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半个月，天气都慢慢没那么冷了，皇宫里至此再也看不到一片雪花。
乔泱一直住在宫里，时不时会来九星殿跟乔九舒两相无言待一会儿，大概也是知道她照样会偶尔去东宫的，但也没有怎么在意，也可能是在意了，但没说出口，总归的没有提起。
南华那些人被安置在京城驿站，来了大半个月连乔九舒影子都没见到。
不过今天早上，宓闲来给十七送了点不知名的草来喂，刚离开没多久，水意就跑来说，南华小皇子亲自找上乔泱，要去丞相府。
他去丞相府做什么？
“父亲对外说我在哪里？”
水意答话：“相爷说您体虚在府里养病。”
看了南华那人对她的好奇还不小呢，不过罢了，迟早都会见面的，也快了。
果不其然，乔泱在外面不管怎么糊弄那个小皇子，也不会让她在这个关头离宫的，乔九舒舒舒服服玩着小狐狸直到正午，什么消息都没有。
“啪！”
高墙外被丢进来一小团东西正好砸在狐狸脚边，乔九舒展开看，是个湿哒哒写了字的素白手帕。
最近表哥突然喜欢用这种怪脏的东西传话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太后将死，速至。”
还不等水意看清手帕上写了几个字，乔九舒突然把狐狸丢给她，湿哒哒的手帕沾了灰土也不管，吩咐水意守好狐狸就一闪身不见了人。
太后寝宫外面倒是没人守，乔九舒也没用往还摆着棺材的大殿走，反而悄无声息推开了偏殿一个小门。
太后喜画，偏殿挂着琳琅满目的画卷，最里面那副最大，占满了一整面墙，画的是楚京全貌。
那副画上下都被封死了，乔九舒没有磨蹭，直接在侧面墙上扳了一把书架凸出的隔断，那副最大的画连着后面的墙突然轰隆隆抬了起来。
最近几天乔九舒不是第一次来了，走进错综复杂的密室熟门熟路七拐八弯推开了一扇扇门，终于看到了蜷缩在寒石上发抖的老人。
太后被乔泱下了两种毒，只不过一开始剂量很少，知道她“去世”才突然增加到足以慢慢致死的程度。
表哥说，乔泱是想从太后嘴里问出一件事才没有立刻弄死她，这事儿尚未清楚前，太后绝对不能死。
“我又来了，欢迎吗？”
密室大门已经重新关住，外面再也听不到密室中任何声音，乔九舒放心的解开了限制太后声音的穴位，然后趁她不备，隔着衣料在后背脊柱中心的地方刺了根很细很小的银针进去。
“啊！啊——你……”
那根针能瞬间放大人身上所有感知，在太后这种本身就被毒素折磨的人身上更是效果好得出奇。
乔九舒走了两步到寒石正前方椅子上一挥裙翘着腿坐的潇洒，手肘抵着旁边的扶手撑着下巴，笑嘻嘻道：“疼啊？那就别嘴硬啦，乔泱前几天在问你什么快点说，早死早超生嘛！”
六十多岁的尊贵了一辈子的老太太哪儿受得了这种疼，喊到一张老脸青紫紧皱，没多久单薄的衣裳就被冷汗浸湿。
“停……下，我说！”
见她这么快妥协，乔九舒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太后之所以在乔泱手段下挨到现在，恐怕真的跟云家有关。
但她还是不着急，慢悠悠起身，背着手踱步在寒石周围，有点好奇地看着太后因为生不如死而充血凸出的眼球声音淡淡：
“唔，真的这么疼吗？”
她中的不过是最普通劣质的两种毒，在体内冲装起来也就那样儿，之前那一针刺的浅，效果也不算大，疼成这样还是吃苦太少。
如果现在是乔泱站在这里，他一定笑笑说一声“废物”。
这种程度而已，乔九舒小时候就能扛着练功了。
见她还不给自己解药，太后只觉得从脊柱开始所有的骨头和筋脉一寸寸被人狠狠撕扯拧断，整个人在寒石上紧缩这着蜷成一只大虾剧烈颤抖：
“求……求你！”
连宓闲都不一定知道，她看到不喜欢的人痛苦挣扎拽着自己衣角凄厉哀求的时候，会有一种诡异阴狠的优越感。
她知道这样不好，但是有什么所谓呢？又克制不住，就算穿越回小时候把乔泱施个法变成万里挑一的慈父也没用了。
她天生就有比一般人更清晰的共情能力，经历的也算不少，正因为能知道对方此时此刻的感觉并感同身受，怜惜蔑视或嫌恶才更深刻。
“给你解开，不许喊哦。”
两颗药丸只是瞬间就弹进了太后口中，背后的是冰针，早在身体里化开了，只能靠药物给她暂时止疼。
一盏茶后终于恢复了正常行动和语言功能的太后瘫倒在寒石上，目光恰好能看到乔九舒懒洋洋坐在椅子里眼含玩味看过来的视线。
太后没有力气动手，只好抬了抬眼示意乔九舒，那边墙上有她想要的东西。
跟这太后的视线看过去，那是一整面多宝阁墙，格子里都是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石头。
最顶上有一格好像空着，但是离远了能隐约看到上面是放着一个小盒子的，不过黑色的盒子在只点了两盏蜡烛的昏暗密室里并不显眼。
这里没有外人，太后最多也活不到乔泱回来，而且在这种环境里，乔九舒的夜盲症也让她看不太清东西，又懒，内力一放随手把那疑似盒子的东西捞了过来。
“锁怎么开？”
太后有点气若游丝：“不用开……掰掉就好。”
掰掉？
哦，原谅她跟那个诡异坚固的图腾锁打交道太久，忘记掉了这么简单粗暴的方法。
“啪！”
乔九舒轻轻一掰那锁扣就断裂开，严丝合缝的木盒也露了条缝。
云氏族谱？
盒子里放着一本没有封面的族谱，有点小，书墨味还很重，翻开第一页，最开始里面就是云家那位乔九舒能叫出名字的老祖宗。
这个自字迹乔九舒见过一两次，是太后的。
“你跟云氏有什么关系？”
太后的气息肉眼可见的减弱，眼看着已经张不开口，乔九舒一道内力打过去灌进她的喉咙。
“云……家有个分支，盛元灭国那年散了……后来……姓唐……”
“你？”乔九舒还记得太后姓唐，却也有点不可思议：“那我母亲究竟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