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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北城县国税局小车一早到了乡政府门口,易水寒拉着朱为刚说:“我和你们李局长联系好了,上午他在办公室等我。”

朱为刚说:“你真是雷厉风行啊,昨晚没听你说嘛。”

“王队来电要催项目,我还没落实,也不好意思问你们几人。”易水寒一边上车,一边解释说。

翻身沟乡在县城的东北部,离县城约有10公里,离淮江市有四十多公里。路程不长,但是地处农村,如果坐农班长途,非得两小时不可。坐单位小车,一个小时就能赶到市里。

易水寒这次到市里主要是基于两种想法:一是与市国税局分管局长李国来见一面。临下乡前,省局分管扶贫工作的副局长杨天诚交待,到了乡里有些情况多和市县局交流,以取得他们的支持。资金问题不要找他们麻烦,但是有些涉及地方部门关系,还是请他们出面协调比较好。二是想先趟趟双集村那一百多亩水面能否列入土地整理或水利建设项目。如若可以,程序应当如何走?如若不行,应往哪方转?在摸清这些情况后准备回省找有关部门将项目“戴帽子”下来。

淮江市国税局副局长李国来今年已经五十五岁,按照省局规定,还有两年就要退居二线,转为非领导职务。这个年龄对他来说,工作上已不求有多大进步。办公室副主任朱为刚下去扶贫前专门向他汇报扶贫工作,他说得非常坦率:“老朱啊,我在乡里做了十多年党高官,什么不清楚啊,扶贫,象征大于实际。地方政府交给我们的任务,做好了,地方政府高兴,评个奖什么的。若是做不好了,地方政府要打我们板子。但是做得太好了,你也辛苦,我们还要多掏钱,哪来啊。省局在这方面也没有考核。你呢,掌握个原则,必搞项目必搞,非必搞项目就非必搞,不要太好,也不要落后。”朱为刚对他说的原则颇费一番心思,什么叫不要太好,什么叫不要落后,扶贫项目的落实、扶贫户脱贫,村集体增收,哪个都要资金支撑,都涉及到关系协调。这届扶贫,不仅要真金白银,更要真枪实弹。

一早上班,李国来就交待办公室中午在幽兰都大酒店安排一桌工作餐,说是接待省局办公室易主任,那502办公室门也敞开着。九点多,易水寒脚刚迈进门坎,李国来就从转椅上站起来,笑容可掬地迎上去,说:“欢迎易主任来我局指导工作。”

易水寒快步上前握着李国来的手:“李局长亲自接见,易某荣幸至之。”李国来拉着易寒手寒喧几句并排坐在办公桌前的三人沙发上。朱为刚则为他们倒上一杯茶,自己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

李国来说:“你那晚给我打电话,我是天天盼你来啊。你呢,没有问题不会来,一来,肯定有问题。”他把脸转向朱为刚,说:“老朱,易主任的困难就是我们困难,怎么没听你汇报啊?”

“易主任对我也是搞突然袭击,早晨他才说来。”朱为刚辩解道。

李国来看了看墙上的钟,说:“这才几点啊,可见你是心急如焚。说,什么事,李某其他不行,帮你出谋划策还算可以吧。”

易水寒笑笑:“李局长的热情我领了。这不,现在确实碰到具体问题了,所以到你这来求教呢!”

“前几天我问朱主任你有什么要求,他说不了解,早告诉我也有个准备啊。”

“具体情况他不清楚,不过和你们市局扶贫村也有一定关系。”易水寒将前几天翻身沟乡发生的溺水事件和乡党政会议情况向李国来作了介绍,最后说:“你是老党高官,这样做,一年后怎么办?还有要村里指定贷款人,你在,你会怎么做?”

李国来仔细听罢,思考片刻,说:“易主任,会议结果是一会回事,关键是你在会上说了什么?”

“没有啊,我认为乡里不应当承担责任,还赔偿四万元,这四万元又变相的让村里承担了。”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乡里有会议记录。”李国来点拨说:“村里承担,那就让它承担好了。你叫乡里承担,他说没钱,你能去查账吗?易主任,在基层工作,和在机关工作不一样,说重了是切不可书生气太重,说白了,就是郑板桥的那四个字,难得糊涂。会上哪个不是明白人,村干部不明白还是乡干部不明白?不要说是小额贷款,除了没有国防费用,他用不到,其他什么钱乡里都敢用,说出来要吓到你。关键是你要把握自己,不问、不知道、不参与。呵呵,老夫是把你当朋友才说这些知心话!”

