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战得天昏地暗。
在打至第325回合时，少年卫枫终于败了，被何清一招击杀。
这一刻，天雷滚滚，昏暗的天空上都生出了感应。
身为当世一圣，超脱轮回的强者，他的实力本可保证不败。他被杀死，是因为阵灵反噬。
经历了先前的几场战斗，何清摸到了一丝规律。
这里终究只是幻境，即便在战斗经验上这些人极其强大，堪称万古以来的完美者，很可能曾照耀一个时代。
但他们是没有灵性的。
而何清却一直在战斗中飞速成长，很快便适应了这些人的战斗风格。
凭借着一丝极其微小的差距，何清在第324回合时，终于捕捉到了卫枫神识上的一丝不稳，于是他悍然燃烧念力，将对方正在施展的战阵扰乱，将他的阵域打开了一个微小的缺口。
有一个缺口，便会有无数个缺口。
就像是一把火，将整个草原点燃。
在这一丝扰乱之下，何清迅速打乱了卫枫的战阵，扰乱了他的识海，然后导致了极严重的阵灵反噬。
二十万灵晶的阵灵大小，一旦引发反噬，威力可怕到难以想象。
这片战斗场地瞬间发生了剧烈的爆炸，恐怖的冲击波甚至炸碎了远方几座山峰，漫天昏沉雾霭都被吹淡了许多。
当然，胜利是要付出代价的，尤其是面对这等可怕强者。
何清受了重伤。
即便他在最后一刻早有准备，早已凝结阵灵的所有力量护住自身，还是被炸得血肉模糊，浑身经脉断了大半。
何清沉默着盘坐在原地，坐在一片方圆几十丈的大坑中，开始调息。
......
这次的调息比前两场加起来还要久。
终于在某一刻，何清睁开了眼睛，他体外的伤势完全恢复了，只有斑驳的血迹，记录了先前激烈而残酷的厮杀。
这若是放在外界，任何人都无法相信，这般致命的伤势居然能自行好转。但何清猜得更多，隐隐间明白了些东西，因此并没有再像之前那般惊讶。
“究竟是幻境，还是牵连了一丝真实?”
何清在自语，心中却多了几分凝重。
因为他能感觉到，那道像是枷锁的东西打开了，自己的伤势却没有完全恢复，仍有不足一成的内伤无法愈合，表现得极其顽固。
这并非调息时间不够，何清有足够的时间去调息，然后再赶路。
问题是，他总感觉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阻止着那些内伤的恢复。甚至他有种错觉，好像这些伤本身就该在那里，用任何办法都无法使其好转。
就像是体内的道法缺失了一部分。
这让他的压力陡然大了几分。
即便在最巅峰的状态，自己都要尽全力才能战胜这些变态对手，如果本身负伤，还有几成胜算？
何清不敢深入想下去。
前方一片朦胧，高低不平的山峰像是一道道张牙舞爪的鬼影，在蒙蒙雾霭中挥舞，就像是在召唤着他继续向前。
“打扰了。”
他看了只剩下尸体残渣的卫枫，对这位小时候的偶像深深地鞠了个躬，既是歉意，也是辞别。
他继续向前走去。
......
灵山上一片安静，无数缕精纯的天地灵气笼罩在这片山峰上，就像是一座仙山。
整座灵山一如既往地平静。
然而，整个世界都极少有人知道，最恐怖的事情，正在万里星空外发生。
缕缕天道法则，正在那里交织，厮杀，构成了一片法则海洋，却被一道屏障隔绝在外，无法临近。
这片法则汪洋太恐怖了，哪怕只是一缕穿透屏障，向灵山轰杀而来，都足以将数百道洗髓池轰碎。
幸运的是，这般灾难并没有发生。除却风瑶与金眸巨兽之外，并没有任何人察觉到。
风瑶微微挑了挑眉。
金眸巨兽也依旧无比冷漠，但在冷漠的眼神之下，却有着一丝极淡的惊意。
它没想到，所谓的护道，居然这般恐怖。
“妄想驱逐所有成道者的痕迹，以为斩道？”
“简直找死！”
“曾经的王族都不敢这么做！”金眸巨兽声音隆隆。
为那么一个蝼蚁护道，它本来并没有在乎，直到如今它才发现，这次护道远非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简直是要逆天了。
风瑶依旧平静，眼神平静而执着。
“我不管这个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头，也不在乎他为何能被天地法则轰杀。但你要知道，他太弱小了，根本扛不住一丝天威。”
“他已被天地所不容，就算护得了他一时，难道还能护得了他一世吗？！”
”能送多远，就送多远。”风瑶的声音响起，很是平淡。
“我不明白。”
金眸巨兽盯着风瑶，眼神冰冷。
它不明白，以这位生灵的境界，为何要违逆天地法则，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只为培养这样一个小子。
“你不需明白。”风瑶说道。
