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有这么好心?
几乎是一瞬间,她就联想到了顾攸宁身上无药可救的毒。
顾攸宁一死,最大的既得利益者,毫无疑问就是杨梦茹。
这个毒是长期服用,通过损耗顾攸宁的身体,造成他天生病弱的假象,直到油尽灯枯。
杨梦茹正是在顾攸宁的母亲杨梦月难产而死三年后,嫁到顾府来的。
那个小厮将药放下就离开了,并没有看着顾攸宁喝下去,看来已经确认了他不会把药倒掉。
“小暮,你先去休息吧,我喝完药便就寝。”顾攸宁微不可查的皱眉。
之前为了避嫌,一向都是等到他睡着,姜白暮才会回到画中,所以她一直没有碰到过自己喝药。
无论她是不是画中仙,她的能力异于常人这一点,都是毋庸置疑的。
她会不会察觉到什么……
想到这,他大步走到桌前,端起碗就要将药一饮而尽。
然而,药碗刚碰到他的嘴唇,就被一股大力打翻在地。
“别喝!“姜白暮的声音不复平时的清脆悦耳,带着一丝压抑的暗哑。
“怎么了,小暮?”他神色淡漠的看着地上碎成三瓣的瓷碗,却不看姜白暮。
“为什么要喝!?你明明知道……”她的脸涨得通红,眼睛里似乎有火焰冒出来。
姜白暮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头顶,恨不得将刚刚送药的那个小厮拖回来打一顿。
这个人,真是让她束手无策,为什么要这么软弱?
为什么……要这么善良?
是的,善良。
她就是知道,他之所以喝,是怕那个送药来的小厮受到责罚。
知道这个秘密却又没有完成任务,他的下场只有死。
所以这个书呆子,才会明明知道药里有毒,却从来都没有偷偷倒掉,也没有用其他方法去掩饰,而是自己喝下去。
即便,那个药会让他丧命。
她知道,以顾攸宁的聪明才智,不可能察觉不到自己体弱多病的异常之处。
从平时他对杨梦茹视而不见的态度来看,他明明就是什么都知道。
否则,以他的个性,即便杨梦茹只是续弦,他也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无视对方的行为。
唯一的理由,就是他明明知道,却心甘情愿的喝下去。
“……你果然知道了呢。”顾攸宁又露出了那种温和柔软的笑容,似乎姜白暮说的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情。
“为什么?”姜白暮压住心头的无名火,她的声音暗哑,眼睛盯着顾攸宁不放。
顾攸宁的笑容分毫不变,他一字一句的说:“这个无聊世界,我呆够了。”
姜白暮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拉低他的身体,瞪视着他的眼睛:“你不想活了是不是!?你这个懦夫!”
顾攸宁瞳孔一阵紧锁,他想不到她会这么说自己。
姜白暮话一说出口,就有些后悔,她明明比谁都清楚,顾攸宁一点也不想死。
他想活……他还想看到外面的花花世界。
他只是不知道,世界上有什么值得他这样活下去,却又固执的支撑着残破的身体,等待一个未知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