看到易水寒在发楞,李国来缓和一下口气说:“我说得重了一点,权当给小老弟敲敲钟。实际上呢,自己注意就行了。以小额贷款来说,一年后再展期吗,实在不行,串一下,这事情不就圆过去啦。至于再以后,呵呵,易主任啊,翻身沟乡也不是他书记家,能呆一辈子。屁股自有下一任去擦。”

易水寒从发楞中回过神来,笑着说:“姜还是老的辣,你做书记时莫不是那么做的?”

“那是什么年代?经济上没人敢这样的。好了,你再接着说。”李国来回归正色。

易水寒把整治村里一百多亩废水塘的构想说了一遍,最后说:“我设想,如果能把这片废水塘整治好了,不论是集体经营,还是对外出租,村里都有可能取得一笔收入。只是现在涉及到开发资金,我和老朱从乡里了解到今年项目申报已于年前结束了。”

李国来是从县国税局长任上提拔的。在做县国税局长前,是北城县的乡党高官,对农村一套是轻车熟路。他听完易水寒的介绍后,说:“那是,你想按正常程序列入项目库是不可能的了。”

“那怎么办?”易水寒问道。

“有办法啊,省局拿钱直接搞,按你说要二三十万,这个钱省局是出得起的,以前哪年扶贫不要出几十万啊。”

易水寒面带难色地说:“如果仅这一个项目,我回去汇报,这个钱省局没有理由不出。只是现在村里还有一条路,需要十万元,农民集资不起来;村部成了危房,党员活动连个场所都没有,我还想帮他们建个党员活动中心,这又要十多万。我想,能利用有关部门项目上钱,最好利用,这样我们就有机动钱去做这两个项目了。”

李国来向对面朱为刚示意一下,委婉地说:“老朱,你看,易主任是和你一起下乡的,人家一来就提出了几个扶贫项目,考虑问题很有条理。你是我们本市人,到目前我还没听说你在扶贫上有什么想法呢?”

易水寒说:“李局,你不要错怪朱主任。我们两个村是邻居,水塘有他们村五十亩,我们一起在下面跑的。”

朱为刚说:“一级是一级水平。李局,我们村也有项目,只是还不成熟,哪敢随便向你汇报。万一不成,你批评我谎报军情呢。”

“是啊,是啊。老朱要么不鸣,一鸣则惊人。”易水寒说:“他在考虑带人到省城联系参观富哂稻生产一事呢。这个项目要是搞成了,农民就可以利用传统种植业增加收入了,不象我们兴师动众的。”

“在农字上做文章,稳一点,上面要有补助,收入就可观了。”李国来提醒朱为刚,说:“农字部门你多跑跑,信息也是效益。”又把话题转过来,对易水寒说:“乡里对这个问题是什么态度?”

“我和朱主任一起和人大主席交流了一次,相关情况是他提供的。”

李国来收敛笑容后说:“你这样做得有点欠缺了。人大主席,他连党委委员都不是,做做事务性工作可以,涉及项目、钱财之事,一定要和主要负责人商量,这是个规矩,不然,你后续工作麻烦着呢!”

“他分管扶贫。”

“分管不能决策,更不能代替。易主任啊,我虚长你几岁,在农村也干了十多年书记,你要报项目,首先要经过乡里这一关,乡里是谁啊,书记啊,连乡长都是小二子。你听没听过民间那句话:一把手绝对真理,二把手相对真理,三把手没有真理。一把手不同意,或者不表态,你那个项目还报什么啊?”

“我是想弄个戴帽子项目,和乡里没多大关系。”

“凭什么戴给你?你有材料,有情况,有报告,上面才能批。这些材料、情况、报告哪来啊,要乡里出,县里出,市里出。懂不懂啊?”

易水寒这时恍然大悟,虽然是争取戴帽子项目,但是所经程序是和自报项目一样,要按部就班的层层上报,上面不可能凭空下拨一笔钱,除非你有通天的本事。

李国来说:“你回去第一步要乡里出报告、出材料,报到县里。”

易水寒接着说:“这我来做,市里这一关,还想请你出面呢。”

“你来,我还能不懂吗?”李国来笑着说:“我有多大力,就出多大力。这两年还能使得上,再过两年,呵呵。”他接着说:“乡里情况复杂呢,没找你什么麻烦吧?”

“麻烦?”易水寒想起来了,那天费时明说到税收一事,于是接道:“老朱知道的,那天乡里书记把我们俩人留下,说到税收问题。”

李国来问朱为刚:“什么情况?”

朱为刚说:“乡里任务完不成,在打税收主意呢。”

“北城就有这个毛病,多少年也改不了。”李国来说:“现在不能表态,以后再说吧。易主任,你回去直接找书记和乡长,不要再通过二传手,费时费力。只要县里同意报,市里我来负责。但是,省里是关键,你恐怕要多跑一跑了。”

朱为刚说:“你要动用狐朋狗友关系才行。”

“老朱话糙理不糙。现在官场上是公事私办,越办越快。你要走常规连门都没有。”李国来肯定道。然后说:“就这样吧,你还有什么吩咐?”

