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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命不由人(下)

射箭比赛还是照常进行,齐木格坚持要出席,千旖为她重新梳了头,洗了脸。她站在人群里,双眼无神,不知道在想什么。千旖悄悄的握住齐木格的手,对方也好像没感觉到一样,任她牵着。

原本大家都猜射箭还是孟恩拿第一,哪里知道,他从开局就好像一直心不在焉,连续脱靶,反倒让夏侯逸清拿了第一。本来应该高兴的事情,千旖却因为刚才的插曲怎么也笑不出来。

有人在阿拉坦王爷耳边耳语几句,他的表情一下严肃起来,甚至忘了向夏侯逸清道贺,就已离场。没一会,齐木格和孟恩也被叫走了。看来是知道了刚才的事情。

“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们看起来很恩爱的。”

“很多人的感情在外人看来都很好,但是里面却已经完全烂掉了,知道真相总比一直被欺骗来的好。”夏侯逸清安慰她。

千旖听了他的话,想把一直横亘在心里的疑问说出来,“逸清,我有事想问你,……”话还没说完,便被人打断了,王爷派人来请千旖去一趟,夏侯逸清接话说,“正好我找王爷也有事,我和你一起去。”

请千旖去自然是为了齐木格,她和孟恩大吵一架,然后就一直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其实千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就这么静静的陪着她坐了一会,才开口道,“我是私生女,在我娘过世以前,我都不知道我爹是谁。”

齐木格终于有了一点反应,侧过头来看她。

“我娘有的时候也会像这样子,一个人待着,一句话也不说,可能在想我爹吧。”

“她不恨吗?”齐木格问。

“她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个字,但我想,多少恨的吧,我娘因为他被家里赶出来,一个人带着我,生活过得很不好。”

“我不接受我爹的安排,执意要嫁给孟恩,我以为我和别的女人不一样,把自己的命运抓在手里,我也以为孟恩和其他男人不一样,愿意就和我两个人长相厮守。现在才知道,原来是我太自以为是。今天射箭比赛的时候,我就在想,他如果答应我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我就原谅她、他,当作一切没有发生过。可是他刚才来找我,他要给次仁一个名份,要纳她为妾。”

“你准备怎么办?”

“我还没想好。千旖,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问住她了,夏侯逸清是皇子,

“如果你不愿意,不需要勉强你自己。”

齐木格的声调提高了几分,”我不勉强,然后呢?忍孟恩继续和次仁厮混?还是让他休妻,让所有耻笑我?”这些都是刚才王爷和她说得原话。她用手蒙住自己的脸,声音从指缝中溢出,“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另外一边,夏侯逸清到书房去找阿拉坦王爷。

一到,便表明了辞行的来意。

“我以为,皇帝派你来是想知道我对削藩的看法。”

“父皇是这么想的没错,只是有些事情并不能急就能办成的,我想先把南疆的局势稳定下来,再来和王爷讨论这件事情。原本我想骑射比赛一结束就走,但现在这个情况,千旖根本没办法安心的离开,我们可能会再待几天,等到齐木格郡主好起来。”

王爷的表情随着他说的话变了几变,听到他最后的说辞,颓唐得坐到椅子上,“我这个女儿我最了解,这一次,怕是很难好起来了。我当时就不赞成她和孟恩在一起,她偏不听。”

“王爷,虽然我对郡主了解不深,但是也看得出她是一个果断拒绝的女子。虽然现在一时接受不了这件事情,但我也不觉得这代表她会后悔当初的决定,况且,千旖跟我说过,她是一个很好的娘亲,我想即使是为了孩子,也会做出最好的决定的,给她一点时间吧。”

不知道是夏侯逸清的话真的宽慰了王爷,他嘴角微微上扬,竟然笑了起来,“她和她娘一个样,又聪明又固执,这样的女人最吃亏了。”

“可是王爷对福晋几十年如一日,从前就只有福晋一人,福晋过世后,也未和任何女人有瓜葛,这份深情,让人动容。”

“只希望她娘在天之灵能保佑她度过这个劫。”

夜晚,夏侯逸清和千旖在营帐里一起用晚膳。

“你今天和王爷聊什么了?”千旖随口问道。

“我去辞行了,我告诉她等到郡主的事情解决了,我们就回凤阳城。齐木格郡主怎么样了?”

