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落哄，尽她所能去哄。
“你好厉害啊，刚才的变身也教教我技巧好么？”
“你怎么会变得那么像，连我都分不出来，比真人还真。”
“你是怎么知道他什么样子的？你也上去看过？”
“石像。”玄豹仅仅是和她解释这一点。
云落想起来了。
“好厉害啊，看一眼就能够复刻成一模一样的程度了？真的和本人一样诶，就教教我吧。”
“少跟我谄媚做作，再给你一次机会。”
云落还以为会再变一次身，已经准备就绪，可是玄豹并没有动身，而是往一条通道继续前行。
“怎么了？”
“别忘了工作。”玄豹甩她一眼神，“之前因为蓬莱挖出来的地方，也没必要填回去，正好顺便把石仓改建一下。”
“我注意到，你们用的不是这里炼的砖，是雘樱树。”
“从上面掉下来的东西有很多，今后尽可能的别去用这里当地的，对身体不好。”
“那是不是也落下来很多建材？”
玄豹给她一个“这还需要问？”的眼神。
“这你拿着。”
玄豹尾尖卷起一叠图纸，交在她手中。
“这些是地下机关陷阱掩埋的位置，需要全部熟记，然后把图纸烧掉。”
“陷阱？我们几个还有必要做陷阱么？”云落先粗略看一眼，果然那么多地道的安排根本不仅仅是排水和捉迷藏的作用，再脱离图纸开始默记，“这样一来我就明白了，下来的时候就察觉到这里地形好眼熟。灵石的位置就很像岩星河岸那边砖墙的位置，当时桑叶给我的解释是‘一种阵型’，我一直以为他是在胡扯。”
“那些是用来标记地下机关的位置，当然，确实是安排了阵型在设计当中，顺便对于洪水涌进的缓冲也有一定的作用，是我的提议。”
“那边曾经是你负责管的区域？”
玄豹给她一个得瑟眼神。
“我还以为是炼金术的那种阵型，居然还是我误会他了。那么岩星河岸到底是在做什么工作？我当时还看到海外的兽……陷阱是为了预防他们？”
“自然不是。”玄豹最欣赏的就是她什么都敢想，眯着眼惬意浅笑，“你猜猜看。”
云落摸着下巴，她已经不太记得当时在岸边看到了什么，这段记忆可能是后来被清除，也可能是她自己选择遗忘，隐约只记得竹叶那时与一个叫做盏叶的人殴打起来，让她印象深刻。而那个人的面容现想来已经在印象的画面之外，还能记得是个跛脚，脚上有伤口反复感染的缘故发配到火岩山岭。
“伤口。”云落脱口而出，“那个人似乎受到过虐待。”
“谁？”
“可是好像说他是旧伤，那就并非是在岩星河岸，而后一直好不了，就连桑叶也说没有办法。”
“你提到过的那小子。”
“嗯。”云落点头，“或许伤口反复感染的原因就是与河岸有关，是不是？岩星河岸靠近南岸，自然也同白星海岸之下的甬道相连，直通向地下深藏的某一区域。后续西海以’海下聚集地的密谋’去控告南海，其实他们也在下面做些什么即将被挖出真相，在被深究责任前直接顺手一道全推给南海。他们或许就是在那里制造出的变异物，方便直接送到火岩山岭，神不知鬼不觉。”
云落如此便能够完全明白那里看到的“自己人”都是怎么回事。她看向玄豹，期待能够得到答案，但它没有出声，回想后才意识到自己想到话题的别处去，立即圆回来。
“……我的意思是，下面要是埋着机关，应该是防着中天大陆上的人免得有人下去。就像是域主或许本身也是这样的目的，只是被他们利用了。”
“下来后域主在此建了一样的机关，这还是在没有与那边的珊瑚谈妥以前。谈妥之后又做了改建，虽然已经不完全保留原本的功能，但这些机关是不会拆的。区域部分的是用于你平常训练，我把图纸给你，务必给我背熟了，就算往后要教你建筑术，同时你也要接手维护工作。”
云落看图纸，有一张是之前玄豹石像和她训练地的位置，光是看上去就很深；后翻几张，每一张图纸上画的是每一层的横截面，总共五层。
“这结构好像是倒立的灯塔，里层一段段都是安置机关的？这样设计的目的是什么？”
“最下面是石仓。”
“就是这里？有必要安置得这么深么？”
玄豹打了个哈欠，尾尖点在贯穿地下倒立塔的红色部分。
“这些红色部分是通道，墙上安置了正反两个方向的推手，与甬道内相同。操作顺序以后跟着域主熟记，若是有所差错，就会启动自我销毁，摧毁能力足以撼动整个中地全部沉入海底。”
“你们干嘛要弄这么危险的东西？”云落颤栗，“是打算以后给自己一个了断么？”
