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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织梦泽离殇

万里苍穹连延不断,白云悠悠。半空中浮着一块小岛,周围都是被五彩斑斓的光壁笼罩着。

若隐若现,不为人知……

空中飘着朵朵白云,碧湖蓝天。清风阵阵,将湖面吹起片片涟漪。

湖的正中央是一大片莲花,一年四季,常年绽放。

忽有一只蝴蝶落在莲花的花瓣上,轻轻煽动翅膀,七彩的花粉便淅淅沥沥的落在莲蓬上。眨眼间,蝴蝶又变成了一个女人旳模样,容貌姣好,而那莲花也变成了一个男人的模样。

男人躺在莲花中央,细长的眼睛微眯,一头墨蓝的长发铺散开来,如粉玉雕琢的容颜,完美的不像个真实的人。

女子伸出白皙细长的手轻抚男人的面颊,动作温柔……

“哇……”忽然有婴儿的哭声传来,男人不悦的皱起眉毛,但仍闭着眼。

突然,有一个白色的类似于包袱的东西穿过光壁,正好落在了女子的头顶,女子顿时被砸的烟消云散。

“谁啊?”男子睁开眼坐起来,却发现旁边躺了个不只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

把它拿起来拆开,却发现里面是一个婴儿。此时正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男子,那小模样委屈极了。

男子看着他,嘴角咧了一下,

“靠,这是谁家的熊孩子!”他伸手扯了扯婴儿的小脸,并且恶狠狠的说“喂,小子,知道我水玉修隐的名声不,老子我好不容易编了这么个梦,今天让你小子给我毁了,看我不教训你!”

水玉修隐一扯,一扯,又一扯,终于“哇……”

婴儿哭了。

水玉修隐看到他哭,本想松手,却不想婴儿突然暴走,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捧住水玉修隐的白皙的手指咬在小嘴里就不放。

靠!牙还没长齐呢!怎么力气这么大!

水玉修隐气极,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腾出一只手就开始在婴儿脑袋上种“种豆”,一个,两个,三个……

最后,婴儿的小脑袋都被他弹的晕乎乎的了。

终于把手拿了出来,水玉修隐长吁一口气,伸手摸摸额头,都出汗了,都出汗了!T^T

再扒拉扒拉婴儿的襁褓,一块豣蝶样的绛红色胎记映入水玉修隐的眼眸,水玉修隐瞪大双眼。

忽然把婴儿抱在怀里,力气之大,婴儿哭了……

而水玉修隐只是一个劲的抱着他,虽说极力忍着,但还是止不住泪水流下。

“兮知,你知道吗?我这几百年有多想你,我一直都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留下你,为什么我当初那么傻啊!”

兮知从出生起,左肩膀上就有一块豣蝶形胎记。豜蝶,一曰,灵蝶。盘古上神力量的所汇集缘起之处,世上只有一枚。

兮知回到自己身边,水玉修隐固然高兴,但,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让水玉修隐好奇。

兮知为什么会变成婴儿?要不是胎记,他绝不会认出她的。

手颤抖的抚上兮知的额头,小家伙还不明所以,因为痒,还咯咯的笑起来。

凝结灵力,手上立刻发出蓝光,兮知这几百年的经历立刻浮现在水玉修隐的脑海中。

过了好长时间,水玉修隐才放下手,心疼的看着怀中的小家伙,两百年的孤独绝望,她究竟是怎么挺过来的?

突然好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出不了这织梦泽,帮不了她。

……

寒懿一身白衣胜雪,天神一般的俯视着水玉修隐,脸上不带一丝表情,高贵却又冷酷。

“织梦君水玉修隐,你触犯天条,帮妖女兮知偷盗聚魂珠,修炼禁术,本应判你堕诛仙台永世不得超生,但念你曾为神界有功,现关你在织梦泽千年,期间,如若强行冲出结界,魂飞魄散,不得好死。”

水玉修隐苦笑,这是要他生不如死吗?织梦君,能织万神之梦,但却织不出自己的。看破红尘,看破生死。永远保持清醒的头脑,想梦梦不得。

现在把他关在织梦泽,寒懿,算你厉害,这世上唯一能让我为自己织梦的地方只有这。是想让我活在清醒与幻想之间吗?

