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背影转过来时芊羽嘎然停住，脸上的欣喜之情一扫而去。而纵使那是一张美丽的笑脸她的心情却一落千丈，由适才的热情奔放变得呆若木鸡。
“是不是很失望？”对面的人笑着问过来，声音无害，轻柔如风。
“果然是你设计的。”芊羽愤恨地回应。
“你变聪明了。”那人将整个身子转过来，伴着若有若无的赞许。
男人的脸犹如一块透彻的完玉，眼睛晶莹而深邃，透着亦正亦邪的神秘气质。芊羽见过这张脸，只有唯独的一次，但仅一次就深刻了，他就是轩辕左夷。
“别再跟我绕圈子，连城在哪里？陛下在哪里？”芊羽单刀直入，完全是面对敌人的气势。
轩辕左夷向笑而不语，朝着芊羽走来，身后是一片潋滟的水光，如一幅美仑美奂的帷幕，让人很难将他与邪恶联系起来。
芊羽没有退后，屏着呼吸看轩辕左夷靠近，她不无恐惧，面上的镇定不过是强作罢了。相比上官云清的面孔，她更容易对眼前的面孔产生恐惧，会不知觉地联想到魔王。
当两人间的距离只有两三步时，芊羽突然叫道：“别再过来！”像刺猬一样防备。
轩辕左夷依从地停下来，带着怜惜的神情说：“我是你父亲，又怎会害你？”
“你害得还少吗？”芊羽的怒火一触即发，“我不是来认你这个卖女求荣的父亲，我只想知道连城和陛下的下落。”
轩辕左夷的眸中缓缓呈现魔魅的神色，仿佛致命的力量随时会出现，“卖女求荣？你竟然这样看你的父亲。”
“难道不是吗？”芊羽怒气飚升，“你和我母亲生我的目的不就是给你的兄弟作修炼的工具吗？我被怪物杀死的时候你做了什么？我被魔王羞辱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不要再说什么你爱我，所有的阴谋都是你和魔王一起策划的，你不配做父亲，更没有资格说爱！”
芊羽说完后表情僵住了，只见对面的面孔瞬间换了一副，端的是仙风道骨，目光透着慈爱，那是上官云清的脸。
由轩辕左夷到上官云清的蜕变，证实了枫宇所说的话，两个人本是同一个人，变化外表是为了掩人耳目。“羽儿，陪为师走走。”上官云清牵过芊羽的手，一如从前那样亲切。
芊羽的心情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师父带她练功、陪她玩耍、与她一起看樱花的情景一幕幕从脑海掠过，不知不觉，她的脚步随着上官云清迈动起来。
其实心里想要甩开上官云清的手，但行动上却没有那么做，芊羽不得不承认，对上官云清远没有对轩辕左夷那么恨，因为在那二十余年相处的时光里她并非一无所有，也曾拥有上官云清无私的爱。精明的轩辕左夷清楚芊羽的心思，变成上官云清的目的也就在此。
上官云清的出现的确缓和了紧张的气氛，芊羽虽未放下怨恨，但可以做到心平气和的说话，“我不想再打听过去，也可以不恨任何人，但让我和连城在一起。”
“我与魔王有契约。”上官云清望着身边的湖水，眼中映着水光含着无奈，陡然间多出了忧郁的气质。
“什么契约？”芊羽陡地停下来，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
上官云清的手没有丝毫松动，继续看着湖水继续说他的话，“你就是我和他之间的契约。若要他不伤害你，你一定不能和楚连城在一起，我已经向他保证。”
“凭什么我的命运要由你们决定！”芊羽的怒火直速飚升，一面吼叫一面野蛮地去推上官云清。
但两人的手如同胶在了一起，芊羽怎么使劲地摆不脱，恍然明白，上官云清在她身上施了蛊惑，否则不会出现两人手牵手漫步湖边的情景，而就算她原谅了对方，也不会和一个既是父亲又是师父的男人上演恋人间的暖昧。
“卑鄙！”芊羽气得不浑身发抖，几近歇斯底里，“你就这么想绑住我吗？为什么你不做一个父亲该做的事情？”
“我给你的比他给你的多的多！”上官云清最终没有保持冷静，与芊羽对峙起来。
“把连城还给我”芊羽情绪失控，一只手胡乱捶打上官云清。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脱，唯有发泄悲愤。
上官云清没有阻止芊羽，任她发泄，且变得冷静而温柔，“我是在保护你！”
在芊羽疲惫后上官云清又抓住她的另一只手，带着愧疚的神情说：“都是我的错，不该找你母亲，可是，我也有身不由已的时候。我和魔王本是同魂，分离后仍绑在一起。我是天神时他也可能是天神，而他是魔王时我也可能是魔王，有时候明知他要伤害你，我却无力改变，因为我被他牵制，也唯有和他订下契约才能保证你的安全。”
芊羽听得明白，轩辕左夷和魔王是拴在一根绳上的，他们有各自的决定权，但不可避免的相互影响，甚至牵制对方的想法，就好像大脑入侵一样。
“你为我牵制过他吗？”芊羽无力的问，似乎想挽回些什么。
“我有，否则……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不是我，而是他。”上官云清的嘴角微微抽搐，似笑又似哭。
芊羽的心软了下来，也心灰意冷，“好吧，我相信你。你可以放手了，我早就没有逃跑的能力了。”
上官云清没有松手，而是将芊羽的双手捧到自己的唇上，那一刻眼中有什么东西揉碎了，一片朦胧。
芊羽想到了什么，却不敢往下想，身体和脑子就此僵住，只有眼中的水光在跳跃。
“别再继续下去！”突在，上官云清狠狠说了一声。
芊羽如梦惊醒，这才看到上官云清的脸变回了轩辕左夷，眼中有邪恶的而诱惑的光芒。那光芒直射芊羽的眼睛，像毒蛇尖利的信子。芊羽浑身颤粟，立刻遁入冰雪之中。
“别让他出来，求你了！”芊羽惶恐不已，她在轩辕左夷的眼睛里看到了魔王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