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奇怪的东西
陈紫琳她知道很多男生都喜欢她，可是她也知道他们并不是真正地了解她，他们和她永远都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横越不过。
学校为了帮助同学们明确他们自己的目标，所以组织每个毕业班的学生都写一篇“我的理理”的文章，今天班会课当老师宣布的时候，有一个叫林易峰的男同学说他要去捡易拉灌，他是班上一个喜欢调皮捣蛋、喜欢逃课、不务正业的男孩，同学们都很喜欢他。
他说道：“老师，我毕业后要去捡易拉灌。”他是站起来说的，他说的时候全班都笑了。
林易峰总是爱站起来说话，同学们总觉得他是那么的爱摆格调，可是老师感觉得出他是希望尊重对方，因为老师也站着，陈紫琳也知道，因为她也有去感觉，只要换位思考就能够感觉得到。
“老师，我是认真的啊！”他把他的头高高抬起，很不服气那些笑容。
“我说过你不是认真的吗？”王老师说道，全班再一次笑了。
“喂，老师，给个正常点的反应行不？”老师当初给他的反应很冷淡。
所以老师突然歇斯底里地说道：“哇！林易峰捡易拉灌很赚钱的！”
同学们只能再一次义无反顾地趴倒笑着了，只有陈紫琳一个人迫切地听着，她好像很在意，很在意那样一份工作，那在意那样一个人，也很在意那样一句话。
“是真的很赚钱的王老师，你不知道我们学校那个捡破烂的老头，别看他穿得破破烂烂的，他家可有钱了，什么都是高档货！”
“哦，那林易峰，你说他家里什么都是高档货，但为什么他要穿得那样破破烂烂呢？”
“我怎么知道啊，可能是因为他怕我看出来，怕我抢他的饭碗吧……也许，他内裤就是高档货呀，只是我们都看不到。”
全班再一次爆笑，陈紫琳也按捺不住地用手捂着笑了，在笑中她知道，林易峰说得对，是不可以凭一个人的外表就去判断那个人的实质的，如果你要去那样判断的话，那你一辈子也不会知道他有什么秘密。
老师就是老师，姜还是老的辣，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他说道：“林易峰，你又要不务正业了，我告诉你不准再说了，不准你再影响同学们的前途了！”王老师就快没指着林易峰的鼻尖说道，可惜王老师并没有师威，他是一个四十岁右一点的男人，之所以不说清是因为他看上去只有三十几的样子，立体形脸上戴着副黑色方块眼镜，贴身T恤完美地展现出覆满了他全身的肌肉，下面是一条浅色牛仔裤和一双运动鞋，千万别因此而误以为他是个运动潜将或什么艺术形为家，其实他只是个关心学生的文艺知识分子而已，喜欢和学生打成一片，还有点爱欺负学生，可惜学生都不吃他那套，因为只要是真正的知识分子，除了点学问就什么也没有了。
“没有，老师，这些年我都将眼力练得很好了，我真的有努力的。”林易峰没怎么搭理王老师，他继续说着他的故事。
他的认真打动了陈紫琳，他真的有练自己的眼力吗，真的有去为这样一件事而努力吗，如果她是他的话，她也一定会去练的。
“坐下，我不想听你说什么了。”王老师似乎不是很领情。
“我不坐，您都不鼓励鼓励我！”林易峰感到委屈与不服气，他哪里说错了，那个工作多么的好，热爱自己的工作，不因为名利而只是想把它做好，一颗赤子之心，虽然那么的平凡不起眼，但却那么的真实、自由、潇洒、无拘束，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兴趣，他还记得那篇《高贵的补鞋匠》，那个老鞋匠一生没有做过别的事，他帮人补了一辈子的鞋子，可是他因为补鞋技术高超和对别人送来的每双鞋子都认真负责使得他是那么的骄傲与得意，高尚的工作并不是要成为什么家什么师，有时候只是你有没有将这份工作做好。他那么努力，把眼力练了已经有几年了，凭什么得不到别人的称赞反而是嘲笑？
“错还是挺不错的……”王老师还没说完林易峰又不满起来了：“什么叫错还是挺不错的，应该是不错还是不错的！”林易峰一听到称赞又吹毛求疵起来了。
“行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早就有人做过了！”王老师说道，他很爱和学生吵架，因为他很爱欺负学生。