易水寒站起伸出手,说:“大功告成,打道回府。”

“没人撵你走啊。”李国来拉着易水寒手,对朱为刚说:“我已经安排好了,幽兰都老地方。老朱,你领易主任先去练练手,我马上就到。”

“才十点多,回去赶得上。”易水寒推辞说。

“和时间没关系。这次是你下来扶贫第一次来市里,我们尽地主之谊,中午大餐伺候。”李国来诚恳地说:“还有几个老朋友,大家聚一聚,小酌一下,不伤大雅啊。”

“两年时间长着呢,以后我会常来常往的,你可不要嫌烦啊?”易水寒半真半假地说。

李国来哈哈大笑:“我还有两年时间,你只管来。说不定哪天我还到你那呢。”说完,推他一把,说:“快去,别人等急了。饭前不掼蛋,等于没吃饭。”

幽兰都大酒店,位于市健康东路中段。易水寒到三楼餐厅时,房间里已有三人,这三人过去都在市稽查局工作,和易水寒是老相识,看到易水寒进来,都站起上前握手寒喧,接着几人坐下打起了淮江市的掼蛋扑克。

当几人酒足饭饱从楼上下来时,已经是十三点多了。李国来站在酒店门口,与易水寒握手告别,说:“不留你了,有情况,打电话。”

易水寒和朱为刚一起坐上汽车沿健康东路向东驶去。虽说中午是小酌一下,可是真端起酒杯来,就由不得各人了。车厢里,口中呼出的和衣服上散发的烟酒味渐渐弥漫开来,充斥着车厢。车子走到茂华花园小区门口,朱为刚示意驾驶员靠边停车,带着歉意对易水寒说:“易主任,我到家了,跟我一起上去坐坐。”

易水寒笑着说:“别假了,你知道我不会上去的。我刚才心里还在想,老朱该不会是学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呵呵。”

“哪啊,我们这些天花板式的干部,也就这样了。哪能和你比呢,前途似锦。”朱为刚一脸坏笑地开门下车,然后回过头挥手说:“两天后见。”

汽车门砰的一声被关上。驾驶员问:“往哪走,领导?”

“还能有哪啊,翻身沟乡。”易水寒说。

正值下午上班,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流滚滚。易水寒坐在车后,微闭双眼,心里盘算着下午的工作安排。按李国来上午说法,增报项目的第一关是要乡里出具报告,然后层层申报。于是他拿出手机,首先给费时明拨打电话。听筒里传来的是“你所打的电话已经关机,暂时无法接通”的声音。于是又调出陈一娟手机号码,听筒里传来陈一娟那带着淮江市普通话声:“易处,上午没看你在乡吗,你何吩咐?”

“我在外面跑村里增报项目事,刚才打费书记电话,处于关机状态。”

“费书记一早又飞走了,招商是第一要务。”陈一娟说:“乡里主要领导在家要向县主要领导汇报,外出招商不必汇报,他不走怎么行啊。你有事,我到你办公室吧。”

易水寒说:“正从市里往回赶呢。过一会我到你那吧,哪能让乡长跑呢。”

“我这来人不断,把人吵烦了,想换个环境。”陈一娟说得很真诚。易水寒打断她话:“我这太闲了,你会不适应的。再说,找你人多,找不到你,岂不耽误事?”

二号平房是乡里几位领导的办公室和会议室,依次是费时明、陈一娟,李海平、潘树华。在这些办公室里,陈一娟和费时明是套间,里间为卧室,外面办公室兼会客室。其他乡领导办公室和卧室在一起,中间用一道帘子隔开。易水寒到平房东山头时,陈一娟和杨晶已经站在门口了。陈一娟中等身材,一对明眸忽闪地注视着来人,嘴角略微上翘,稍抿起来带有一丝笑意。不了解她的人,以为她永远处于快乐和热情之中,实际上,在这张表情下掩盖了内心许多的无奈与不满。县委组织部长在送她到乡里上任时转达了县高官的讲话,党政一把手既要各守其责,又要摆正自己位置。党高官是一把手,乡镇长是二把手。听话听音,有前车之鉴,谁心里都明白,党政关系处理不好,板子是要打在二把手身上的。在权力面前,没有对错、是非,只有组织原则。

陈一娟在前面引路,将易水寒带到自己办公室。杨晶为易水寒沏上一杯茶后坐在他旁边,陈一娟坐在对面的木沙发上。她关切地问道:“易处长来了有十天,生活上可习惯?”

