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李桐皓的允许后,保安放这个人进了大门,一进大门,就是一条几十米的长廊,长廊两侧的墙上贴满了队员的夺冠时刻,捧杯、欢呼、怒吼……千姿百态尽是属于裂空战队的辉煌。
这个人仔细地欣赏着,突然一张照片吸引了他的目光,原来在这个照片的一个角落,是自己呆呆地看着台上的裂空战队捧杯,显得失落又无助。他仔细回想着,却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哪一次了,反正落败给裂空战队也不是一两次了,他确实也记不清楚了。
最亮眼的是一面巨大的落地镜,镜子被擦拭得锃亮、一尘不染,紧贴着镜子是一副竖写的书法作品,“美好的一天,从整理形象开始”。他站在落地镜前,整了整自己的头发,又抖搂了两下衣服,轻轻地冲镜子里的自己微笑了一下,接着坚定地向楼上走去。
李桐皓已经守在楼梯口了,他看上去大概三十多岁,一身精英装扮,头发梳地利落有型,戴着一副业内叫“经典黑”的眼镜,脸上应该是长胡子的,不过已经被刮得干干净净。
看见李桐皓,这个人亲切地快跑上去握手。
“哎呀,李经理李经理,真是劳您费心了。”
“哪里话哪里话,Sky选手,叫你这一大清早地过来,也是辛苦你了。”作为裂空战队战队经理的李桐皓,看着雷神战队的中路Sky选手,倒像是看着一家人般亲切,“走吧,我带你进去见见兄弟们。”
“兄弟们”这三个字一出来,Sky还是皱了一下眉头,在他看来,这其中的关系,还没有微妙到那个程度。
一进战队训练室,看着横七竖八歪坐着的队员们,李桐皓赶紧叫他们过来迎接客人。都是电竞圈子里的人,何况还是多年的老对手,因此大家也都认识这是雷神战队的中路Sky选手。认识归认识,但Sky为什么在决赛的第二天突然造访裂空战队,还是在诸位选手心里存下了一个疑惑。尤其是同为中路选手的Younger,在昨天直接对线Sky,就总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怪诞感觉,却总也无法表达出那种感觉。
“好,Sky选手就这边请吧。”李桐皓把Sky带到了战队经理办公室,俩人都进了屋子。
Sky颇为随意地在李桐皓办公室里转悠着,瞧瞧这个、瞅瞅那个,这支冠军战队的基地里,所有事物都是那么新鲜和有趣。Sky大致扫了一眼李桐皓满当当的书柜,里面的小说杂书寥寥无几,即便是世界名著也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五花八门的管理书籍,Sky轻轻一皱眉头,在他看来,虽然这些书作者不一、封面不一、书名不一,但归根结底都在讲管理,应该不会有大的区别。
这时,李桐皓办公桌上的一张相片吸引了Sky,相片用精致的梨木相框装裱着,背景是农村的小庭院,庭院里,一位身材微胖的农村妇女微笑着,看起来温柔贤惠,一旁,西装革履的李桐皓蹲在地上,紧紧抱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李桐皓歪头看着她,眼里满是喜爱。
李桐皓端着一杯水放在了沙发前的茶几上。
Sky指着相框问:“这应该是你的老婆孩子吧。”
“是啊!”李桐皓简短地回答了两个字,却饱含了骄傲与自豪,可以听出,李桐皓很满足于这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一坐回自己的办公位置上,李桐皓恢复了威严:“关于今天的谈话内容,我之前也多少跟你透露过,所以今天只有咱们俩人,不要有所顾忌,敞开了说。”
Sky点了点头。
“好!Sky选手,第一笔款项我已经打进了你的账户,至于我事先承诺的事成之后的报酬,你不要着急,近两三天我抽个空去给你结了。”Sky一听李桐皓如此毫无顾忌地说,吓得双手都举了起来,立马盯着门看了一眼,然后做出了“嘘”的手势。
李桐皓笑了笑:“我知道,没关系。Younger选手患上如此严重的关节炎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真是天妒英才,他的状态会一天不如一天,说直白些,也许职业生涯不长久了,他现在的状态,估计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所以我们为了保住冠军,也是无奈才找你打假赛,还好事情没有败露,也请你放心,这件事情只有咱们两个人知道。”
Sky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打假赛是违反任何竞技道德的行为,如果传出去,不仅将毁了他的职业生涯,还将让他一生不得安宁,他现在所希望的就是,这件事情尽快过去,谁都不要再提起。
“你也不必太自责了Sky选手,再说了,我早答应过你,到了决赛结束后的转会期,一旦给Younger选手找好下家,和他解约后,就把你招来裂空战队替代Younger的位置,所以你这也算是为自己战队立功了。对了,我催你好几遍的那个事,怎么样了?”