“他们做的和我做的不同呀，就像那个老鞋匠一样，城里有那么多的鞋匠，为什么他就显得那么的高贵，陈紫琳你说是不是！”
陈紫琳听到后漠然地回过头，林易峰的目光也正好直对着她，带着那么多的托附，他还在等着她回答那句话呢。
这时全班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了，大家都七嘴八舌地接头交耳，老师想暂停气氛，但于事无补，实际上他就没成功过，下课铃响了，大家一哄而散。
当陈紫琳从课桌抽屉里有意拖延时间地拿出两本书时，她感觉到林易峰也有刻意从她的身旁走过，等他走后她抬起头望着他的背影，并不是同学老师口中说的不务正业又调皮捣蛋，却是那么的高大也安定。
……
周老师的琴室，空荡得会让小鸟误以为可以在这里安家，只有一架钢琴摆在角落，谈不上什么辉煌不辉煌地平常着，陈紫琳匆匆地跑了进去。
“开始吧。”周老师一身职业装坐在钢琴旁边的凳子上面无表情地说道，像从来就不会为了什么事而开心一样。
她总是只穿职业装，也总是面无表情，她是一位既严肃又霸道的老师，两只眼睛向上提起，上面是两条永远也平息不了的紧蹙的双眉，嘴巴撇着，像总是在为什么事而伤神不得费解而又打算立马断案就地处罚谁了一样。
“是的，周老师。”陈紫琳礼貌地回答，庄重地走过去坐在了钢琴凳上。
然后十指放在琴键上，十指修长尖细，闭了下眼睛后按下琴键。
周老师一开始就嘟哝起来“意境意境”，让陈紫琳在寻找意境上多了一些阻碍。
“停止。”周老师突然按住陈紫琳的手严肃地说道，那是一个习惯性的动作，那是一双长满了茧粗糙的老手，这让陈紫琳很不舒服，这样的动作既不亲近又不生疏，只能给人带来压抑感。
“周老师，我在寻找意境，您让我继续弹下去好吗？”
“在寻找？！紫琳，这不是叫你慢慢寻找的，而是在你十指一接触到琴键之后就应该找到的感觉，我们现在是在弹钢琴，不是在练钢琴，我希望你能分明白，好吗？”
“是的，周老师。”
“周老师，您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理解理解好吗？”
“给你一点时间让你好好理解理解？紫琳，你知道吗，这是我今年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你知道什么叫艺术吗，那是由心而发的，就像似乎就像从这个人身上与身俱来的一样，你现在要好好理解理解，你能不能别拿这种话来气我呀！”周老师语气激烈。
“周老师，您说得对。”陈紫琳低下了头，“但是，真的请您给我一点时间，好让我来咀嚼一下您说的话好吗？您知道人是不可能一下子就可以进步的，我会努力的请您放心。”陈紫琳极为负责地说道。
“好，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我现在出去泡茶。”说完周老师便站起身来径自朝门口走去了，她懒得去听陈紫琳接下来的废话了，因此陈紫琳也没说，门被轻轻地扣上了，这个可恶的周老师终于离开了一小会儿，说起来，陈紫琳跟着她有五年了，五年了，受尽了她的凌略可是她还是不满足，还是喜欢对她凶、对她发脾气没有顾忌。
“意境。”陈紫琳念叨着。
她抬头望着没有任何装饰的天花板，却突然想起了林易峰，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想起他，也许只是那个丢给了她的问题，也许是那个背影，总之陈紫琳停止了对他的思考，她转头望向了窗外，窗外有大片大片的阳光，一片明亮，无风，祥和，温暖。她起身走到了窗前，春天的阳光是那样的明媚，她仰起她的脸嗅着阳光的气息，感受着扑鼻的温暖，静静享受着，在享受里琢磨着，然后她突然睁大了眼睛，意境是在周老师走后便可找到的事，她找到那种柔和的气质了，于是她憋着嘴笑了，一点也不开心，可恶的周老师，一想到她就什么意境也没有了，只有早已支离破碎的心继续支离破碎，到彻底碎掉。
“唉——”陈紫琳叹了口气踱步在琴室里，突然也觉得有点渴，突然她也想喝水，看一下放在钢琴架上的手机，只有三分钟了，三分钟后周老师这个大魔头就要来了，所以什么都不要再多说了，快跑到琴室旁边的小卖部去买水喝，陈紫琳有料想周老师会在第四分钟的时候赶来，可是她却没有料想到周老师会在第二分钟的时候也赶来。
于是陈紫琳便穿着高跟鞋“咚咚咚”地跑着，正好在教学楼里遇到了不务正业正在逃课的林易峰，他开口向她问道:”陈紫琳，你这么急着去哪？”