“还好,生活上你们尽力安排,已经很好了。我们生活条件比你们乡干部条件好很多,让我们都于心不忍,很难为情。”这一段话是发自易水寒肺腑的。

“我们在全县乡镇里面条件是比较差的,你看,你座下的沙发连皮都不多了,呵呵……”陈一娟发出一串笑声,显得晶莹剔透、穿人心肺。

“与我们在省里想像的差距比较大。恕我直言,真没想到建国五十多年,我们还处在这样的水平上,很多村不仅没有办公活动场所,村集体居然还背许多债,”易水寒不解地说道。

陈一娟摆摆手,轻轻叹口气说:“杨主席在乡里二十多年,深有体会。你们省里哪知我们基层的苦啊。是个上级就能下文,考核、考评、检查、处罚、一票否决,真正帮我们解决问题的有几个。农村这个样子是哪个包装的吗,没有人去包装。你工作再忙,开个车,只当是春游秋游到农村也能看到几分,可是有几个人这样做的呢?每次检查前呼后拥,浩浩荡荡,那场面有几个不是下面布置好的?我告诉你吧,连什么人在场,什么人说什么话的台词都标准化操作了。”陈一娟双眸带笑地说:“易处,我只是发发牢骚,没有什么其他意思啊!”

易水寒笑道:“现在歌舞升平,阳光普照,能听到真话很不易啊。”

陈一娟收住笑容,说:“讲政治,守纪律,体制内人都懂的。说吧,什么项目?只要我能帮忙的,尽力而为。”

“陈乡长,那我就直说了,我是搞不明白,双集村如此困难,还欠了二十多万元外债,费书记和乡里怎么还坚持让他们曲线承担四万元赔偿款?”易水寒眼睛盯着陈一娟不解地问道。

陈一娟轻轻叹口气,说:“我才来,许多情况不了解,特别是财政状况都是费书记一手抓的。那天会你也参加了,不这样做,乡里怎么办?当时会上也没有人出来说啊。”

易水寒摇摇头,面露苦笑,默然无语。

陈一娟说:“易处,村里两人跳得那么凶,后来不也默认了吗?这里的关关节节我们就不要去考究了。我上面有费时明,你呢,还有村里两人,看懂,心明,有定力就行了,没必要争个一、二、三。”她压低声音,关切地说:“你们在这扶贫也就几年,关键是要上项目,这是大节,其它都可忽略不计。还有上次杨主席给我说,各村上报帮扶名单一事,你们提得都对,哪个不清楚啊。随便抽查一家就能露馅。县里查了吗,市里查了吗?这层窗户纸,我们不能捅破,一旦捅破,大家难看。那时不知要找哪个担责任,那是什么局面,呵呵……”

易水寒两眼怔怔地注视着她,心里产生了深深地自责: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笨蛋,除了智障,最笨的人恰恰是自己,时时自作聪明,到处自以为是。你的言行在别人看来,说不定就象小丑一样,给人们茶余饭后增添笑谈。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戏,官场只是一场戏的舞台,在这个舞台上,各人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台下观众喝彩了,说明你扮演成功了,台下观众喝倒彩了,你啊,就该滚蛋了。这场戏中,各人都是角色,各人又都是观众,犬牙交错,步步惊心。易水寒本来还想了解乡里收取环境整治费一事,听到陈一娟提醒,决定放弃过问扶贫以外的事。上午李国来说了郑板桥的难得糊涂,现在陈一娟提醒他要上项目,其它忽略不计,说法不一,实则是异曲同工。

易水寒把给杨晶和李国来说的废水塘整治构想说了一遍,最后说:“上午我到市国税局找了有关领导,只要乡县能把它作为项目增报到市里,下一步工作由市里负责,然后我再到省里找人。”

陈一娟听完抚尔一笑,说:“这是好事啊,但是这里涉及县里好几个部门,杨主席,你对情况了解,看看叫哪些人过来议一议?

杨晶不暇思索地说:“涉及到水利、财政和国土。我打电话叫他们过来。”说完他打电话给乡国土所长、水利站长、财政所长,传陈一娟的话,叫他们马上过来。

财政所和国土所在乡政府大院内办公,不一会国土所长赵干,财政所长支吾顺来到了陈一娟办公室。水利站在乡政府大院西边约一里路。好一会,李秋天才骑着电瓶车急匆匆冲过来。这三个人,易水寒前几天和支吾顺交谈过一会,算是熟悉。另两人在食堂就餐时见过面,现在才对上号。易水寒从包里掏出一包“紫一品”烟,为每人散上一枝,陈一娟风趣地说:“省里领导还带烟来扶贫啊?”

