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集会真的很大，前前后后一共在人群中挤了不下两个时辰乔九舒才终于看到了个能入眼的小东西。
青萝看着这个黑乎乎的香炉眉头紧皱：“主子，这是什么？”
她家殿下那么尊贵的人，拿个脏兮兮的小炉子笑个什么劲儿啊？
宓闲紧跟着乔九舒生怕她一不小心走失，这会儿看她兴趣盎然压根没听到青萝的疑问，便将声音压低，控制在只有三人能听到的范围内替她解释：“盛元年间的黑铜错金炉，本该是有价无市的珍品。”
“盛元？那得有好多好多年了吧？”
这句话乔九舒没有再漏了，将黑炉小心翼翼放进店家配套的木盒里递给宓闲示意他收好，然后继续拉着青萝软乎乎的手，声音难得很明显的带着开怀笑意：“差不多千来年了，这还是盛元初期专给皇室用的。”
早晨凉凉的太阳不知不觉就爬到了头顶，看着集市边上卖凉茶的铺子，乔九舒抬脚挤出人群就往过走，一手拉着青萝，另一只手往宓闲那儿伸了伸，很快又收了回来。
她差点忘记这里不是那个开明没有过多男女大防的世界了，习惯性想拉着老三一起。
宓闲却很敏锐捕捉到了乔九舒还没来得及彻底收回去的小手，不再顾忌周围人身上是否有汗渍或者其他味道，并了两步过去一把拽住那只手握在掌心。
察觉到掌心里依旧冰凉的小手有些挣扎，可他还是没有放开一直牢牢牵着，直到离开人群遮挡三人暴露在有个简易棚子凉茶铺下方这才赶在任何人发现之前及时松开。
就像趁乱偷摸牵牵手的学生情侣似的躲着所有目光，惹红了刚满十六岁那个小姑娘白皙的脸。
今天是乔九舒的生辰，八月二十八。
其实她出生那天是个还不错的好日子，就怪大抵是巧合，正好赶上了个煞星相环吧。
如果按照这个世界的规矩来说，今天以后她也是大姑娘了，是该学着掌家嫁人的年纪。
嫁人大概没什么机会，但掌家还是很简单的嘛！早在母亲过世之前就一股脑教过，也就是啰啰嗦嗦的有点烦。
乔九舒出来前换了衣裳没带哪怕一颗碎银，买下香炉还是用的青萝一支玉蝴蝶簪子，这会儿的凉茶也只能宓闲掏钱。
草原上的凉茶带着浓郁奶香味，隐约还有雨后草地的芬芳，如果玉如言也在，一定会感叹句“这茶真好下饭！”
在凉茶铺有吃了些简单的点心填了肚子，下午可是还要继续逛的。
宓闲没想到以前逛街直奔主题的九哥竟然也会一玩一整天，但是在后面看着“他”跑闹的背影，感觉还不错！
尤其是偶尔人群突然挤过来被那只冰凉小手抓住手腕或者手指的时候，人生好像都圆满了呢。
“我的好弟弟啊！就一个大集你们玩了一整天？”
库纳哈兰简直不能相信竟然会有“男孩子”对那些东西感兴趣，看看自家下人怀里满满当当的盒子就吞口口水：“你们走了一天不累吗？”
乔九舒使唤那人把东西都堆在自己暂住的屋子地上笑眯眯道：“不累啊，很有意思！”
库纳哈兰这种除非身担责任否则绝不出门的宅女光想想大集上挤人的程度就脸皮僵硬，实在理解不来这个“小野狼”的独特爱好，迎着人家的笑脸只好略显生硬地转移话题：“有意思就好，这么多，都买了些什么啊？”
漠北很久前就只是普通的游牧民族而已，虽然已经壮大了起来，但大部分金钱都用在了招兵强马之上，对生活质量一向是随随便便的态度，乍一看乔九舒的败家模样一时难以接受也在情理之中。
“有给姐姐的礼物！你等一下！”乔九舒一双眼睛亮闪闪说完便蹲下埋头翻，很快就找出来一个红色香囊模样的布袋，高高仰着脑袋伸手递给库纳哈兰。
解开绳结把里面东西倒出来的一瞬间库纳家这个大首领就惊呆了！
是一颗深沉如沼泽的墨绿色玉石，蚕豆大小一整块完完整整的鹿角模样。
“帝王玉？！”
乔九舒笑脸更大了些：“对啊，姐姐喜欢吗？”
怎么可能有人会不喜欢！一块拳头大小的帝王玉曾经就在南华被拍出过万万两黄金的天价，她这个首领府邸全收拾收拾卖了恐怕也不值小弟弟随手送出来这一小块石头贵！
不过不得不说，它是真的很好看！
颜色深沉内敛，玉石内甚至都已经产了丝丝缕缕的黑雾在其中，更显尊贵无双。
何况还是精致的鹿角模样，无论做成耳坠还是项链都舍不得戴上啊！
“喜……喜欢。”
虽然第二日再见到库纳哈兰，不论她半露的脖颈还是耳垂，都不见那块玉石踪影。
她不提，乔九舒也不问，两人倒默契的很。
待她离开，宓闲便从自己屋里出来，走近整了整乔九舒桌上摆的乱七八糟的各种美食，按照她口味喜好一个个放好，然后揉一把人脑袋：
“不舒服了？”
乔九舒躲开在头上作怪那只手挪了椅子往旁边一点，撑着脑袋看宓闲好看的侧脸：“没有，昨天就猜到她不会自己留着了。”
听她说的确凿宓闲便不再追问，只往她面前骨碟里放一筷子不知名的青菜：“那就好好吃饭，养好舌头咱们早些出发？”
低下脑袋不知道想了会儿什么，乔九舒突然有抬头问他：“你说的林鬼什么时候到？”
明知道她只是还不想走拖延时间，宓闲看着那张漂亮的小脸还是没忍住低笑着伸手捏了一把，在“小师弟”皱紧眉头恶狠狠的目光下不紧不慢抬着下巴示意窗外：“喏，已经来了。”
窗外？
只有围墙和墙外空荡荡的草原啊？
可宓闲就好像未卜先知的神，他话音落下不到片刻，窗户突然莫名其妙“啪”一声自己合上，屋里诡异的多了一个影子似的家伙跪在宓闲脚边：
“主子，属下来迟！”
宓闲手下动作在他抬头的瞬间收起，居高临下以眼神指了指坐在椅子上像个红色年糕条儿一般软软糯糯的乔九舒。
林鬼也上道，立刻转了方向朝乔九舒又是一低头，没有多看一眼冷嗖嗖行礼：“参见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