陈紫琳带着点不好意思友好地对他笑了笑，“我去买水喝，三分钟必须买到。”她用最简洁的语言回答他便用匆匆跑开了，林易峰望着陈紫琳的背影，她的笑容是那么的让他难忘，是那样带着深情款款的，就算只是他一厢情愿地认为是那样，还有就连那匆忙的跑姿也是那么的得体，一点也不颠簸，就算是她只开口对他讲出不关事由的只言两语，也足够让他回忆起他们之间的那些事情，回忆得那么深刻。
“再见！”陈紫琳礼貌地对他说道，她早已习惯了这样，对任何人都礼貌，可是这一句她喊得很顺心，也许她对林易峰并没有恨，也没有讨厌。
可是这句“再见”却更值得林易峰去深刻回忆他们的那些事了，仿佛这句“再见”就是所有事情的支撑点可以体现所有价值，因为在那匆匆而过的背影后，一句再见是多么体贴的事情。
林易峰呆在原地，陈紫琳也许不会发现，在她还没有感觉到他时他却已经爱上了她，可是爱上一个人是一件轻而意举的事情，要接近一个人却并没有那么容易，而且还要让她也爱上他。
明媚的阳光可以照进明媚的人的眼睛，然后给他们希望。
糟糕！陈紫琳突然停住脚步，周老师不偏正巧地走过来了，还没买到水周老师提前了一分半来到琴室，陈紫琳赶忙躲到教学楼楼梯的圆形顶柱后去了，被她发现了那种结果是想象不出的，想了都会发憷，周老师端着茶杯面无表情地慢飘飘地走过陈紫琳的旁边，陈紫琳惦量着自己和周老师的角度问题，一点一点地移动着自己的身子，有些兴奋当然更多的还是害怕，她看着周老师从自己身边走过而没有发现自己还来不及喘口气偷笑下就立刻弯下身去脱掉了自己的高跟鞋，现在是争分夺秒的时刻那东西会变成敌方最具杀伤力的武器的，她开始以她能达到的最快速度从另一个楼梯起跑，挂着似是而非的笑，因为她怕笑一笑就紧张一紧张就跑不快。等到周老师悠上琴室后，陈紫琳正背对着她望着窗外的一片阳光，边喘着气边放心地笑着。
“紫琳！”又是周老师严厉的叫声。
陈紫琳慢慢地回过头，叫道：“周老师。”
“可以开始了吧？”
“嗯。是的。”然后陈紫琳走过去，重新坐在钢琴凳上，本来就口渴了的她现在经过这样一跑就更加口渴了起来，她的嘴都已经很干了，周老师才不会理会这个，她是个没人娶四十多岁的恶婆娘。
“记得要有意境。”
陈紫琳没有回答，她开始按下手指弹奏起来，于是一连串的优美便被弹奏了出来，有条不紊地传出窗外。
周老师此时已闭上了眼睛，也许她也在想正需要这种琴声来陶冶自己，不错，陈紫琳很有悟性，是个好学生。
可是嘴里很干渴，那杯水放在钢琴架上是对她最大的诱惑，如果地球什么时候真的发明了一种反重力的东西的话那她也许就能把它们吸入口内，可是陈紫琳现在只能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中，她再一次闭上眼睛，希望再投入些。
“砰！”没听错的话门应该是被谁用脚踢开了，周老师惊恐地从沉浸中苏醒过来，她失惊地念道，“怎么了？！”而陈紫琳只是停下了琴键，稍稍抬起了头。
“你是谁！”周老师站起身来义愤填膺地冲门外那个人喊道，真是岂有此理，谁敢来惹她！
“哦，不好意思，老师，我来找陈紫琳的。”林易峰不急不缓地说道。
“你不知道现在是上课时间吗！”
“我知道啊。”然后便没有了下文了。
林易峰走了过来，周老师也朝着走了过去，然后他们在中间狭路相逢了，“你给我出去！”
“我会出去的，不过是陈紫琳和我一起出去。”
“她现在在上课。”
“我知道啊。”然后又没有下文了。
“知道你还不给我出去！”
“老师，您又来了，难道又要我说一遍我会出去，不过是陈紫琳和我一起出去吗？”
“她现在在上课！”
“我知道啊。”林易峰说道。
“老师，别再闹了，难道我们的话要重播第三遍吗？”林易峰表现出很无奈的样子，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
“你……”
“那好，你找陈紫琳做什么？“
“一点私人的事啊。”林易峰坦率地答道。
“你不知道她现在在……”周老师终于没有再说下去。
这时候陈紫琳走过来，她问道：“林易峰，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现在在上课恐怕不方便和你出去。”
“你的嘴唇好干了，陈紫琳。”林易峰突然就温柔地对她说道。
