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坐在凳子上,颓然间老了一般,指了指身边的椅子。
苏酒坐下,等着老头说话。
“我从三个月前开始发现他的,刚开始他只是出现吓吓人,也没有伤人,我就没有理会他。”
嗯哼,确认不是你打不过?苏酒心中腹诽,却不想打断老头的话。
“后来他开始伤人,我就施法限制了他,谁知道反而惹祸上身。”
老头子抬起手臂,一股黑气从手掌里溢出,像丝线一样散入空气不见了。
“他在试图占据你的身体。”
苏酒双手交叠,瞟了一眼黑气,面容清冷。
“不过,我有办法制服他。”老头双眼反光,鼓着腮帮子,一脸斗志的看着苏酒,“这鬼东西缠了我有些日子了,要不是我有道行在身,怕是早就被他得逞了,但是我发现司者的那把伞似乎是他的克星。”
老头眼睛黏在苏酒的手上,片刻道:“那东西一般都在晚上和没光的地方找我,司者大人,你看要不咱先把法器亮出来,吓吓他。”
苏酒顺着老头的视线看见自己的手,忽然想起原主。
打得过的确是打得过,但是……
打完就跟天煞孤星附体一样,喝口凉水都塞牙。
“我不去。”
苏酒果断拒绝。
老头一副早就料到的样子,自言自语道:“可惜了我祖传的烤鸭手艺,本来还想让司者大人尝尝,看来是没机会了……”
苏酒的心早就早老头说话的时候就注意他的一举一动,还未等老头再说话,苏酒就打断他。
“不,我不去。”
老头愣了一下,怒不可遏:“守卫一方平安不是你的责任吗?你有没有一点职业道德?见死不救就是你的职业操守吗?啊?”
苏酒面无表情,见死不救说得大了,老道到目前为止都有自保的能力,苏酒如果和那个邪门的东西硬刚,结果还不是苏酒灰飞烟没。
刚不过,不能硬上,要智取。
“你怎么不说话?哎呦,你要急死我?”要不是这一带的司者升职了,新来的司者没有到,老头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天色一点一点的降下来,霞光漫天,云彩诡谲,照着屋子一片绯红。
“唰——”苏酒打开了伞,放在屋子中间。
老头绝望的大黑脸缓和了一点,不自觉的往苏酒这里挪了挪。
“嘿嘿。”被发现的老头儿,咧嘴一笑,一点也不尴尬,从他开始求救,就一点大师的脸面也不要了。
苏酒道:“我也打不过他,我只能这样阻止他进来,如何对付他还要你自己想办法。”
老头子眉开眼笑:“没事,只要不让他进来,我有的是时间和手段对付他,就是不知道你,司者大人能不能在新的司者来之前负责我的安全?”
屋子陷入一片寂静。
就在老头以为苏酒会拒绝的时候。
苏酒道:“好,不过你不要把事情办砸了。”
老头点点头,拖出一个银色皮箱,里边林林中中,各色符咒法器篆笔一应俱全,还有一个发黄的笔记本。
苏酒拿起掉落在地上的黄皮本,上边落满了一层厚厚的灰,边角的纸张高高的卷起,漏出第一页里边的字。
——魂
苏酒正想翻开看看,一只手就抓住本子夺了过去。
“怎么在这里?可让我找到了。”老头用纸巾擦了擦上边的灰,一个黄皮黑线的本子上写着镇魂术三个字。
镇魂书,镇魂术。
老头掀开本子,小心翼翼的翻到一页,拿给苏酒看:“你看看,就是这个,移魂,净化,镇魂,遇到无法对付的未知魂魄都可以这么应对。”
黄色的纸张时间长了泛着一股潮湿的味道,黑色的字迹潦草隐约可见镇,净,移三个字。
“碰——”老头屋子里的玻璃发出剧烈的击打声,门外一声一声的拍门声一下一下的撞击在安静的屋子里。
老头眼里闪过一丝惶恐,姿势定格在原地。
“他,他来了。”
屋子里的灯光忽明忽暗,外边是一个未知身份谁打谁倒霉的百年厉鬼,屋里是一个江湖骗子和刚死不久的司者萌新。
老头眨眨眼睛,窗户外边的黑气迷茫,遮住了整个窗户,看不到一丝城市的车水马龙。
“司,司,者大人。”
苏酒抬手,伞无风自动,慢慢的飘到屋子上空,随着伞身转动,一股温暖安心的力量覆盖了整个屋子。
被光芒照到的老头深深看了苏酒一眼。
这也不像是打不过的样子啊。
“砰砰砰,碰……呜呜呜呜。”
外边的声音好像是受到了重创,发出低低的怒吼,黑气一瞬间消散,城市的霓虹灯和汽笛声再次传来。
同时消散的还有一下一下的砸门声。
“你快开始吧,这个要多久?”