Sky明白李桐皓说的是让他尽快向战队的胡经理表明解约的意向,这也是他一直犹犹豫豫不去做的事:“啊……啊是这样,昨晚我们投资商的陈经理一直心情不好,但是我也在自我检讨的时候说出了可以接受解约,不过昨晚输比赛的气氛您也明白,胡经理也没有对我说的解约表示什么。”
李桐皓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遍催促Sky去做这件事了,可即便是他再着急,Sky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似乎这件事关乎的并不是他的职业命运。
“不是我说你啊Sky选手,”李桐皓推了推他的“经典黑”眼镜,“我感觉你对于这个事不够积极啊,你一定要明白,接替Younger选手的位置是多少职业选手做梦都想干的事,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我绝对不会强求,我只要努力去找,全中国还找不到比你更优秀的中路选手吗?”
“哎不是不是,李经理您别生气,我是绝对绝对愿意来到裂空战队,”Sky见李桐皓有些生气,立马说道,“只是您也得体谅我作为选手的苦衷,您一直说要给Younger选手找好下家才能和我签约,那如果……我照您说的跟雷神解了约,到后来您迟迟没能给Younger找好去处,那我岂不是……流浪街头没人要了吗……您说是不是李经理?”
李桐皓一伸懒腰打了个哈欠:“哈欠——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毕竟你还不够信任我。”
那肯定是啊,我和你非亲非故的凭什么第一次就信任你,我直接就说和雷神解约,岂不是自断退路,你当我傻啊。Sky心里想着。
“这么跟你说吧Sky选手,Younger是连续三年的总决赛MVP,今年尽管是你假赛放水,但在外界看来,Younger选手仍然是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中路选手’,你总没意见吧,”李桐皓说,“所以你觉得Younger愁找下家吗?我告诉你,他患关节炎这件事,我们是绝对不可能对外提起的,所以这样一个Younger,一旦与我们裂空解约成为自由人,那必然是被无数家战队抢着要的,所以一到转会期,你就放心解约,裂空战队,给你留着位置……”
这时突然响起了急促的电话铃声。
李桐皓立马大声清了两下嗓子,以期这样盖住刚刚谈话的尾音。是门口保安打来的电话,李桐皓接了起来:“喂!什么!这混蛋怎么不请自来呢……难道……让他进来让他进来,真是的!”
放下电话,李桐皓拉着一脸疑惑地Sky就出了办公室,他走的很快,拽得Sky胳膊生疼,他问:“你今天来这里,告诉过别人吗?”
“怎么可能呢?我再傻也不至于把这种秘密告诉别人吧,告诉别人我就别在雷神战队混了,怎么回事啊李经理?”
“难不成是有人跟踪你吗?你们胡经理怎么找上门来了?”
“啊?!不会吧,那可真不关我的事啊,他说是来找我回去的?”
“不知道,”李桐皓把Sky拉到了一个小仓库,掏出一把小钥匙打开了门,里面满是淘汰下来的电脑等产品,看来是许久不打扫了,Sky踏进去扬起了一片灰尘,“你就在这里先躲一会,让我去会一会他,在我来给你开门之前不要试图开门跑出来!”
李桐皓说着砰一声关上了门,屋里霎时一片黑暗,只有靠近房顶的一处小窗透着楼道里昏暗的灯光。
可千万别给胡经理发现自己和裂空战队有暗中勾结,要是再查出打假赛的事情……Sky浑身发抖,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Sky感觉度秒如年,他数不清已经是第几次打开手机看着时间,但手机上的示数却总是那一刻,许久不变。如果不是封闭空间信号不好,Sky肯定要上QQ微信看一看,自己的队友一定发来了询问的消息。百无聊赖的Sky只得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开始在小仓库里来回转悠,去翻看那些早已沾满灰尘的东西。
Sky在桌子上看到了一封信,他拿起来在桌子边磕了几下,依稀看清了信封上的字迹,信上已经贴了邮票,却并没有封口。出于好奇,他抽出了信纸,只见信纸上写满了公整的小楷字——写的满是一个父亲对于女儿的期许以及对妻子的关心,原来是李桐皓要寄回家里的信,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没有寄出。
突然,Sky踢到了个硬邦邦的东西,一下子被绊了个趔趄,他心里暗自咒骂着,并用手电筒一照,是个半封着口的大麻袋,他好奇地蹲下身,用膝盖和下巴夹着手机,解开了麻袋,可当他看到麻袋里的东西,瞬间瘫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