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息怒,可返生香可以起死回生,她要是好了,我们可对付不了她,这点铁索是困不住她的,你老先不着急。”
煮酒转脸对着完颜亨的背影笑了笑,两眼透出一份不可抑止的狂喜,贪婪无极限诱惑着:“你好好配合我,我只要不老神功,得到后她就是你的了。”
完颜亨捂着胸,深深地喘了两口气,命是赌赢了,他没死,可这新的困境,不比他去赌命来得轻松。
冷冷的,完颜亨说:“煮酒,你变了,你再不是以前我认识的煮酒了,但你如果一定不要东方前辈救她,我再不会对她说一句话。”
他只是太想见她了,有意无意的忽略了这个煮酒的威胁,他安慰自己:只要这个煮酒有所求、他必有所短。而这个短,就是他完颜亨和秦明珠的机会。他只是太想见她了,他恨自己,怎会轻视了这个“煮酒”,只为自私的想见她,自欺欺人的蒙蔽着自己的双眼,却害了她。
“她一定还有记忆”!这对煮酒是多么大的诱惑!
煮酒的脸色变了又变,东方丁丁与他过不去,连这个残废完颜亨也要与他做对。
他使劲的扭了扭脖子,冷笑了一声:“你也要威胁我?我为什么就不是煮酒了?你不顾一切的活着,不就为等到有与她再相见的一天,残废都断不了你对她的念想,要来见她,你会舍得不管不顾她?”
煮酒丢失的冷静让完颜亨更平静,他一无所有,只能在未知的凶险中寻找微乎其微的机会:“煮酒不会这样对我,正因为我信了你是煮酒,才会不管不顾的动了妄想,就是这点冲动的妄想害了她。
我若不妄想着要见她,哪怕她过得确实不好,但至少她现在还是个自由的身子,生杀予夺由她做主,而不是现在被吊在这里任人宰割。
悬崖勒马还来得及,我再不妄动心思,你就没有桎梏她的机会。
我以为这一面会让我们天长地久,却不想我自私的轻浮令她一生凌轹,一错不可再错。
心中既然有、又何必见面,终是我误了她。”
“我就是煮酒!只是现在你我的生活不一样,所以你觉得我变了。窝窝囊囊的活了那么久,我为什么就不可以自私的为自己活一回,为什么我还要做以前的他?”煮酒吼了起来。
完颜亨回过身,看着煮酒双眸重叠的眼,只是,这双眼睛是什么时候变的,自己并没有注意到,大意了。而现在只能这样想:这煮酒还要这层纱,这样很好。
俩人谁的目光都没有退缩。
“对不起。”
完颜亨咳了起来,道着歉,不再与煮酒纠缠真假,点到为止已经够了,他明白:真的固然最好,假的也无可奈何,错误既然已经犯下,就没有后悔药可服,至少假装信他,不要撕破脸,他便还有所顾忌。
完颜亨等得他那颗病态的心,好不容易安稳了下来,才淡淡的说:“你现在的功夫,她就是没有伤怕也威胁不了你多少,你又何苦这样不自信?
东方前辈纵然医术冠绝天下,他也不可以不声不响的救了她,脱了你的戒备,你还有绝对可以制服她的机会。
你更大可不必借助岳云的样子,有我就够了。煮酒,我配合你,放了她,让东方前辈去救她,你有什么都可以冲着我来。”
“这个皮相会有助于她的记忆,你们之间有着那么多的纠缠,我是在帮你,要她无所遁形不再逃避,早早给我要的东西。”
完颜亨笑着讽刺着说:“毫无意义,宝宝只有我,你的画蛇添足只会适得其反的刺激她。放了她,你可以穿了我的琵琶骨,我会配合你,给你要的东西。”
金铃儿恨恨地说:“对,穿死了大家都好死心。”
金铃儿的话,恰到好处的打击了煮酒心中早就泛起的犹豫,明珠先前面对“岳云”的毫无反应,确实让他打起了退堂鼓。
“相信我。”完颜亨的眼睛,清泉般的温和,丢失了唇角的微笑,可依旧还有那份无可置疑的笃定。
煮酒笑了,退去了他岳云的模样。
熟悉的返生香味,像桂子飘香一样的荡溢开来,让人神清气爽。
煮酒不敢惹恼东方丁丁,借着完颜亨避了锋芒挽了面子,完颜亨的服软让他很畅快,乖乖的将明珠放了下来,却没有为难完颜亨。
东方丁丁开始忙着给明珠活血扎针,可她一身的污秽实在太不成人样,东方丁丁是个要好的人,他鄙弃得住了手。
“赶紧给她洗洗,我也好加点药,泡一泡她。”
完颜亨将冻得像冰一样的明珠紧紧搂在怀里,寒气逼得他差点晕厥过去,他抑制不住咳嗽,压抑的躯体抖动,慢慢唤醒了她。
“金子?”她气若游丝。
“宝宝。”他哽咽了。
“金子?”
“是我!你这个小傻瓜,不许再伤害自己。恶狼之吻,是你第一天就给我烙下的印记——你给我的印记。你忘了?你不相信可以再咬我,咬这里,怎么能伤害你自己?
