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时北宫重礼非常长眼色的插话道:“父王与旧识重聚,儿臣不便打扰,先行告退。”
北宫天点点头,北宫重礼这才自行转动轮椅退了出去。
此时,御书房只有他们二人,比想象中要平和,没有剑拔弩张,公西奕亦是平静的看着坐上居中的北宫天。
刚才公西奕的语气让北宫天正色起来,目光微远,他顺着公西奕的话继续道:“还真是许久不见,自那一别,少说也有二十多年了。”
“你老了!”
“你还如当初那般年轻,若非鬓前杂有几许白发,真不敢想当初那个小学徒居然会是今日的大巫医。人到中年,有时格外念旧,朕未曾料到,你也有踏入曜历皇宫的一日。”
从北宫天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他只是碎碎念。
“你也是,从前,你可不会这般碎碎念,更不会在别人面前暴露出你的内心。有果必有因,这是你的因缘际会。”
“听皇儿说,尊主入宫是为了救人?你的医术尚不能治好,来这大内皇宫,就有办法了么?”北宫天也不和他客套了。
公西奕也不客气,承了他的美意:“那奕就不绕弯子了,此次前来,还望陛下予我回元草一用。”
北宫天沉了沉脸,“你要回元草做什么?朕知道你在为皇儿医治腿疾,回元草虽是灵药,但似乎并不需要!”
“救命。”
“哦?谁的命这么金贵,”北宫天心觉好笑,顺势随口一问。
公西奕躬身行礼:“恕奕无罪,奕才敢说!”
皇帝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讽刺,“但说无妨,朕哪敢治尊主之罪?朕还不想做什么亡国之君。”
公西奕没有理会他的玩笑,敛了敛眸,“倘若奕说这人是顾姐姐之女,不知陛下是救还是不救?”
“你再说一遍。”北宫天面上虽无不悦,语气却渐转低沉,听到这个名字,心已经乱了。
公西奕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顾紫妃之女!”
“公西奕,朕念你尊主之尊,再胡言乱语休怪朕不念旧情,翻脸无情。”北宫天显然有些生气。
那个许久不在脑海浮现的名字再次被提起,北宫天不动声色的伸手抚上自己的下腹那道伤疤!
猛地一抽,即便疤痕早已痊愈,依然在疼。
多少年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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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您有那么多的红颜,为何一定要紫妃做这祸水?”
“紫妃不受妃位,陛下大可处决了紫妃,留我性命,结果还是一样,徒增伤感。”
“您坐拥江山万里,天下都是陛下的,何必在乎紫妃小小一舟。您心系苍生,定成不世明君,紫妃心不在深宫,陛下就当紫妃是脱了僵的野马,紫妃无法欺骗陛下,陛下若是介意,还请放紫妃出宫。”
“陛下怎知紫妃想要日月星辰?”
“陛下,就当紫妃欠你,还不了你一厢情愿。”
“痛吗?陛下说过不会伤他性命,今日端来他的手,明日放在紫妃面前的,可会是铮哥哥的人头?紫妃又怎会给陛下机会,让陛下还能下手?”
靥如桃花面生彤,芙蓉清姿月音容。
柔腰捻握迎夫子,道曳提马笑春风。
明眸皓齿,清雅如仙,闲卧堂前柳,袂舞月下颜。
她时而温柔婉约,时而豪放不羁,但每个她都是真实的,明媚而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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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宫天脑袋嗡嗡作响,一幕幕场景仿佛昨日之事,封存已久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缠绕得他喘不过气,就快要溺死在记忆的洪流之中。
公西奕突然把他拉回了现实:“公西奕以大巫医之位担保,绝无半句虚言,她真的十分需要回元草,陛下大恩,当永记于心。”
公西奕看到北宫天如此态度,没心情让北宫天深陷回忆无法自拔。
北宫天态度依旧,甚至不再唤他尊主而是直呼其名了:“公西奕,休要胡言,西钥铮将他们一家人撕碎,全部葬身火海,赵将军亲眼所见,顾紫妃之女,你这是在说朕的两位将军一个所犯欺君,一个包庇同僚吗?”北宫天目光摄及公西奕,那意思分明是让他想好了再说。
看来北宫天是有心结,恐不能如意。
公西奕突然一掀衣袍双膝跪地,俯身叩首却不言一语,北宫天被他突如其来的行为惊到了,他连忙起身:“尊主此举,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若是朕不予你回元草,你是打算一辈子跪下去吗?”
大巫医号称尊主,实乃东陆之尊,即便面见皇帝也不必行此大礼,东陆人崇敬医者,并非襄月一国,要是今日之事传出去,他曜历国少不了多事之人的口诛笔伐。
公西奕:“陛下若有心,就看在奕的面子上,成全她一命。”
若是他对漂亮姐姐还有半分……就够了。
这句话过说完,许久无人说话,持续的低压显得呼吸声都格外刺耳。
公西奕依然没有拜服在地,北宫天心意一动走下台来:“尊主还是先行起身,你这么做是要折朕的寿。”伸手虚扶公西奕。
公西奕顺势起身,看北宫天神情觉得有戏,他刚想说话,北宫天先行问道:“紫妃真有一女儿?她还活着?”
“天子面前,奕不敢撒谎。”
“可否告知,她……所患何症?”
公西奕蹙紧眉头,一副不愿言语的表情:“恕奕不愿相告,情况特殊,即便回元草也未必能救她性命,只不过一线生机罢了!还望陛下恩准,个中细节,日后奕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真是说的鬼话,千蛊毒能让你知道?你不得把西钥铮拉出来鞭尸凌迟啊!
公西奕内心连翻白眼。
“朕要见她。”北宫天不冷不淡来了这么一句,甚至都没有追问那孩子姓名就斩钉截铁的要见她。
“谢陛下隆恩。”公西奕瞅准时机,躬身一礼,把北宫天接下来要说的话死死堵在嗓子眼里。
能要出回元草,还真是一大幸事。
回元草数目稀少,弥足珍贵,曜历王室也不过只有三颗,林德公公手捧装有回元草的匣子奉给公西奕。公西奕又行一礼方才退出,这次,他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