“呵呵,除支所长,其他二位都是第一次,加深印象嘛。”易水寒调笑道。陈一娟对在场几人简单介绍过后,把易水寒关于双集村废水塘整治问题提出,请他们结合行业规定发表意见。

国土所长赵干,是位三十多岁的年轻人,他快人快语:“陈东前几年找过我,我也去看过,现在列入整理和复垦计划恐怕不可能。”

“为什么?”陈一娟问。

“上面有要求,整理和复垦项目要成片。你看,那水面一百多亩地,周边都是基本农田,没有什么土地好整理和复垦,完全是水利项目,超出我们职责范围了啊。”

陈一娟转向李秋天,说:“赵干把球踢给你了,你接招吧。”

李秋天说:“我心里很纠结,不知该怎么回你话,陈乡。”

“直说。你在乡里十多年,属老人了,你千万不要往财政上推。”陈一娟直截了当的堵住了他的退路。

李秋天抽口烟,慢悠悠地说:“北城是市里一个穷县,每年县里财政用于水利的经费少得可怜,基本用于人头,要县里拿钱那不要了县太爷的命啊。向上报项目可以啊,但主动权不在我们乡里小站,要听县里的。县水利局说报,我们做些事务性工作;县里说不能报,我们白烦神嘛!”

支吾顺说:“农业开发是个整体规划,近五年内翻身沟乡只有后面水塘周边三百亩地被列入农业开发规划范围,现在不可能为一个村一二百亩地再去改变规划。如要改变,应由县农业开发局做出规划报省市批准,今明两年都难以实施。”

三个部门负责人发言完后,陈一娟环视几个人,目光逐一从三人脸上飘过,说:“我听你们这么一说,好象都不行。要说现状,肯定不成啊。喊你们来,是要你们屁股坐在乡里,给我和易处长出主意,哪些方面有可以利用、争取的政策?你们道好,一推六二五。这样来有什么用啊,都给我回去,我到县里去找你们管事的头头。”

乡里各部门的管理体制很有意思,这三个部门虽然冠以乡部门的名字,但是人权和财权都由县里直管,乡里对他们谈不上什么领导。对于乡里布置的事情,许多时候他们都以部门规定加以唐塞,这使乡里比较头疼。唯一能拿住他们的就是日常考核和年底考评,如果对哪个部门评差,就有可能影响县部门在全县的排名,这对县部门一把手来说,是个致命的问题。

陈一娟的语气,使场上的气氛凝重起来,几个面面相视,一时进退维谷,骑虎难下。

杨晶朝易水寒递个眼色,易水寒心领神会,笑着说:“今天是我请陈乡长和杨主席麻烦几位的。你们知道,我们扶贫才到乡里来,报项目没赶上趟,双集村许多问题积重难返,一时半会难以解决,这些你们比我清楚。最近,我把村里项目排了排,准备回去向省局领导汇报一下,我们局里呢,要出几十万,这责无旁贷。但是,支所长是知道的,国税经费国家给一部分,还有一部要从地方哼,从哪个身个拔毛哪个都喊疼。我想,能不能利用各部门优势,从项目里走一部分,这样,我们担子也就轻松了。我知道各部门都有着自己的规定,正如我们国税系统一样。隔行如隔山,在外人看来,有些事情可以做,但是,由于政策规定很可能就做不了,这个不怪大家。毕竟是守土有责,各为其主嘛。双集村的情况你们也是知道的。我想,能不能在现有政策范围内通过我到省市层面上活动,争取一点政策,为村里办一点实事?以什么理由去争取,以怎样的方式去争取,我们是想听听大家意见。”易水寒这番话,将自己和屋里几个人放在一个层面上,没有一种省里来人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身段甚至还低一点,让人听起周身舒服,颇为受用。

支吾顺信誓旦旦地说;“陈乡,我们不是不想办。那天易处到我那去,我专门汇报了。你看啊,我们在乡里,还能不听乡里招呼吗?”其他两人也都附合着。

陈一娟意识到刚才说话有点急了,轻轻地叹口气,说:“易处在我们乡扶贫,为村里事没少烦神。远了不说,这几年上面也有扶贫干部来,有几个能住下来的?上午易处到市国税局协调,现在又找我商量,我们作为本乡人,更责无旁贷。大家在一起,既要从部门规定出发,又要从双集村的实际情况出发,提供一个思路,把废水塘开发出来,为双集村增加收入作贡献。”陈一娟的这番话与易水寒的话都处于一个水平线上,没有颐指气使的作派和盛气凌人的腔调。现场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赵干掏出烟了,为每人发一支,易水寒摆摆手,表示不抽烟,李秋天忙不迭地伸手接烟,放在耳朵上夹着,说:“陈乡,我建议一起到双集村看一看,还有没有其它资源可以一起整合利用。易处长下决心为村里争取项目不容易,一次性搞个综合性的,不是更好吗?”