老头闻言,拿出自己箱子里的桃符纸开始布阵,一会拿出黑黑的罐子,朱红色管子的毛笔,开始在屋子里挂铃铛。
“必须抓紧时间,我现在还可以锁定他的气息,司者大人你为我护法,老头子拼了也要和他一分高下。”
苏酒看到外边的黑气不停的冲撞着伞骨发出的白光,老头扬起了斗志,还是不免提醒一句。
“你确定,这个万无一失?如果镇不住,会有什么后果?”
老头一惊:“这个,书上好像没写啊?主要是我以前也没遇见过这么厉害的邪祟!这个,这个,我看看。”
老头又仔细翻看了一遍小本子,连老花镜都掏了出来,片刻脸色凝重道:“这,这个法术如果失败,会成孤至咒,两方俱损,触及既伤,命格移魂。”
“前半句我看懂了,后半句是什么意思?”老头疑惑的看着苏酒。
“前半句我也看不懂,你给我讲讲。”苏酒严肃的开口。
老头:“……”
邪祟:“……”感觉我有赢得希望,不慌!
“这前半句就是如果失败了,那我和那个邪物应该是两败俱伤,同时自动转换成不死不休的诅咒关系,触及既伤,命格移魂是什么意思?”
老头思索着,心里的冲动熄灭了一半。
看来也不是谁都可以当英雄的。
“我想我知道了。”苏酒起身,一脚提到老头的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
“后半句的意思就是,诅咒既成,谁要是触碰那个邪物就自动承担他的命格,写这个书的人想的真美,怪不得不叫你轻易用。
遇见不可克制的未知力量再用,力量上就不是对手,镇压,估计是根本行不通的,这个方法就是靠后边两个来镇压邪物的。
让你失败之后,自动转化的诅咒关系来不死不休的斗,然后再让你和那个邪物相斗中承担那个邪物的命格,等于削弱他一半的力量,你在和他斗就事半功倍了。
只是不知道到时候你是不是缺了胳膊少了腿。”
苏酒淡淡的分析,同时观察老头的反应。
“我去,这么狠,怪不得那狗东西不要给我,但是也不至于踢我啊。”老头拿个本子自言自语的呢喃。
“你说什么?”苏酒问。
“没什么没什么。”老头摸了一下鼻子,忽然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的怎么清楚?”
“我,猜的。”苏酒一本正经的撒谎。“没想到,让我猜对了。”
看老头不反驳,苏酒又问道:“你知道那个邪祟是什么命格吗?你们这些江湖术士不是都会看相测字什么嘛?”
“他死了,我怎么看他的命格吗!看命格要看脸看脸,这个鬼东西是一团气,怎么看?”老头丧气极了,说话也不是很好了,“不过,我感觉不是什么好的命格。”
老头抬起手,手腕上还有一道黑气留下的伤。
黑气丝丝入骨,让伤口迟迟不肯痊愈,在灯光下显得阴气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