不老不死,永远在梦醒之后痛的心都快死了。

梦越美好,现实就越残酷。

……

思绪回归,水玉修隐爱怜的在兮知额上印下一吻,笑的颠倒众生。

“丫头,不管你过去发生什么,我都要你在以后快快乐乐的活下去,我不会让你记起过去的痛苦,即便你恨我也好,从今往后你的生命中不会再有寒懿了,也忘了一切,现在,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水玉修隐。”

说完,手中发出一道强烈的蓝光。

丫头,对不起,从今往后你不会有痛苦,我会陪着你。让你开心每一天……

织梦泽

少年站在桃树下,微风将他一头墨蓝色的长发吹起,任纷纷落下的花瓣打在他的身上,淡绿色如清纱般的长袍在风中飘荡。妖娆梦幻,微微一笑,连人的魂都勾了去。

兮知愣愣的看着远处的人,远处那个美的仿佛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是她的师父吗?平常都是一副轻狂不羁的样子,每天都是乐滋滋的美样,可是为什么那个站在桃树下的人会有那样一副历经沧桑的的表情。疲倦都写在了脸上。

她总是不懂他的,即使和他生活了八年,还记得他第一次教她织梦的时候,他用那双明亮如琥珀的眸子看着她,薄唇轻启。

“兮知,记住,无论以前或者未来经历过什么,你都要快乐,不论师父做了什么你都要知道。我是为了你好。过去的事,便让他过去……未来,你还要善良,美丽的活着……”

才三岁的兮知根本就听不懂水玉修隐的话,懵懂的看着他。

那时的她哪知道水玉修隐的话的涵义,两百年的孤独,每天只能靠着自己编织的谎言来生存,这才是真正的活在彻彻底底的虚拟中,织梦是六界第一又怎样,还不是被困在这里,过去,他心高气傲,不织凡人的梦,不织妖魔的梦。只织神的梦,他喜欢看到那些高高在上的神因为过去的牵绊而活在痛苦之中却用梦来寻求安慰。

表面看上去风光,渡劫后成为上神,舍弃的到底是什么?

神的梦一般人轻易都织不出来,所以他特别享受神的露出卑微的欣慰的样子。

现实得不到,却在虚伪中寻找安慰。这么样,还不是梦醒之后心痛的不能自已?

明明知道是错的,还是一味执着,最终还得靠谎言来欺骗自己。

来到织梦泽后,水玉修隐经常想,也许这是报应吧,看过太多世事沧桑。一颗心早已被麻痹,终于有人肯将他封印的心扉打开,他却亲手将她推给别人。他能织万物甚至是神的的梦,却唯独织不了自己的。

每一天都是在侵蚀入骨的思念和后悔中度过的,终于,老天又将他朝思暮想的人给送了回来,这一次,他绝不会再放手,她要她永远快乐,即使,她已不再是她。

“丫头,干嘛呢?怎么愣愣的。是被我的帅气给惊呆了吗?”水玉修隐回头,发现不远处兮知正在看着自己,小小的身子在风中显得那么单薄。

“啊?”

“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想让你看看我织的梦。”

水玉修隐会心的笑,但还是退出了十米开外,因为这丫头太邪乎了,天赋出奇的好,她三岁时刚学织梦,不到一个月就能织出一些简单的幻物。要知道他可是整整研究了三年才到这个境界。她也是这世上唯一能织出水玉修隐的梦的人。

无关修为,无关资历。

“师父,你飞那么远干嘛?”

“死丫头,要是不飞那么远,你又得胡乱给我织梦了!”

