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妖自出现开始闷声不响，一直冷眼对着伊兰王，其间只是偶尔瞟了一眼芊羽和虞王。
见奉承话不管用，伊兰王便也丢去了友好的姿态，威着脸问仙妖，“你这是何故？难道要与我们为敌不成？”
仙妖方才有动静，堆起假意的笑颜，讥讽道：“阁下早就知道吧，这个女人是我的猎物，谁想拿走谁就是我的敌人。”
“你的猎物？”伊兰王眯起双眼，眼缝中透出轻蔑的神色。
仙妖冷哼一声，“看来，阁下还是不明白。”同时，犀利的眼光朝着芊羽射了一道。
好似阴风吹来，芊羽身心一颤，她果然还是仙妖眼中的猎物，此前却天真的以为那种丧心病狂的追逐游戏已经结束了。
芊羽可谓两面受制，就算逃出了狼爪，虎穴却在等着她。而她还算镇定，且看仙妖和伊兰王如何争斗，届时再伺机脱身。
“当初千方百计地巴结，如今说翻脸就翻脸，你这背信弃义的无耻之徒！”伊兰王终于动怒了，但却不先发制人，而是磨嘴皮子。
仙妖任伊兰王唾骂，无意作口舌之争，只是冷眼相对。伊兰王被他的气势所镇，迟迟不敢出手，双方就此僵持，那些飘浮在他们中间的寒气渐渐凝成了冰。
剑拔弩张之时虞王却不见紧张，仍环着芊羽，视线不离眼前人，在伊兰王和仙妖对话期间，他又悄声问：“就算我与皇兄联手也未必打得过仙妖，你是愿意跟我走还是愿意跟他走？”
芊羽盯着仙妖和伊兰王想，前面是狼后面是虎，均是凶险，而相比之下，站在虞王这一边逃脱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毕竟他们有过患难与共的经历。
“若必须二选一，我情愿跟你走。”芊羽低下头小声回了一句，以免虞王再凑近她。
“你说什么？”虞王的嘴唇仍然贴了过来，不知是真的没听清还是故意再问一道。
芊羽再度闪开，慌忙间敷衍了一声，“跟你走。”
虞王轻笑，贴着芊羽的唇角扬起靡媚的弧，“这可是你自己选择的，我并没有逼你。”说话的同时向伊兰王使了一个眼色。
芊羽刚露出吃惊的神情，便见乘坐的战兽陡地飞起，急迅上升，呼呼的风声直贯耳中。她好不惊疑，虞王竟要扔下伊兰王独自逃走吗？她果真要离开云飞山了吗？
但战兽起飞不久就被迫停下了，悬浮于半空。芊羽忙向下看，只见仙妖正仰头看来，身形未动，他对面的伊兰王也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好似已被困住。
“这仙妖果然厉害，竟然同时制住了两个对手。”芊羽暗里惊叹，不禁为身后的虞王担心起来。
“虽然他厉害，但也不会轻易就胜了。”虞王好似看穿了芊羽的心思。说出的话柔和而有力。
芊羽灵光一闪，说道：“你快去助伊兰王吧，如果他被仙妖制住，你们就再也无法联手了，那取胜的机会就变得微乎其微了。”
“就算我们兄弟联手也未必打得过仙妖，与其斗得两败俱伤，不如择机而退。若皇兄能够拖住他，我拿走你即是赢了，不是吗？”虞王却悠然道，显得气定神闲。原来，他适才使给伊兰王的那一眼便是告知伊兰王他的用意，伊兰王遂才没有动静。
虞王的自信并非没有道理，只听战兽陡然嘶吼一声再度飞腾起来，冲破了无形的障碍。芊羽恍然，虞王表面平静，其实暗地里与与仙妖作了一番较劲，此刻有了转机。
芊羽已失去灵力，对周边的气势变化也就丧失了灵敏的感觉，当战兽越飞越高时她方才意识到，狼虎之斗即将结束，她真的要随虞王离开云飞山了。
突然，芊羽猛力推开虞王瞬间跳下战兽，事情来得太快，虞王的手没能将她抓住。
“梦然！”虞王紧跟着跳下，叫着那个一直放在心上的名字。
“绝不能离开，一定要等到他们。”坠落的时刻，芊羽的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也不管这一落是生是死。
扑通一声，芊羽凿凿实实地摔落到地上，她只是哎哟了一声，却并无创伤，随后翻身立起，而待看清周围时，眼中即非惊也非恐，却是一片惘然。
“我是在作梦吗？”芊羽对着茫茫云海长叹，而非那片冰天雪地，纤弱的身影就像汪洋中的一叶白帆。
芊羽坠落的地方不是云飞山，而是一块浮出云海的白色崖石，四周云烟浩渺，一望无际。抬头看，天空亦是云起云涌，无边无垠，仿佛触手可及，天地间的距离在这里显得很小。
芊羽识得这个地方，是仙人转世必经的白崖，位于仙界的边缘，若跳下此崖，即刻投生其他世界，历六道之轮回，尝生老病死之苦。记得当年，她自愿下凡时就在此崖停留过。
在陡见白崖的时刻，芊羽有一种还在当年的感觉，此前的经历便如眨眼间的一段梦，比眼前的云烟更飘渺。
“人生如梦，梦如人生。”芊羽吟出了世间流传的一句话，究竟是梦是醒竟有些分不清。
芊羽不敢轻易挪动，唯恐掉下白崖去了其他世界，而投做什么其实无所谓，只是害怕丢失了过去和那些美好的感情。
“时辰到了，你还犹豫什么？”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催促她跳下白崖。
“你是谁？”芊羽边问边寻，但却不见任何身影。
那声音又说：“仙子真是好忘性，眨眼的功夫就不知道我是谁了。恕我直言，你是在此停留最久的仙人，莫不是想返悔？可是，你凡心已动，仙界怕是呆不住了，还是快快投胎去吧。”
“果真是作梦吗？”芊羽愈陷迷茫，那声音所说再明白不过，此时此刻的她是一个将要下凡的仙子。
“这么说，我还没有转世？我还在仙界？那些……只是我做的梦吗？”芊羽茫然至极。
“这里是仙界，你已在此多时了，若再耽搁，恐怕是上不了天也入不了地了。”那声音好声告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