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这小伙子，年纪轻轻做什么不好。别怪阿姨狠心不给你机会，好歹管你顿饭，进了局子好好改造。”小卷阿姨又解开了绑着他手的绳子。
“不需要。”丸子男人声音很低，跟他人看上去一样，有气无力。
“把那布再给他堵上！给他脸了！”瘦女人招呼，“摄像头都拍的清清楚楚还死不承认，不用管他了。”
一听把嘴堵回去，宋益也目光凌厉地瞪了那丸子头一眼，也不知道对方是突然开窍了还是自己那眼实在太露骨了，丸子头立马耸了，还是那种没有起伏的语调说：“我吃。”
对着那碗米线，丸子头坐在地上被绑着腿，没啥人权可言地扒拉着筷子，恨不得从里面掏出金子一通搅合，耷拉眼有一搭没一搭地掀一下，快速地扫自己在那托着下巴玩麻将牌，显得无所事事的宋益也。
等其他人都吃完了，那碗米线快让他戳成米糊。
“别看我，我嗓子眼细，打小吃米线就这样。”他放下筷子，终于拿起勺子往嘴里送了一口，细嚼慢咽到想把他嘴撬开往里倒，他慢条斯理地说：“你们不用管我。”
“是啊，让他吃去呗，咱们这么多人看着呢。”胖男人说着已经迫不及待，“该谁的庄了？”
几人马上投入状态，宋益也瞧了眼起手牌，瞧得半懂不懂，条多万少，总之先打万就对了，凑成同一种花色比较厉害。
刚要出牌，瞥见靠箱子吃糊糊的丸子头，就跟等着她一样，那十分之一秒的对视，丸子头眨了下左眼。
宋益也果断把甩出去的牌换成了饼。
丸子头的位置正好能看到两家的牌，左眼是万，右眼是条，两眼一起眨是饼，这代表对家要糊的牌。
就是不知道，他们的理解是不是一样的。这张三饼落地，毫无风波，三人面沉似水，没有人要碰，后面跟着打饼，再后面还是出饼。
宋益也松了口气，也许这个方法行的通。想要赢，就要辛苦丸子头的眼睛了。
牌局一下慢了起来，一圈将要结束，每个人脸上都是面沉似水。
“真是怪了，是说大家都拿着同一副牌吗？一张有用的没有，我还不信这个邪了，”小卷阿姨单臂一甩，“四万。”
“杠。”宋益也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体会到麻将的乐趣，会是在这种境况下。
杠完之后再摸一张，瞅了半天，推牌表示，“胡了。”
三人凑过脑袋，胖男人摇了摇头，“就说我们怎么都碰不到，原来都在妳这呢。妳这是清一色杠开花，小姑娘手气不错啊，连庄了。”
“这么看我今天可落着了。”宋益也没问她这把多少分，装出一副老手的样子。
“别忙，怎么说我也还在妳前面，看下把怎么样吧。”瘦女人撇了撇嘴。
丸子头默默地吃米线，多少还要发出点声音，好让那三人少留意自己，两只眼睛眨的快瞎了，尤其当胖男人要九万时，他左眼快速地眨了九下，脸都要抽筋。
宋益也的牌始终有一张在两指间转着玩，有间无意地敲着桌子，显得游刃有余。
胖男人开始催促，因为上一把赢的大一下分数追了上来，这次她只要赢够6分就稳得第一。
这6分又是什么概念呢？看上去游刃有余，心里瞅着自己牌慌的不行。反正顺子大她知道，瞧瞧自己条多，但不是多一个就是少一个。
要不要财一把呢？丸子头在眨右眼了，是说对方也要条的牌不能打条的意思。
“九条。”她说。
丸子头顿时被米线呛到，咳的十分痛苦。
好在，对方要的似乎并不是九条，没人搭话，他借着咳嗽的间隙噼里啪啦的眨眼睛，宋益也顿时胸有成竹，等下一轮再到她时，果断又拆了个六条甩了出去。
“碰！”瘦女人尖着嗓子，跟看见亲生儿子似的把牌抱了回去。
丸子头又开始咳了，这回终于引起了旁人不适，小卷阿姨拧着眉问他，“你没事吧？”
他摇头，“嗓子眼细。”
宋益也不敢瞧他，好在瘦女人接着出了张五条，她赶快吃了过来，这样就差一张二条就成大顺子了！
宋益也顿时对自己的牌技充满信心，但随之而来的问题就很复杂，瘦女人牌一盖也等着胡了，而她偏偏就是丸子头的盲区，不知道她要胡什么牌，自己手上更是拿到什么都得往外出，一不留意可能就是对方想要的。
她手里是两张五万，所以只能再去抓五万。
一圈下来她好死不死地抓了张四万，这什么情况？她看丸子头，丸子头在看他的米线。
中途改主意不太吉利，于是还是要把四万打出去。
她的手却僵在那，好像有个声音在告诉她，打五万，打五万，然后就真的把五万打了出去。
“碰！”
宋益也一哆嗦，确定了喊碰的人是小卷阿姨，瘦女人也跟着激动了下，瞧着那张五万直撇嘴，很是嫌弃。
好险好险，最捧的是小卷阿姨这一碰，直接把瘦女人跳了过去，转眼又该她摸牌。
“胡了。”她牌一推，抓到的是张三万。
“胡的还真都是大的。”胖男人抓了抓头，把牌也推了，“小姑娘赢了，交钱交钱。”
宋益也不等大伙客气，自己上手把所有人面前的钱抓了起来，最后该拿瘦女人的钱了，她手一压在钱上，不让她动。
“妳是不是出老千了？”她问。
胖男人和小卷阿姨都有点犯愣，瘦女人扬起下巴朝向丸子头那边，“别当我没看见，他在那挤眉弄眼的，是不是给妳打暗号呢？”
“我可没有小偷朋友，说好的又不算了？”
瘦女人想想恐怕也的确如此，心有不甘，极不情愿，压在钱上的手久久不离开。
“阿姨，只是把牌而已，这次输了下次再赢回来就是了，牌搭子总能凑齐。”
“怎么还凑得齐？”瘦女人问。
“左邻右舍的闲着没事干的是多的，随便一招呼到时开个麻将馆都不成问题。”
“妳说真的？”其他两人也跟着问。
“这些钱你们用不到，我收走了，这场局是我赢了。”她搬开瘦女人的手，很是决绝地将她手底下的钱抽了出来。
一把零钱，张张抹平，齐整地压在小木牌上，宋益也的手在钱上一压，等手再拿开，那些钱全都变魔术一样地不见了。
除了丸子头，并没一人露出惊讶的神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