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荒龙族与人族的关系，就是因为一个人而改变？”何清想了想，说道。
莫离笑了笑，再次摇了摇头。
“曾经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现在不这么认为了。”
何清不解。
“当年荒龙族掳走那个人类时，因为背后的关系，造就了巨大波澜。荒龙族的确判断失误，不知道那位存在究竟有可怕，最终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
“可是后来你知道发生了什么？”
“后来，天女突然陨落，那个人却遭到了内部叛变，荒龙族一直觊觎的惊世秘密，反他们自己人给抢走了。据传说...那人人后来反被族人挂上了叛徒的名头，最终惨死了。”
“口口声声守护自己族人，最后自己反倒叛变了，你说这样子，是不是很虚伪？”莫离笑道。
何清微微沉默，说道：“但我相信...那些将他从荒龙族内救出来的人，与最后叛变他的，应该不是同一人吧？”
莫离却是说道：“是与不是，有关系吗？”
“这个世界，终究是弱肉强食，你保不住的东西，或许会被外族抢走，或许会被同族下黑手，但终究不会是你的。”
何清想了想，说道：“我其实更想知道，天女在那个人身上留下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魔道传承。”
“魔道？”
何清愣了愣，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也不是第二次听到这个词。
莫离点了点头，“这是一种很了不起的传承，但也是上界那些统治者最忌惮的东西。”
“获得魔道传承，可以说是当世下界人族的幸运，也可以说是他们的灾难。”
“因为，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莫离看着眼前漆黑的深渊，平静说道：“后来，上界那些统治者知道了天女在下界留下的东西，直接出动高手，灭了魂界，灭了兽界，然后又灭了我们所在的乱界。”
“自此，万族覆灭，荒龙族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只剩下四个人族群体还在苟延残喘，便是那传说中的远古四族。”
“罪界之名，便是来源于此。”
听着莫离平淡的语气，何清却是心中犯寒。
他本以为那四族是曾经的盛世巅峰，却没想到那已经是落日余晖。
虽然莫离说的很平淡，但他依然能想象到当时的惊世大战，波澜壮阔的变局。
曾经的下界，实力究竟有多可怕？
“而且，事情还远远没完。”
“魔道传承的生命力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强大。那次灭世并没有将整个下界的人族彻底毁灭，魔道传承却是随着诸多上界强者的回归，而带入了上界。”
“据说，现在已经演化成了一个单独的修炼体系，那些人被称为独道者。”
又是一个听过很多次的名字，何清心道。
“我曾听说，下界被毁灭过不止一次。”
何清想起了血渊秘境中的经历，默默说道。
莫离点了点头，“数万年的时间内，上界曾数次跨界远来，将乱界一次又一次地毁灭，终于让下界的传承彻底断了。”
“这是一个轮回。”
轮回？
何清想到了血渊秘境中那位老人的警告，想到了偶遇血魔老祖时听到的劫难，忽然心生无尽森寒。
“哪怕魔道真的违逆众生，但上界这般肆意毁灭我下界，终究也是一种罪恶。”
“谁知道他们是真的想终结所谓的魔道，还是另有企图？“何清说道。
他并不认为，这个世界会有这么多人热忱于正义，然后将下界一次又一次地毁灭。
只是，话刚说完，他却发现莫离一直在静静地看着他。
“每当永昼降世，星空风暴将会来临。”
“当星际风暴过后，星界便会被打通，相对来说，跨界将会变得很容易。”
“那个时候，将会有很多的上界强者，跨越星空降临。”
“你知道所谓的轮回，代表着什么吗？”
“你去过兽界，正好经历了那场星空风暴。那你可曾知道，这又代表着什么吗？”
何清瞳孔微缩，久久沉默。
“下一个轮回，不远了。”莫离感慨。
“不。”
“如果这是轮回，那我就让它终止。”
何清凝视着深渊，眼神无比坚定。
莫离笑了笑，“那位...已经远去，你指望着有人帮你吗？”
何清看着他，认真说道：“你曾是荒龙族人，一代王者，何必如此丧气？”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整个世界都要面临着毁灭，除却站出来面对，还能做什么？”
“如果任何逃避都失去了意义，那就不需要任何多余的想法。”
莫离微笑看着何清，心想果然不愧是与天女有关的人物。面对如此真相，心智依然坚韧得可怕。
何清接着说道：“或许，看着荒龙族被灭，你受到了太大打击。但相信我，人族绝不会如此。”
“你与我讲了这么多，牵扯了无数恩怨。可是你有没有发现，人族自始至终都在前进？”
“阴谋也好，小人也罢，曾经那些孱弱的人族，终究还是替代了荒龙族，成为了上位者。”
“如果站在其他的角度来看，这何尝不是一次尝试？人族依然是最后的胜利者。”
“所谓阴谋，在整个大世下来看，终究只是历史的一次进步罢了。”
“我没有贬低你荒龙族的意思，我只是想说，对一个种族而言，只有生存，无关道德。”
......