“出去！”周老师再也无可遏止地大叫道。
林易峰看起来似乎仍然是毫不介意。
“谢谢你的关心，我想我还要练琴，再见。”然后陈紫琳转身便回到了钢琴那。
“老师。”
“什么！”这次林易峰是真的被吓了一跳。
“我有事想和你出去谈一谈。”
“你是和紫琳一班的吗？”
“怎么，老师您想举报我吗？拜托，现在都大学了谁还信这一套啊。”
“我真的有事想和您谈谈，你出来一下就知道有没有乱费您的时间了。”
“我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学生！”周老师已满脸溅朱地说道。
“所以请老师您给我个请教的机会喽。”
“你最好有事。”
“老师您走前面，做学生的应该走后面。”
然后周老师便拂袖而去，林易峰并没有跟在后面，他加快脚步往陈紫琳那边走去了，然后他的手从背后拿出一瓶水出来，放在陈紫琳的跟前又离开。
“哎——”陈紫琳叫住他，林易峰回过头，她甜蜜地对他笑着“谢谢你。”
那样他们之间便又有故事可以回忆了，林易峰把事情换成了故事，是他们之间的距离更近了吗，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只是他会那样认为。
林易峰望着那一个笑容，那确实是特意为自己而绽放的笑容，他会那么珍惜，他转过了头朝周老师那走去了。
“老师，您姓周吧？”
“对呀，你找我有什么事快说。”
“周老师，您在学校很有名的，您知不知道？”
“到底有什么事！”周老师对他的赞赏毫不在乎。
“是这样的，有一些事真的很难启齿，但是我还是要说的。”林易峰在拖时间说些无关紧要的话，他本来也没什么话好对周老师说的，他们不熟得很，而且以后也不可能会熟。
“嗯，说吧。”
“您要帮我。”
周老师先是愣了一下，什么事会需要她帮忙呢，“什么事，我看情况。”她一本正经地说道。
“您的意思是说您不帮我了？”说着这些无聊的话的时候连林易峰自己都想笑了，但他还是憋住了，因为在周老师眼中这些话是那么的正经的，毕竟刚才自己夸了她，她不可能不得意的，说不定现在已经飘到天上去了，他太了解这种一边自以为是地自大着不把一切放在眼里一边又盼望着得到别人的褒奖的人了，因为自己就是那样一种人。
“我说了看情况。”
“可是我这个人不喜欢勉强别人的，你不想帮就直说吧，没必要这样的。”没关系再无聊几句就可以了，林易峰安慰着自己，想着陈紫琳那甜蜜的笑容。
“我说了我要看情况呀，你听不懂吗，要看是什么事能帮不能帮了！”
“周老师？”
周老师开始认真地听着。
“周老师。”林易峰就觉得自己在叫妈妈一样。
“你说呀！”
机会来了，“你对我那么凶我干嘛要说呀！”林易峰也没好气地说道，他可不想忍受一个老女人的脾气，说完姿态扬长地看着周老师好一会儿，周老师也好一会儿被憋着生不出气，然后他想陈紫琳应该差不多了再看下去他今晚就要去做噩梦了，便身一转手插口袋潇洒地走掉了。
“可恶！”周老师在林易峰走后往门上去狠狠地踢了一脚然后又狼狈地大叫了起来，陈紫琳听到叫声后会心地笑了下然后把那瓶水从窗户扔了出去，只是她不知道林易峰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林易峰向来是个热心的人，把每一个同学的事都当成自己的事去做，认真负责，倒真的和老鞋匠很像，这样想就觉得没什么奇怪了的。陈紫琳突然又觉得有些感动，为林易峰的认真，林易峰在做着让这个世界美好的事情，可是自己，说过要拯救这个地球，说要做出牺牲，却一点点这样的事情都没有做过。可是周围的环境真的另她好痛苦，她才明白了，有那样的想法想做出那样的牺牲只是因为她想逃避。
而那一个举动也确实真的带给了陈紫琳好多温暖，他是第一个关心她的人，尽管他关心所有的人，可是她不在乎，因为爱不应该是自私的。
可是等等，林易峰说她的嘴唇好干了是什么意思，呵呵，也许就是自己的嘴唇真的好干了吧，但是他为什么又要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去问她那样一个问题呢，也许他只是想问一个不是经常在教室的同学的意见而已，她已经不想去想了，她深信没有什么将在他们之间发生，当然不会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