把这一口印下,一千年一万年,无论来世为风为雨、为草为木、为畜生,只要有它,来生来世就是我们相见的凭证,永不消失。
金子配明珠,宝宝,我回来了,真的回来了,再不敢相欺,你可还会要我?我永远只是你的金子,你永远还是我的宝宝,一生不离,一世不弃,宝宝,你可还要我!”
看着明珠血淋淋的锁骨,完颜亨指着自己胸口上,她给他遗留的百合花一样美丽的饿狼之吻,心疼如刀割,小心求问。
“金子配明珠,一生不离,一世不弃。不许......欺我。”
“小傻瓜,你还记得我,感谢上苍。”完颜亨真的说得是肺腑之话,“不敢欺,再不敢欺。”随后一吻,在明珠额头上深深一吻,自然得就像时光从未断裂,未曾有过任何的狂风暴雨。
明珠痴了,痴痴地盯着完颜亨,确定着他,肯定了他,笑了。
“我怎么会忘记?就算忘记了全世界,忘记了我自己,也绝不会忘记我的金子。这是梦吗?你又来梦里逗我?也好......
金子,我只是不敢看不敢想,怕看不见你想不起你......
没忘,不敢忘。
......金子,我头好痛!
金子,三十而立你娶我,这个承诺还做数吗?现在、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娶我。”
明珠痛楚的颦着眉,让完颜亨不由自主的望向了东方丁丁,为自己亲手种下的这个恶果懊恼不已,口中却依旧低声细语的哄着:“不是梦,我回来了。不要多想,我在,我在抱着你。所有的话都作数,只要你还要我,就一定会作数......只是、你、还要我吗?”
这话,问得好小心,毫无底气。
明珠痴笑道:“要!怎么会不要?”
完颜亨不禁咳了,颤抖的摸着她这一头脏兮兮的白发,笑道:“好……要就好,要就好,再不反悔。”
“你的身体?”明珠急了,曾经那么健硕铁塔一样的他,瘦削得完全变了模样,除了那眼中对她一如既往眷恋的温柔,再难寻他当年的意气风发。
“我很好,只是病了一场,我很好。”完颜亨哽咽着:“只是害了你,我是不是不该来,不该来的。”
明珠好想抱他,可断了手筋的手除了疼痛什么都不属于她,她感到自己的头,好像正被千把斧头在劈刺着,她勉强的傻笑着终归放弃了,泪沁落在饿狼之吻那里,绽放了彼此。
缩着虚弱的身子,她想往完颜亨的怀里钻:“你还活着,你这个大骗子,我就知道你这样的坏人怎么会舍得自己死去,可你骗得我好苦!你又想逃吗?你又要离开我吗?你有好恨的心躲着不见我,我、我......”
明珠露出痛楚的神色,甩着自己的头:“我、我怎么了?头好痛。”
完颜亨紧张的看着东方丁丁,东方丁丁给他比着安慰的手势。
“我不敢骗你,你不知道我有多想见你?我们只是都病了,现在东方前辈在这里,什么病都不碍事了。乖,我在,有我。”
“我没病,我很好,真的很好。只要你能回来,骗了我又怎样?现在就是要了我的性命又怎样?都不重要,只要你能回来!
金子,有你真好,你就一直在我心里,从未曾离开过。
可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的惩罚我,不来见我?你是还在怪我吗、恨我吗?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见我?
我错了,真的错了,求你!
金子,你一直宠我,滋养我的自私和无知愚昧,养大了你却走了,留下一片血汁把我惩罚。金子,你残忍的违背了我们曾经的誓言,我却再不敢去责怪你,我错了,金子,我错了,错了好不好,再不要不理我,啊?
你要抱着我,一直抱着我,不要怪我太自私,就是死了,也一定要抱着我死!”
每一字虚弱得都仿佛听不到声响,但带着那抹残酷的血色,字字清晰可见,让人揪心挠肺。清亮的泪珠顺着她脏兮兮的小脸滚下来,清洗不干净的是伤痕累累的心。
明珠控制不了那撕裂的痛楚,越说越弱,精神上肉体上,往返的痛楚蹂躏着她,无奈的只有把脑袋往完颜亨的怀里撞。
“抱与不抱你,你都在我怀里,想与不想你,你都在我心里。”完颜亨红着眼轻声低语,滚烫的泪水在他冰凉冰凉的眼眶里激烈的冲突,他吻着她沾满了他泪水的额头:“我回来了,是我的错。睁开眼的那天起我就知道:这辈子唯一一件后悔的事,就是不该跟你赌气,赢了面子丢了你。
是我错了,为了泄一时之愤,下了一个最错误的决定!
我走了,谁来护你一世周全?‘你恨我一时终有可挽回的余地,我死了你恨自己一世再无欢愉的可能’,你曾经懂得的道理我却犯了糊涂,自私的对你做了什么?是我太狠心太愚蠢!
我以为注定我会这样孤零零的死去,承受我冲动的惩罚,却不想,这样苍老罪孽的灵魂,老天还选择不放弃。宝宝,是你让我拥有再拥有你的机会。
对不起,宝宝,原谅我,我错了,错全在我,我再不会放手,从此,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让你死在我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