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两天,云落失踪了。
玄豹去找她,哪里都找不到。它有想过,会不会通过那扇门离开,但即便能过去,对面已经炸塌,她也就没办法回去。以防万一,它还是去看了,确实没有。它怀疑是躲进了琉璃魄中隐去气息,故意让他们找不到。却不想,域主也下来找她。
这就说明整个中地大陆都没有了她的存在。
一人一兽分头再去寻一遍,确实是把他们都吓到了,该不会这么想不开又做什么傻事了。域主正打算要到狱海附近去搜寻的时候,就在石魄群中,她的气息又隐隐浮动。他们搜寻,玄豹最先发现她,刚好从一块石头里出来,深吸一口气回魂,一脸没睡醒似的茫然。
还没开口骂,就察觉到她不太对劲;随后域主也赶来,站在她面前,伸手摸她头顶,试图要唤醒她。
玄豹提醒,对上她的眼睛,他能够看到,她的眼眸正在被蓝色的火光燃烧;手掌轻附,火焰熄灭,人也被抽了魂魄似的失去了意识……
一直到她醒来。
“你还记得你做了什么么?”玄豹语气严肃,然而云落睁开眼看着顶部晶石的光亮,并没有对它的言语产生任何反应,“我问你话呢,别装死。”
“你之前说域主眼里没有色彩,于是那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黑与白的世界。有一个少女,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我知道那个人不是我,但是我想我是认识她的。她没有对我怎么样,只是在我面前,将自己的眼睛剜了下来,送给我。我问她为什么,她让我用这双眼睛去看这个世界,没有告诉我为什么。然后我的耳边,出现了久远而又熟悉的歌声,我就在想,或许我真的也是一条人鱼的遗孤。”
“你不是。”玄豹怜悯她,“你只是入了蜃,受了蛊惑。”
“但我的眼睛,是不是变了颜色?”
玄豹不语其他。
“别想这件事了,域主压制了你眼中的焰气。以后也别在到水里去泡着,这没有意义。”
“域主来看过我了?”
“只是一眼,他还要处理上面的事情。”
“那块石魄有问题是不是?”
“初步判断那不是一块人鱼骨,你还能想起来是从哪里找到的么?”
云落点点头,玄豹驮着人过去。她找到的人鱼骨基本都集中在同一块区域,之后玄豹就大致明了了。
“你之前有没有见过一条银白色的纱帛?”
“你怎么知道?”
“那叫白鹿鳗,是海中领主。它和域主有过交情,但为什么会选择你?”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好不坏,但对你而言,你已经没有退路了。它选择了你,就意味着把整个天海都给了你,这是很冒险的赌注。若是你失败,整个天海都会随之消亡,沧海变桑田。但我不明白,你之前不可能见过它。”
“可能和域主有关么?”云落看着地面,喃喃,“我们或许很早就已经认识。”
玄豹不解。
“你说,这会不会也是在那个人的计划之内?他布置了纹章让我发现,然后引得白鹿鳗将整个海都给我,就能够很轻易将我打败,和捏死一只烛虫没有区别。”
“那个人对你做了什么?”
“是亏夜那一晚,那时候我刚从学院出来,什么都不会。作为朝员试炼的亏鼠比通常多了3倍不止,根本不可能有办法应付。直到那个人给我的书笼,里面一本书内夹了域主的纹章,纹章引起大火,将亏鼠全部烧尽。就是那一晚,我见到一个白色的人影,是他救的我。因为我有抄书的习惯,也是无意中将这个纹章抄了下来,应该就是域主本人。”
“那个人知道这晚的事情么?”
“我不清楚,曾有别人对我旁敲侧击我都没有说实话。”
“那便是不知道的。”玄豹肯定,“你不要将那个人想得有多么厉害,也不要对他太过于恐惧。白鹿鳗远远比他活得长久,思虑更长远。但已经让它忍无可忍到这种程度,这就不会是一个好的预兆。”
“给我眼睛的人就是它么?”
“是,只是你还没有准备好。眼睛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好像被一层蓝光照着眼睛,不疼,就是恍惚。”
“过段时间适应了就好了。”
玄豹安慰她,但实际什么情况还要等往后观察。
云落想了想,再想问:“对于那个人,上面那个。域主怕他么?”
“谈不上怕。我也和你说过,双生的血缘是很复杂的关系。他们各自是对方的另一半,就像是相互打架的手指,无论怎么两败俱伤,但都是一体,又爱又痛。”
“所以必须要处死另一方?”
“消灭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但即便是恨到骨芯最深处,那也不会比自戕轻松半分。”
“所以要赶到他看不见的地方,自生自灭。”
玄豹点点头。
“你之前说域主已经死了,是不是还有另一层意思?域主的骨头呢?”
“那段记忆……他自己选择忘记,但事实并不难想象。”
“就和那段下颌骨一样,是不是,扔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
“他们深知彼此,域主当初也像你一样,只想要活下去,便忍着痛将自己缺失的部分用机关拼接,一直到改造成现在的样子。然而他能够再造骨架,却无法模拟内脏,只能代由我来补充,转而化作他的能量。不过自从有了心以后,我也不用那么挨饿。”
“你也辛苦了。”
玄豹舔舔唇,说起这个它确实是有些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