赵干听到马上接着说:“那我回去把土地规划图带着,现场可以查看土地性质。”

陈一娟朝易水寒投去争询意见的目光。易水寒觉得李秋天的建议可行,即使这次增报项目用不上,让他们现场增加感性认识,今后申报项目,首先能够想到双集村里。陈一娟马上打电话给驾驶员,叫他从街上租个七座面的,几个人一起挤上车向双集村驶去。杨晶则拨通高为群手机,叫他马上在旧村部路边等候。

接到杨晶电话,高为群马上通知林敬业和袁露赶到旧村部,正赶上陈一娟几人从面的上下来。他迎上去笑着说:“陈乡做事雷厉风行啊,我是紧赶慢赶才赶上。”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已准备好的香烟向每人递去。杨晶摆摆手,说:“高书记,一枝烟就想打发我们,今天是陈乡带我们来,她不抽烟,你看怎么接待?”

高为群把烟散完,随手将烟盒又装进口袋,说:“陈乡,今天我专门把袁主任调来,晚上村里座东,在场的每位领导都要赏光,不然老高很生气!”

陈一娟看了高为群一眼,把手伸向袁露,说:“十六个村就你一个妇联主任。全县计生模范,早有耳闻,今天才见一面啊。”

袁露约四十多岁,常年露天活动,皮肤黝黑、粗糙。她拉着陈一娟手,然后把它托在自己手掌上,轻轻抚摸着,说:“果然细皮嫩肉。早听来个美女乡长,和你一比,我都成老太婆了。”

陈一娟淡然笑道:“我现在就剩这优点了。基层工作还要靠你们才行啊。没有你们这样,不要说我们细皮嫩肉,就是把我们拿去卖了,也无事无补。袁主任,我把几个部门头头都带来了,你说一说村里有哪些闲置资产和资源,带我们去看看。”

袁露撇了撇嘴说:“高书记分配我管结扎,我打这个冲锋还行,其它方面说不全,丢三拉四的,到时候高书记还不把我吃了。”

“有那么回事?高书记,听说你那小酒和麻将还可以?”

高为群脸一下红到耳朵根,支支吾吾地说:“小来来,小来来。”

“书记带头,万事不愁,你可要带个好头啊。”陈一娟语气很平和,却不失威严地说:“袁露和林敬业,你们要常常敲打高书记,用一点心思到脱贫工作上。现在上面帮扶力度那么大,你们自己不想站,哪个也扶不起你们,四年后,你们怎么交待?”

谁都没想到,陈一娟是这样不讲情面,当着那么多人面,把高为群点拨了一番。这在过去是从来没有的。村书记,大都是在村里坐庄了多年的老杆子,经历了乡里的历朝历代。如果用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来形容军队的话,那么村书记和乡书记、乡长的关系与其有着十分相像之处。乡书记乡长在一个乡也就干两、三年,鲜有干满五年的。而乡里主要工作都是村里在干,他们干好了,乡里就省心,他们干不好,乡里就受罪。什么仕途、理想都打水漂。而村干部,依然如故,做着自己该做的事。他们那种农民的本质,决定了你只能扣那么一点村干部补贴,没法开除他的球籍。就算你把那点补贴拿了,职务撸了,总得找人干。现在是人口大爆炸,但想在农村找个能把各方面都摆平的干部,那是难上难。这就出现了一个怪现象:乡里主要领导上任后都要找机会宴请村书记和主任一顿,明里说是工作,实际目的大家都心照不宣。象陈一娟这样,还真是第一次。高为群听后表面平静如水,心里却怏怏不悦:喝点小酒你管什么,我又不是机关公务员,中午不能喝酒。打麻将、设麻将室是有些说不过去。但是我也没有赌博啊,你能管那么宽吗?集体收入,上任几年没有增加集体收入,可是也没增加外债啊。你乡里好在哪,每逢过年,你的前任,早早就外出躲债去了。呵呵,明年春节就有你好看的,你还能什么能?

陈一娟对高为群只是点到为止,让他心里有些触动,并没有深说下去。既使这样,在场人也看出了高为群的尴尬窘态。在满世界表扬与自我表扬的氛围中,能在大庭广众之中这样数落一名村书记,是多年不见的一道风景。

杨晶对陈一娟和易水寒说:“陈乡,易处,让高书记带我们各处走走,边看边议怎么样?”

