们发现这只有八岁的小女孩对账本的熟悉程度比得上经年的老掌柜,略略一算,便能得出数字。他们不知道的是,柳三小姐前世里心算学得极好,是以这些个小账,她算起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柳三小姐已经对完了这几个小管事的账目,并指出错处责令他们明日必得改正。
接着,柳三小姐的目光投向崔大管事,这府里的大宗儿还在这几个人手里呢。
崔大管事脸色已经没有刚才的闲适,他从刚刚柳三小姐看账的手法已经看出来,这小姑娘不好湖弄,如今要怎样才能保住自己既得的好处呢?
眼珠一转,他笑道:“既然三小姐要看,我这就命人将账本拿过来!”说着,一挥手,便有两个管事要出去,柳三小姐微一点头,杨玉童挥手让小子们放行。
不一时,那两个管事回来,各奉上两本账策。
柳三小姐看过,又对着另外几个管事道:“那田庄店铺的账目你们交还是不交?”
见崔大管事都已经交了账本,另外几外管事也交了账本,柳三小姐却并不让他们回去,而是将几个账本都略略翻了几下,便道:“依你们的账目来看,我家里这几年的田庄和店铺可都是亏本的,是也不是?”
那几个管事道:“这几年做生意的人家越来越多,田庄里因着天气不好,实实在在是都亏本的!”
杨玉童在一旁道:“胡说,我们家里的田庄可是年年丰收的!”
柳三小姐笑道:“既然是亏本的,我们还做它做什么,不如全都卖了,我们将银子放在银铺里吃利钱多好!”
那几个管事脸上显出急色,道:“这卖铺子可不是小事,让外人知道了,还当我们柳家怎么样了呢,与老爷名声可不好!”
“依我看是与你们几个不好吧!”柳三小姐冷笑道:“你们一年里要在铺子里拿多少回自己家去,我已经打听的一清二楚了,我给你们三天的时间,将你们贪污的银子交上来,要不然,我就将你们卖到海边盐场去做苦力!”
崔大管事道:“三小姐,你说话要有凭据,这红口白牙的便说人贪污,这便是到老爷的大堂上也说不过去呀!”
柳三小姐笑道:“当然不是红口白牙胡说的,我这里是有证据的,便看看你们是不是老实的,若是老实的,交了贪污的银子,咱们还有主仆情谊,如若执迷不悟,可就别怪我心狠,咱们三天后便开封府大堂见了,崔大管事,你那里有多少我们家的银子,我也是很清楚的,你也不用替他们叫冤屈,先看看自己是不是干净的吧!”
说完,对站杨玉童道:“杨家妹妹,你让这些小子们收了队吧,这里有他们交上来的账本,这是证据,给我拿回屋去,放了这些人,给他们三天时间,三天后拿了真的账本还则罢了,如若不然,我们便上开封府大堂,告他们刁奴欺主,贪没主家财物!”
杨玉童叫道:“三姐姐,你就这样放了他们?也太便宜他们了,怎么着也让他们尝尝我们杨家的棍法才好呀!”
柳三小姐笑道:“你当他们和你们家里那些个皮糙肉厚的仆人是一样的?这要是打死几个,我还要担一个苛待奴仆的罪名,不如我们就将他们交给官府,有什么罪名便判个什么罪名,我不信开封府尹会贪赃枉法,若是他真和敢这样做,我就去找曾外祖母,我就不信,我们治不了几个刁奴!”这话说的十分大声,说时还有意无意的看了崔大管事几个。
看着柳三小姐带着杨玉童及一干人等走远,花厅里的管事都围在崔大管事身旁,各各面露急色,一个管事道:“崔大管家,如今我们要怎么办呢?这小姑娘不依主饶的,这要真得三日之后将我们送到开封府里,那不就什么都完了吗?那开封府尹听说刚直不阿,要是到了他的大堂,那里还有我们的活路?”
崔大管事捻着胡须,面上露出一种绝然之色,道:“我这里倒是有个办法,只是……”他沉吟着拿不定主意。
“有什么办法快说,我们都要急死了!”
崔大管事小声说出一个计策,边上一处管事迟疑道:“这……,要是被人知道了怎么办?”
另一个管事笑首:“你这么胆小,为何还要和我们一处?我倒觉得崔大管事这办法好,去了眼中钉,这柳府以后还不是我们说了算?再说,我们做的干净些,又有谁能知道是我们做的?这世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若不干,以后别说是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