“就算死，连同整个中地都同归于尽也是一种追求。生活在这里的几百年里，每天都想过无数种自我摧毁的方法也都没有确定下来，想着想着几百年就过去了，你就下来了。往后谁能料到还会发生什么，备一手总是没错的。”
“我只希望你们不是用来针对我的就行。”
“这话换做我说也是同样。告诉你也是免得你鲁莽闯祸，万一是死在你手里可太不值。”
“那对我来说可就是此生最辉煌的时刻。”
云落是玩笑话也是事实，玄豹回头对她笑着“哼”一声。
“我想问一下，可以问么？”云落开口。
“说来听听。”
“沙河下面，到底是什么？”
“说具体点。”
“一只巨大的眼睛。”
“我见过很多种眼睛，不知道你说的是哪种。”
“沙河下我看到一个巨大的眼睛，眼睛是长在嘴巴里面的。或许是我误会了什么，如今想来也记得太清楚。”
“那你能感觉到生命迹象么？”
“这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帮助你分析。最先确定究竟是生物，还是有人制造出来的机械。”
云落从没有往机械兽的方面去想过，在下来以前根本也没有想到过还有比傀儡更逼真的机械人的存在。
“我不确定，但你不知道这个的存在么？”
“这类东西可能存在的形式有很多种，还有百年来必定会存在我们所不知道的情况。每天都那么忙，根本顾不了这么多。”
云落找地方靠着，捧着脸努力去想，如今了解的知识面多了，就感觉什么样的组合可能都会存在。
“那么目的是什么？那东西吃人。他们会派遣一批人横跨海面，前往火岩山岭，也就是在他们还没有到达彼岸的时候就被吃掉了。”
如此解释，玄豹先是圆着眼震惊，然后沉默良久，细细思考。
“你说的眼睛……还记得我跟你提过，那地方的前世。”
“前世是，莲月岛……”云落倒吸一口凉气，被它一语道破，“莲月岛，眼睛，应月莲？对，没错，特别像！但不是这个，是感染后的芹香莲，也是花苞包着眼睛的样子。这样说……那样的东西就已经长在了中天大陆的旁边，岂不是……”
玄豹的眼神中得知，它已经揣摩到比云落知道的还要多得多的真相，可它不说，云落摸不透，即便告知也一定是残忍无比的事情，只会加重云落的担忧。心系接触不到的彼岸，不得安宁。
“那些人是知道的，但我想，我宁愿往好处去想，他们留着是为了利用它抵挡住彼岸的肉魄，而同时也需要祭品安抚，是交易。”
“还有别的用意。”玄豹顺着她的答案再说几句，“要培育出那样的庞然大物也不是一日两日，可能从我们下来以前就已经培育出这样的异种，是要拯救沛雨木林，净化木林的病变。只是效果并不如预期成功，所以现在，那东西扎根太深，若是立即拔去，恐怕会造成中天大陆不小的震动，就会给虎视眈眈的海兽乘机侵入，那恐怕牺牲的不只是仅仅几十人。”
“你说的是。”
“在赤水池的爆破，我想就是他们的第一步。舍去中天南域的一小块部分，对他们而言正好也是铲除心中的一根硬刺，免得时常看到还碍眼。”
“你说的是。”
玄豹假装不经意用侧身缎面的软毛去蹭到她的脸颊，云落被安抚后振作不少，突然想到。
“你之前说教我建筑术？”
“给你个地方建大屋子，不要么？”
“住在那样的石室也挺温馨的，可你既然都这样说了……也不是不想。”
“没事儿，主要是教你，住不住也随便你们。”
“‘你们’？”云落疑惑。
“域主亲自教你，当然是给你们住。”
“是你们也要搬过来，这个意思吧。”
“相邻更近一些，有状况相互也好帮忙，不用来回跑。”
“哦。”云落吓一跳，玄豹说话这样没个轻重，容易让人误会，“可是你们那边动静太大，隔那么远有时候都会吵到我。”
“今后我的工作就由你接手，你就不会觉得吵了。”
“那你干什么？”
“我接手域主白日的工作。”
“他很严重么？”
“只能说是不稳定，但也确实是因为百年的辛劳对自身的影响，你忍心让他继续再劳心伤神么？也该有个头了。”
“可他不做事，岂不是会很无聊？”
“地下也有很多工作，你就跟着他忙，还是说你是挂心他身子？”
“我不是挂心他，就是好奇。”
“不用，今后就在你眼皮子底下，用不着好奇。”
“你的意思……”
“他不愁没事儿干。空闲多了会教导你功课，我也终于解脱了。”玄豹伸懒腰，一边往远处走一边嘴里叨叨，“比起陪你耗费精力，还是上面那些老伙计更让我省心，祝你们相处愉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