被这般无视，金眸巨兽终于愤怒了，隆隆声音继续响起：“我只负责护道，他若是出任何事，与我无关！”
感受着万里之外汪洋般的天地法则，它很担心会不会出大问题，要提前发出警告。
只可惜，它的话依旧没有得到任何理会。
风瑶只是淡淡地向下瞥了一眼，然后又收了回去，仅此而已。
仙台池依旧一片宁静，没有人知道那里正在发生些什么。
不知多久后，一道轻微的破碎声，却打破了这里的安静。
每道天眼外围都有极其强大的阵法防护，三道天池身为重地，防护强度尤甚。
但在这一刻，仙台池的防护屏障却忽然破开了一道缝隙，只是阵法还没来得及产生动荡，那道缝隙便完全愈合。
防护屏障重归平静，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然而，一道鹅黄色的倩影却趁此机会，穿过裂开的屏障，出现在仙台池的岸边。
“真没劲。”
她吹着口哨，手中把玩着一件不知等阶的法器，显得很是轻松。
若是有外界长老看到防护屏障如此轻易便被破开，怕是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忽然，有淡淡的肃杀气息出现。
岸边的五道血傀却同时睁开了眼睛，血傀周身的天地灵气开始剧烈扭曲起来。
何清怎么都不会想到，他随意放出的血傀，竟然真的派上了用场。
那道倩影看到了赶来的血傀，意外地惊咦一声。
五道黑影在空中闪烁，宛若幽灵。
轰的一声炸响，五只拳头落在了这道倩影所在的位置，附近一座石山直接炸开，化为无数块碎石向四面八方飞溅。
这时，防护屏障的用处才体现了出来。只见屏障上出现一片片亮点，挡住了碎石，也挡住了一切声息，没有释放出一丝动静。
还有不少碎石噗通噗通落入池水中，溅起无数道雪白的浪花。
这五只拳头，每一拳都足以击杀没有防备的通幽境修炼者，哪怕是通幽巅峰。
然而，那道倩影却是在五只拳头下忽然消失不见，原地只留下了一道废弃的灵符。
千里符。
唰唰唰！
五道幽厉的黑芒忽然从五尊血傀背后出现，速度快得难以想象，眨眼间便来到其身前。
五道血傀骤然转身，却在下一刻定格在原地。
一根根漆黑的针刺向血傀眉心，没入半寸。
“呼～”
陆潇潇松了口气，手中紧捏着的另一道千里符也收了起来。她心中庆幸着好在带了护身法器，要不今天麻烦大了。
经历迟暮林那次吃亏之后，她已经谨慎了很多。
“神魂傀儡？哪里搞得这玩意？”
陆潇潇绕着几只血傀走了一圈，嘀咕道。
这些东西她都不怎么认识，只是在古老的秘法上看到过类似的事物，感觉与这几只人形傀儡特征很符合。
但她只是看了片刻，便没了兴趣。
她离开本属于她的迎朝池，以特殊手段打开这里的防护阵法，悄然闯进来，自然是有正事要做。
此刻，她披肩的秀发还略有湿意，显然也是刚刚从洗髓池中走出来。
她看向了仙台池中间紧闭双眼，正在进行深层次悟道的何清，然后将视线转向了他身前放着的心火诀玉碑，眼神微微亮了起来。
“哼，这么关键的时刻，心火诀也不说给我用用。”
陆潇潇不满冷哼一声，心想不给用也就罢了，还想防着本小姐不成？
但是，她很快便发现何清现在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像是进入了很深层次的悟道状态。而何清眼前的心火诀玉碑，还有那个月牙状的东西更是释放着惊人波动，给她一种很奇异的感觉。
于是她没有直接去打扰，而是想了想，微微犹豫，脱下了外裙。
一缕轻纱落地，一道曼妙的曲线映在清冽的池水中，配上那柔美的脸庞，整个人美得惊心动魄。
陆潇潇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发现周围没有任何动静，甚至连一只鸟兽都没有，这才松了口气。
这种景观，若是让人看到给误会了，那算是无论如何都解释不清了。
至于对何清...反正外界都传成那样了，她也懒得去想过会该怎么解释。
“只能希望没打扰到你喽。”
陆潇潇微微耸肩，接着一阵清风吹动她单薄的衣衫，再然后池水上激起一片雪白的水花。
她盘坐在了何清对面，曼妙的身躯也浸在能量无比充沛的池水中。
然后，她闭上眼睛，很快平静了下来。接着她开始默念口诀，心火诀玉碑变得更明亮了些。
一切都很自然，正如曾经两人共修心火诀时的情形。
只是她没注意到的是，那道月牙状的石头释放的波动也更强烈了些，整个仙台池像是活过来一般，充满了一种诡异的灵性。
池水重归平静。
外界，有两双眸子看到了这一切。
金眸巨兽眼神古怪。
风瑶眼神依旧平静。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