陈一娟点点头表示同意。

高为群心头阴影还没散去,带着情绪对袁露说:“袁主任,你看着陈乡,农村路不好走。”

“我有那么娇气吗?”陈一娟回道。

高为群、杨晶和易水寒在前,陈一娟、袁露在后,还有其他三人一起来到老村部门前。高为群指着破旧的平房说:“老村部,还是七十年代的产物。上一次易处来看过,村里战老革命骂我,说我带的集体还不如五十年代合作化时期。”几个人仔细打量面前的老村部,七嘴八舌都说老革命说的有道理,你高为群就会喝酒打麻将,当书记七八年了,什么东西也没搞出来。

高为群本来就带着情绪,现在又对几人的指责极为不满,借题发挥道:“各位大神,不要说我,你们看看自己狗窝,是哪一年建的?顶上开天窗,脚上泥成行。还来说我呢,有本事你乡里把自己办公大楼修起来。”

“高为群,你这是什么态度?是不是就不能说你几句了?”陈一娟对高为群的态度是心如明镜,知道他是在含沙射影,于是再次敲打他说:“这一次是帮扶到村,当然说你村里事情,你扯到乡里干什么?乡里的事,自有乡里办,用不着你操心。你说,这个项目你们想不想搞?”

林敬业急忙站出来,说:“做梦都想呢,这是个机会啊。”

袁露浪漫地说:“陈乡,我不仅想搞,还想搞成全乡最大的村民中心。”

高为群鼻子里哼出几声,讥笑道:“袁露,大话谁不会说。把你这几年辛苦收来的罚款都拿来盖房子也不够一个零头,还盖全乡最大的村民中心?做你的春秋大头梦吧!”

“没有什么不可能啊?”袁露反驳道:“前几天带人在县里妇检,听说省里给黄营乡码头村十多万元,要建二百平方村部。二百平方,那够干什么呀?一个大会议室就去了一百。易处是省里干部,去争取一下,说不定就能成,弄个四五十万来,那是什么局面?”

陈一娟双眸怪怪地盯着高为群,象是发现什么。高为群脸上一阵发热,自嘲道:“陈乡这样看我,我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是看看你是如何蔫下去的。”陈一娟悠然地说:“都说‘人穷志短语气低,马瘦毛长气力虚。’高书记总不至于这样下去吧?”

高为群赌气说:“我想干得事情多了,哪来钱啊,村里现在还有二十多万元外债,你乡里还欠我们上万元保证金呢。如果你给钱,远了不说,就这破村部,我立马把他拆了。”

陈一娟说:“高书记,你不要拿话激哪个,我们也不激你,事实求是,财政上没钱,乡里也没钱,能给你钱的,恐怕是易处。”她笑着对易水寒说:“易处,我替你表态了,不知对不对?”

为村里建一个新的村民活动中心,是易水寒踏上双集村那刻起就在心里酝酿的想法。只是急着向上增报废水塘项目,就把它搁在一边了。没想到今天几人第一站走到这里,陈一娟又话赶话的把这个问题提出来,双方想法是不谋而合,只是顺序问题。刚才袁露的一句话引起了易水寒的注意。他笑吟吟的对在场人说:“乡长发话了,哪有不办之理啊。我表个态,一定把村部建设列入首要项目。袁主任,你说省里为哪个村投资建村部?”

“还在图纸上呢。”袁露说:“黄营乡人说的。说是省委组织部统一搞的,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那么重要的情况,你回来也不央一声?”高为群埋怨道。接着他大包大揽地说:“陈乡,你是从县里下来的,只要你把这个指标争来,其他各事,你不要烦神。”

“还是钱能长精神。”杨晶调侃道。

陈一娟没有接话,象是在思考什么。

高为群信誓旦旦地说:“陈乡,关键时候你可要冲上去。我只要听说指标下来了,立马把麻将室撤了,以后天天扑在新村部工地上,怎么样?”

陈一娟反诘道:“听这话,你设麻将室还有理了?”

“哪啊,我是比如、形容。”高为群意识到这句话欠妥,有点理亏的小声解释道。

袁露感叹地说:“建几百平方的大村民活动中心,里面有会议室,办公室、卫生室,再搞妇检就不要到乡、到县里了。我也不要为那顿工作餐发愁了。”

陈一娟满脸疑问地说:“什么意思啊,袁露?”

林敬业说:“半年妇检都要到乡,补检的人还要到县,中午回不来,被检妇女叫村里负责中餐。村里哪来钱啊,每次袁主任都犯愁呢。”

“你要求不高啊。”杨晶揶揄道。

高为群又带着几人走了十多分钟,来到村部东北部一处残壁断垣边。介绍说:“这是村小学,学校撤并后,一直闲置在这,现在成这样了。”

这所学校,座西向东,门口是棵粗雪松,进去后有南北四幢平房。过去这里设置一至三年级的八个班级,前几年集中资源,学校全部并到乡第二中心小学。

陈一娟问:“有多少亩地?”