兮知,心虚的吐吐舌头,确实,每次她都会趁师父睡觉的时候给他织一大堆噩梦,而且,别看师父这么大的人了,唯独怕了那老鼠。所以,嘿嘿……

“师父……”

兮知无奈,看着自己家师父那个小样,摇摇头。双手结十,一道红光自手中发出,映在兮知的脸上,红色的光在兮知眼中渐渐凝结,如一团火焰伏在半空中。

“啊!”兮知胸口突然泵出一滴血,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兮知忍不住叫出声。

看到这一幕,水玉修隐立刻飞过来,接住快要倒下的兮知,怀中的小人,此刻脸已变得苍白,没有一点血色。

水玉修隐表情严肃的看着空中渐渐幻化成血珠的火焰。

兮知相识没有力气般,刚想开口却只是发出几个模糊不清的音节。

“怎么会这样?”水玉修隐伸手接住血珠,“噬魂引?”

“师父,什么是噬魂引?”兮知虚弱的问。

水玉修隐一边往兮知的身体中输入灵力,一边对她说“六界中唯一可以毁天灭地的东西只有噬魂香,噬魂香灵力巨大,但很少有人可以驾驭得了它。”

“可这又与噬魂引有什么关系?”

“噬魂香是由神魂和数万凡人的魂魄血祭而成,执念之重,但又虚无缥缈,除了它的主人,唯一可以碰它的只有拥有噬魂引的人,同时,通过噬魂引也可以找到遗失的噬魂香。”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水玉修隐问“你怎么会想到织这个?”要知道噬魂香本就虚幻,要想制噬魂香本就不是什么易事,制造噬魂引更不可能轻易完成,这也是为什么他织梦君能在六界以没有攻击性的的灵力还能让这么多人敬畏的原因了。

织梦本就属幻,而噬魂香也是幻物。幻幻而生,幻幻而生……

“师父?”水玉修隐突然笑了,但笑容是那么苦涩。

如今,噬魂香,可以驾驭六界的盘古上神的神魂,噬魂引,除了那个魔,都齐了,这是天意吗?即使这八年把她保护的那么好,却终究抵不过命。

兮知不解,为什么师父会变成这样,但是,这个被称为噬魂引的东西已经出现在自己梦里很多次了,还有那一抹蓝色身影,一想到这,心中莫名的痛。

“这个东西在我梦里,还有一个人,但我看不清他的样子,他说,他叫寒懿。”

当兮知说出寒懿这个名字的时候,她明显感觉水玉修隐抱着她的手颤抖了一下。

“以后不要再说这个名字了!”水玉修隐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带着股怒气。

“师父……”兮知从没有见到水玉修隐这么生气过,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却见水玉修隐突然化出一把匕首,然后插入自己胸口之中。

“师父!!!”兮知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早就忘了要干什么。连忙上前护住他的胸口,水玉修隐却一把将她推开,右手一抬,绿色的结界将兮知与他隔开。

“师父你要干什么?你快点打开,让我进去!”喷涌而出的鲜血将兮知的衣服早已染成了红色。更别说此刻结界中的水玉修隐了。

白玉般的脸此刻早已变得苍白几近透明,一头柔顺的长发,却在此刻一点一点的变白,但水玉修隐身上的血却似有规律般如一条小溪都流入了浮在半空中的血珠之中,发上消失的颜色也一齐涌入其中。

“师父,你醒醒!”半个时辰后,结界终于打开,水玉修隐却因为体力不支而处于半昏半醒的状态。

“师父,你快醒醒,我错了,我再也不幻化这个什么噬魂引了,你醒醒。”兮知不明白,她不过是将梦中所见的,所悟的想展示给师父看,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眼泪大颗大颗的滴到水玉修隐的脸上,终于浓密的睫毛扑闪了几下。

“师父你说什么?”兮知将头靠近,依稀分辨出水玉修隐说的话。

“戴上它,兮知,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织梦泽,也,不要离开我。”说完,举着的手又重重的摔了下去。