说起这事,千旖又忍不住叹气,“额附想要纳次仁入房,她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她又问夏侯逸清,“你觉得,这事应该要怎么办?”

“女人的心思我不懂,我只知道,孟恩现在一心想要和次仁在一起,齐木格的决定重要吗?”

“当然重要,她是他的妻子,是他孩子的母亲。”

“你觉得孟恩现在有空理会这一些吗,如果有的话,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他一字一句都在理,千旖却觉得有点生气,“是不是男人都这样,薄情也好,深情也罢,都是自己说了算,完全不用考虑别人的感受。”她放下筷子,“我吃饱了,你慢慢吃。”随后自己坐到一边

夏侯逸清一挑眉,这是她第一次跟自己闹脾气,虽然不明所以,但有点高兴是怎么回事。他紧挨着千旖坐下,千旖又往边上挪了一挪,扭过头不看她。

夏侯逸清问她,“你在气什么,孟恩?你爹?我?还是普天之下的所有男人?”

千旖不说话。与其说她在生气,不如说她只是不安吧。齐木格的事情让她感到害怕,她不管不顾,放弃所有跟着夏侯逸清走了。她为那些美丽的、陌生的风景感到欣喜,可是实际上最后到底会走到哪里,她根本不知道。

过去她独自行走世间,不论发生什么好像都能坦然接受,如今身边多了一个人,即使是不知道答案的假设,都会让她害怕不已。

她原来是那么想和眼前的人一起厮守到百年,在此之前,她也不想有任何隐瞒。

千旖深吸一口气,“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

“你说。”

“你是不是在追杀长孙婆婆?”

夏侯逸清的表情一冷,“谁和你说的?”

“这不重要,是不是真的?”

夏侯逸清脑袋里闪过无数想法,是谁泄露了这个消息,而千旖又知道多少。千旖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里面看出一些端倪。

他权衡目前的情况,回答,“我确实在找长孙苑,但是没有追杀她。你的身体不好,我想了一些法子没什么用,就想请她一起商量。我不知道是谁告诉你的,可能有些误会吧,又或者,我太着急了,我的手下便不顾一切,看起来不太友好,让人误会了。你如果不相信我,我现在就叫李湛来,你可以问他,再不行,我们明天就回南疆,让你亲眼确认。”

千旖本就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他话又说到这个份上,她自然全盘接受,往外长呼一口气,“原来是这样。你可不可以让你的手下不要再找婆婆了,我的身体没什么,婆婆隐居多年不想再入世,我不希望勉强她。”

“好,我都听你的。”

“对了,刚刚那些话还要麻烦你再和一个人说一遍。”

千旖将青鸢带回自己的营帐,夏侯逸清将刚才的话原封不动得又说了一遍,向青鸢郑重的道了歉,说马上会撤出人手,不会再找长孙苑。同时还拿出自己的一封手令,让她带回南疆给董之诚看,可以保证长孙苑在南疆境内不受到任何人的骚扰,保护她的周全。

夏侯逸清是绝对不会托出实情的,更不可能放过害死他母妃的凶手,这是一个缓兵的托词,等到青鸢一离开,他就会派人将她捉起来,有夏青鸢在手,他就不信长孙苑不会现身。

青鸢对他的话也是半信半疑,但手上的手令明明白白的敲着夏侯逸清的印鉴,不论他说的话是真是假,拿着这封手令,她便有办法争取到时间,和阿零一起带着长孙苑逃出南疆,换一个地方生活。

千旖全然不知这两个人的真实想法,只是欣慰还好是一个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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