高为群答道:“三十五。”

“能不能利用起来?”易水寒问道。

高为群为难地说:“难呢。西城租出去,前几年效益不错,今年是歇菜了。我们这里离乡里远,更不会有人租,除非把它拆了种粮食,一亩地还可以租出去四、五百元,但是这要逗机会呢。”

陈一娟回头对赵干说:“赵所,你看看这块地的性质?”

赵干拿出土地规划图,在图上找了找,指着图对陈一娟说:“陈乡,你看图斑,这是建设用地,可以用于出租或者厂房建设,如果用于农业,那是高射炮打蚊子,太浪费了,现在建设用地指标拿钱都买不到。”

陈一娟对高为群说:“你是崽卖爷田不心疼啊。把它开荒种粮,真成了败家子。”

“我也不想啊,已经闲了好几年,早种地,几万租金都收来了。”高为群辩解道。

赵干说:“乡里建设用地通过招拍挂,已经卖到四、五十万一亩,这里再少也能弄几万啊。高书记,不要急,这次易处来扶贫,给你招个小企业来,说不定这块地就能派上用场,到那时,你就坐在家里收租子吧。”

易水寒笑着问:“地是好地,只是不知能做什么?”

“碰机会吧。”杨晶说:“易处,你看这里先前是学校,周边交通还可以,虽然路不宽,但是小车还能走,周边住户也不多,弄个小厂对村民不会有什么干扰。”

易水寒觉得杨晶说得挺在理,拿出照相机,把这片建筑拍了下来。

一群人边议边走,一会来到了废水塘边。陈一娟第一次到这里,对这片水面荒芜了几十年觉得不可思议。同时,对已租出去的水面比较感兴趣,详细询问了出租情况。然后,她问支吾顺:“你刚才说补报这块项目,涉及到调整规划,乡里那片水塘是何时上报的?”

支吾顺不知陈一娟问话的真实意图,犹犹豫豫地说:“早几年了。这几年都没报过。”

“不会吧,这种情况各村肯定都存在,乡里不统一考虑一下吗?”陈一娟说罢,将疑惑的目光落在杨晶身上。杨晶过去是副书记,在乡里工作二十多年,是个百事通式的干部。

他支支吾吾地说:“那,那……好象有几次想报,但是领导人在外地出差,没人点头。”

这是费时明和前任乡长谭得民的事。因为关系紧张,加上把主要注意力都放在了招商引资上,乡里许多正常工作都被耽误下来。陈一娟又把目光转向李秋天,说:“李站,你说说,水利上对这块水面有没有什么办法?”

“这是水利局的强项啊。”高为群抢着说:“李站,你看,周边水渠不畅,弄个水利改造项目,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李秋天笑道:“呵呵呵,高书记,水利局是你家开的?你想怎办就怎办?”

“哪啊,我这不是在向你建议吗?你回答陈乡问话。”高为群急忙转移话题。

“要说是块地啊,完全在水利整治范围内。”李秋天收敛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陈乡,上次我来看过,说是二十多万,乡里真想搞,报它四五十万,把周边设施一起搞搞。易处是省里下来的,找一次人是人情,该不如往大里搞,一、二十万对省里来说,都拿不出手。”

易水寒说:“刚才我向陈乡说了,省市我来负责,但涉及到报项目,要有一套材料才行。”

“易处,你放心,只要上面同意报,预算由县里编,我和那些人都是哥们,一定按你要求编,你说能争取一百万,不会编九十九。”

易水寒打量李秋天一眼,说:“说大了,不象啊?”

“用钱的地方多呢,甭怕钱烫手。”李秋天诡秘地笑笑:“水利水利,都在水里,情况复杂,哪能都预算到。”

杨晶喝斥道:“李站,你把那么纯洁的省里干部都带坏了,很不应该!”

一下午几人在双集村边走边看,最后回到老村部门前的大路上。高为群拦住几人,执意要留大家吃饭,说:“领导为我们村的事跑了大半下午,村里再穷也要招待大家吃个工作餐。”

陈一娟不温不火地说,说:“高书记,你什么时候把村里整点收入,我们来喝你喜酒,就你那点酒量,到时恐怕还应不了场!”

易水寒接着说:“高书记,林主任,袁主任,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还要议议下一步怎么办。酒嘛,喝的机会多着呢。”

陈一娟和袁露拉拉手说:“袁露啊,你想不想到乡里搞计划生育工作啊,乡里就缺你这样的干部。”

高为群急吼吼地说:“陈乡,你千万不要打这主意,袁露走了,村里怎么办?”

“村子也在乡里,你说是不是啊?”陈一娟轻描淡写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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