十年后

莲花淡淡,阳光打在湖面上引起点点星光。少女悬在半空中,眉宇间隐约透着点点稚嫩之气,但容貌已出落的倾国倾城。恐怕,放眼六界,都找不到能与之相媲美的人了。

双手抚上胸前的珠子,一脸难过,过了许久。把心一横,用力将珠子拽了下来,凝结灵力,珠子忽然变大,轰的一声砸在了水面上。水面顿时卷起千丈水珠,水不停的向两边流,竟硬生生的劈出一条路来。

“兮知。”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兮知不由打了个冷颤。

难道,研究了将近一年,就这么功亏一篑吗?

“兮知,这是你第四十九次出走了。”水玉修隐无奈的叹了口气,过去每一次她要走他都会将她拦下,而上一次是在一年前。他本以为她会就此打住要离开的念头,没想到她这么平静的表象下却是精心策划了一年。

兮知突然在水玉修隐面前跪下,泪水早已不受控制流了下来。“师父,我求你,就让我走吧!”

“为什么?为了他?寒懿?”水玉修隐试探的说,可是这十年根本就没再听说过她再提寒懿这两个字啊!

兮知不语,算是默认。

果真,他在你心中是坐实了,就算你记忆被封,但还是梦里有他。

“师父,我,这十年来,我基本是每天做梦都会梦到他,他要死了,只有噬魂香可以救他。我虽然不认识他,但是,他在我心中住了十年,如果,我不去把这个事情弄清楚,我一辈子也不会快乐的。”

“兮知,你忘了你答应过我的吗?”

兮知看着水玉修隐的满头白发,重重的点了点头。

“可是……”

“可是师父我忘不了他,我不能放下他不管。”

兮知怎么不懂,水玉修隐这满头白发不是因她而生,虽说不知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但十年前那个她现在回想起来都心惊肉跳的一天她是无论如何都忘不了的。

可是,寒懿,她虽然不认识他,但是对于她,确实那么重要。这种熟悉的陌生,她再也不要了,她要去探个究竟,她要找到他,即使,她连他的样子也不知道。

兮知起身,一句话也不说转身要走。

水玉修隐看着她那坚决的态度,心痛的快要抽搐。

“好,你走吧!”

“师父,真的吗?”

“不过,你得将这个带上。”说完,手中多出三个香囊。

“师父,这是……”兮知疑惑的看着手中的香囊。

“这是我送你的梦。”

“梦?”

“兮知,外面的世界太过复杂,你要保护好自己,这三个香囊每个只能用一次,用这个,你可以看到我。假如你不习惯外面的生活,你也可以通过这个回到织梦泽。”

“我……”兮知哽咽。

“傻孩子,怎么哭了?”修长的手指抚上兮知的脸颊,为她擦去泪水“丫头,一旦做了决定,就永远不要回头,因为,回头只会让你再承受一次锥心的痛而已,到头来,还是回不到过去了。”

“师父,你和我一起走吧!”兮知抱住水玉修隐大哭。她再也不要他寂寞了,大不了,一起去找。

“傻瓜”水玉修隐宠溺的揉揉她的脑袋“我要是走了,这个家谁来为你守啊!”

“走吧!”水玉修隐推开兮知,背对着她,飘渺的声音响起。“记住,永远不要摘下噬魂引。”

兮知再一眨眼,早不见水玉修隐的影子,只留下那句话在耳边环绕。

兮知跪了下来,对着水玉修隐现实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之后含着泪头也不回的的走到湖中。兮知渐渐走远,两排水柱立刻散了下来。湖面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空中浮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水玉修隐细长的双眼微眯,一脸失落,仿佛这十八年的生活是一场梦,梦醒之后,他还是一个人。

如流水拂过沙石,水过无痕,留下的,只有那铭心刻骨的回忆。

丫头,做了决定不回头,是因为早已没有了回头的路,如何谈的了回头?

这八百年,又得是他一个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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