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芊羽明知发生了什么，却还是不停地问自已，心底里不愿承认已成的事实。
“芊羽”熟悉的声音响起第二声，“谢谢你！”
在强臂的紧拥之下芊羽努力吐出憋在心里好一会儿的声音，“枫宇，是你吗？”
即使不相看芊羽也能想像到伏在她身后那张脸的表情，那一定是属于枫宇的悲伤和无奈，最后的一刻，他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对不起……我……没能做到……”芊羽的眼睛朦胧了，声音断断续续，气若游丝，好似受了致命的伤。
“你做得很好。”枫宇的声音听上去很欣慰，就如他曾经期待的，从深渊中解脱。
“和我一起走，好吗？”枫宇突然问，轻柔的，有力的。
芊羽听着枫宇的声音想着魔龙的话，“枫宇很喜欢你，我就送你到地狱给他作伴吧！”尔后她问自己，枫宇的心里有多孤独？真的想她到地狱与他作伴吗？
想到地狱，芊羽又说不出的难过，枫宇因破除魔龙封印而触犯了天规，死后必受天罚，也不知何年何月才会结束那漫长而痛苦的地狱生活，也许有人陪着会好过许多。
倘若身无牵挂，芊羽愿意陪伴这样一个冷面柔情的男人，她不忍见这个男人伤心，想为他驱散心里的孤寂，让地狱变得不那么煎熬。但是，那只能是愿望，因为她已经有了爱人，生生世世都不能割舍的爱人。
“对不起，我不能。”芊羽拒绝了枫宇，那一刻清泪流出眼眶，眼底渗着红色的血丝。
此后枫宇的声音消失了，持续的是是沉痛的拥抱。当仙妖出现在芊羽的视线里时，那样的拥抱方才结束。
“他已经死了。”仙妖的声音像冷风一样吹至。
这一声令芊羽更觉难过，眼泪止不住地掉，对面仙妖的身影完全模糊，像水中的月亮被搅混的影像。
芊羽用了很大的劲才将枫宇的身体扶正，方才看到他的脸，雪白俊美，双目紧闭，既没有呈现痛苦也不带一丝快乐，睡着了一样沉静，终于，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芊羽又将枫宇的身体放到地上躺着，尔后跪在一旁呆呆地看，低垂的眼帘罩着雾。那时，剑已从枫宇身上取出，搁在她的脚边，上面的寒光变成了血光。
如梦一场，醒来后发现其实现实比梦境残酷得多，有太多的不得已，而到头来依然道不出窨，为什么是那样的开始，又为什么是这样的结局，那个夜晚，到底改变了什么？
仙妖风一样飘来，径直看着芊羽质疑，“既然你有心成全他，为什么不成全到底呢？”
芊羽起初没有反应，稍后抬起头，在看向仙妖的同时冷冷问：“为什么哪里都有你的份？”
芊羽丝毫不感激仙妖，却是十分怀疑，此前还追着要害她，一转身又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这样的变化显然诡异，人界有句俗语，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仙妖的嘴角带着嘲讽的意味抽动了一下，“自然是有你的地方就会有我。”
“你就这么想成仙吗？”芊羽潮湿的眼睛喷出两股怒火，“就算你拿走我的灵气也成不了仙，像你这种无情无义的人根本就不配，更不配得到别人的爱。”
在与芊羽对视的时刻，仙妖的脸色渐渐起了变化，冷酷中有些微微的无奈。“原本就不该有情有义。”他好一会儿冒出一句，接着转身离去，是一副白茫茫的背影。
芊羽跪在那里，满脸疑惑地看着那副白茫茫的身影，就这么走了吗？他不是一直想要对付她吗？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放弃了？
当目光重新落到枫宇身上时，芊羽的心又开始抽动起来，忽然觉得，无论是敌是友，她身边的人在一个个离开。
“连城！”芊羽惊呼一声，同时起身。她想要立刻赶回云飞山，守在楚连城的身边。
虽然归心似箭，芊羽却不会就此丢下枫宇，决定将枫宇的遗体先送回齐尊国，得到最好的安置。芊羽来时并没有乘飞兽，只能是背着枫宇回去，就在她将枫宇背上背时罗刹出现了，梦洁依然在她手上，苍白的身体像泥一样瘫软。
“你对他还真是用心。”罗刹一出现就半嘲半讽，即使手上抱着人也不忘摆出高傲的姿态。
芊羽完全不理睬罗刹的话，在意的是她手中的梦洁，“她还活着吗？”
“算她命大。”罗刹得意道：“刚才我给她灌了气，死不了。”
“这么说，魔龙并没有和梦洁……”芊羽愕然，身体和表情同时僵住。
罗刹看看芊羽，又看看芊羽背上的枫宇，眼珠滴溜几下后，也露出不解的神情，“那个家伙一定是骗你的，可为什么要骗你杀他呢？”
“魔龙死了吗？还是逃走了？”芊羽更加错愕，方才意识到，她只顾着悲伤枫宇而忽略了魔龙。
“他们共一个身体，要死同死，不过，如果那魔龙很强的话，兴许在你杀死这个男人的时候就脱身了。”罗刹回道。
魔龙的生死成了芊羽心中的一个谜，她带着那样的谜背着枫宇离开了黑魔山，而罗刹虽傲气，却继续扮演同伴的角色，抱着梦洁与芊羽一道飞往齐尊国。
在空中飞行的时候，罗刹的眼光几乎没有离开过芊羽，妖野的瞳有些不可思议的神色，她不曾见过一个女人背着一个男人的情景，那看上去让人有些心酸。
“你这又是何必。”罗刹不经意间冒出一声，听上去有些不屑，又有些伤感。
虽然离开了黑魔山，芊羽却没有从那时的悲伤中走出来，背上的枫宇其实并不那么重，她却用承受山一样重量的力量背负着，而不管那一场发生是否一场阴谋，她已放不下一个事实，她杀了枫宇。
“我们是朋友。”芊羽看了一眼罗刹，那一瞬的眼光犹如落花飞雪。
进入齐尊国境内的时候，芊羽对着远处隐约的城景怅然一声，“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