看着眼神无比坚定的何清，莫离也是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与感慨。
“其实，你说了我想说的。”
“有你这样的人，还真是下界人族的幸运。”
很久后，他才这般说道。
何清顿时一怔，没有再讲下去。
莫离说道：”你说的不错，对于一个种族而言，只有生存，无关道德。“
“每个种族都有善与恶，都有形形色色的生灵，就像紫苏救回我的那一天，就像院长大人接纳我的那一刻。”
“当你的种族荡然无存，只剩下你自己的时候，你是愿意与整个世界为敌，还是苟且偷生呢？”
“你说，我是应该将人族视作仇敌，还是视作恩人呢？”
何清想了想，这确实是个问题。
莫离却是微微一笑，有些疲惫，有些释然，也有些解脱。
”我选择人族。”
何清沉默，这时才想起莫离曾为下界催动了荒龙古阵，废掉自身的皇族血脉，甘愿将至送给陆潇潇，来斩灭一切威胁。
原来那个时候，他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谢谢。”
何清看着他，认真说道。
莫离没有说话，而是再次拿起了手中的骨笛。
“我有一首来自故乡的曲子，很久没有吹奏过了，你想听听吗？”
“这首曲子，叫做安魂曲。”
悠悠笛声响起，荡遍了整个深渊，像是在为逝者送行，让所有游荡的灵魂渐入梦乡。
......
事情讲到这种地步，何清想问的东西，已经不需要再问了。
想要尝试着唤醒风瑶，他如今能想到的唯一方法，便是寻找那传说中的远古四族。
曾经，他在云族的一处废墟中见过界斩，那在其他种族内，会不会也有什么东西与天女有关？甚至是那位亲自留下的东西？
他的思绪飘摇，来到了兽界，听到了苏晓口中的牧族，心中不禁涌出一抹复杂的情绪。
终究还是要去看看。
一月之后。
终于到了启程回界的那天。
空中传来一道道浩瀚的阵道波动，那是熟悉的传送阵法气息。
望天渊那里的传送阵法，从来没有消失过。如今时隔整整一年，终于回归了。
看着空中落星的亮光，所有人都心生无限感慨。甚至有人忍不住哭泣出声。
从一年前道降临此界到今天，发生了太多的变故。
一千余位大陆精心挑选的强者，被送往这片世界寻找造化，最终却只剩不足四分之一，何其凄惨。
相对而言，只有这传送阵法按时回归，没有耽误片刻。
“何清！你可要记得说过的话！”
远处，银发小狐狸站在人群中，大声喊道。
她的眼睛很红，像是刚刚哭过。
这般一喊，倒是让很多不知情者投来怀疑的目光。
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以这种方式告别，让人不免生出些理所当然的遐想。
“唉，你说这...走就走了，还要留下点情债。”
银发小狐狸身边，有高手无语摇头。
如今，各个大界的生灵都在陆续离开。对于很多上界生灵来说，罪界的顽强，终究还是得到了很多人的尊重。
尤其是那些本就中立的大族，这段时间甚至想与其中一些人套近乎，或许将来某一天会相见也说不定。
看着梨花带雨的银发小狐狸，何清也是有些无语，但为防止她炸毛，还是很认真地做了回应。
嗡！
磅礴的阵道气息闪烁，传送阵法自行运转，将每个人包裹在迷蒙的雾气中。
传送阵法，带有承载者的神魂烙印，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唯一独立的，但如今却空出来了数百道。
这些阵法等了整整一年，却再也等不到主人。
“走了。”
何清看着幽蓝色的天空，暗自慨叹。
现在，很多事情都已明了，可是要去做的事还有很多。
未来的下界，会比这个世界还要乱吗？
（魂界篇用了90章，终于算是结束了。这一部分牵扯的有点多，着实有点难写，开篇的时候卡文卡的都要疯了0.0...
接下来就要转到中后期了，看看依然单机的自己...打算加快速度，后边的节奏有所调整，会更多地关注主线。
唉...毫无问津的书，每次想想都觉得何苦呢？不过放心，写了这么多了，接下来节奏会更快，但一定会正常完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