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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风天雨夜应无奈,泥泞遍地人不前

朝堂上,早朝。

大殿内群臣排列,天子高高在上,坐得很稳。下面的群臣低着头,站得很稳,很直。

太监喊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拖着长长的尾音,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皇帝止住了太监的尾音,说道:“昨日我看了一批奏折,发现杜爱卿鹤立鸡群,胜众人甚多。新老官员都应学习杜爱卿的文采与思想。现在给众位拿去传看。”

群臣啧啧称奇,也有部分不服气的,拼命想找出错误,最后也失败了。不得不说,这篇奏折的确好得无法挑剔。

奏折传到司空晓天手里时,最不服气的就是他了。他一字一句地读着,忽然发现这与他借给杜清的那一份稿子一模一样时,他立刻知道杜爱卿是谁了。他的怒火渐渐上升,不满地说:“陛下,这不是杜清写的。卑职拟好了稿子,还没上达天听,就被他盗去了。”

皇帝诧异地说:“哦?莫非你还有比这更好的?”

司空晓天忍住气,说:“这是卑职写的,暂时还没有超越自己。”

“但这是杜爱卿交给我的,署名也没有问题。看来他与你有同样的想法,只不过他抢先了罢了。”

“卑职昨天借给他稿子让他参考,谁知他竟一字不漏地抄了上去,是在可耻!陛下要是不相信,卑职还可以背下来……”

杜清立刻打断了他:“谁不知道状元司空晓天大人有过目不忘之能,在下区区一片奏折,背起来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听到赞扬,司空晓天心头窜起的怒火稍稍平息,但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呆呆地,只好将奏折传给下一个人,一个人鼓着气。

他看着自己的手,就像看着一个笨蛋的手,他怎么也想不通这双手为什么要将原稿送出去。

他仔细地看了看杜清,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就像在揉一个笨蛋的眼睛,他怎么也想不通这双眼睛为什么看不透杜清这个人。

他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就像在挠一个笨蛋的脑袋,他实在想不通这个脑袋是怎么想的。

皇帝说:“够了!虽然你是状元,即使你才华超群,但也不能把别人的成果冒充成自己的吧?”

司空晓天狠狠地盯了一眼杜清,杜清微微一笑,转过头,没有理会。

早朝过后,司空晓天满脸怒气地走出殿门。杜清一把抓住他,司空晓天用力甩开了杜清的手。

杜清笑着说:“司空兄,我们还是朋友……”

司空晓天冷冷地说:“我没有朋友,特别是像你这种的,现在不会有,将来也不会有,永远也不会有。”

杜清脸上依然挂着高深莫测的微笑:“小弟是在司空兄府中结为朋友的,要绝交,理应在寒舍举行。”

司空晓天猛一抬头,突然发现他们一边走,一边吵,已经到了杜清家门口了。杜清说:“既然已经到了,不妨进去。”司空晓天进去了,他要继续听杜清胡说八道,他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他要看透人心。

“你肯不肯再认小弟做朋友?”

“不肯。”

“为什么不肯?”

“因为你盗用了我本来要上皇上的奏折。”

杜清大笑:“那是你心甘情愿送给小弟的。”

“不是送,是借。”

“交朋友肯定要有信物的,小弟给了银子当信物,你却什么也没给小弟,那小弟就认为那奏折是信物了。”

司空晓天怒气冲天,但偏偏不能反驳,为什么被骗的人总是争不过骗子呢?

他掏出那锭银子,掷给杜清:“银子你拿回去,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杜清不接,他说:“司空兄把银子收回去,不然很快你就会后悔的。”

司空晓天不信:“我也许会后悔,但绝不是这一次。”

杜清大笑:“司空兄,凡是不要说得太绝对,一切皆有可能。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这样吧,我们来赌一

把,如果你后悔了,你就要重新认小弟这个朋友,并且之前的事一笔勾销,如何?”

他很有把握,于是没有说自己输了会怎么样。

司空晓天果然要赌。杜清把他带到一间院子里。

“小天。”突然,一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声音,就像他会永远记住伪君子是如何胡说八道的。但这种情感强烈得多,它能掩盖仇恨、紧张、不安,一切负面情绪在它面前都会瓦解。

“小霜,原来你在这里。”没有什么能掩盖司空晓天情不自禁的话。

“我就是在这里,在科举前几天就到了。”

司空晓天挠了挠笨蛋的头,被骗了,还聪明吗?

“小天,你考中了状元,好厉害哦。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皇宫是什么样的,好看吗?工作忙吗?你知不知道,我可想你了。”凌霜恨不得把三年来对月相思的话说出来,就像没有什么能挡住决堤的洪水一样。

“好,一切都好,我也很想你。”司空晓天在听,他愿意听,就像没有什么能阻止河流流入大海一样。

“儿子,最近工作很忙吗?怎么这么久不来看我们?”司空母笑着看久别三年的儿子,就像一个穷人看着一块无价的璧玉一般。

司空晓天盯着微笑的杜清,更增怒意。

“你就别怪他了,他知道你工作忙,不忍打扰你。他把我们接到这里,就想办法让你过来,可惜你工作忙,你还要谢谢杜清呢。”

杜清微笑:“不敢当。”

司空母问:“你什么时候交了这么一个好朋友?”

“刚才。”

“为什么是刚才?”

“因为我后悔和他绝交了。”

司空母叫道:“绝交?这么一个好朋友你居然要绝交?简直不可理喻。”

杜清微笑着说:“这也不能怪他,需知交友要慎重。他一时看错也是很正常,情有可原。”

司空晓天盯着替他辩解的杜清,脸上不得不堆起微笑:“谢杜兄,原谅小弟无知。”

司空晓天带着他们回了司空府。

将他们安顿好之后,走到书房,发现一一张信纸,上面写着:现在你的亲人安全了,莫要再管这个案子。

司空晓天汗流夹背,他叫来家丁问:“今天有人进我书房吗?”

“没有。”

“那你可曾听到过什么异动?”

“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他震惊于这个送信人的神出鬼没,他想:他们不让我妨碍他们的行动,他们的目标是我,所以,我是不是用命换了他们一命?

司空晓天心中烦闷,突然想到此案与杜清必然有关。他召来人手,骑上快马,向杜清家飞奔而去。

杜家门前,甲兵林立,都手持刀枪剑戟,守在门前。“什么人?”士兵大喝。

“刑部尚书司空晓天,来此捉拿杜清讯问,给我让开。!”

士兵不放。司空晓天急了,下令硬闯。捕快一齐冲上,为首士兵横过枪杆,放倒几人,大喝:“谁敢上前?”

司空晓天大怒:“你敢拒捕?”他大声叫道:“杜清,你若是有种,立刻跟我回去接受讯问,不要做缩头乌龟。”

门开了,杜清轻轻地叹息:“司空兄,非要逼小弟吗?要知道,我们是朋友。”他身旁一少年文士轻摇折扇,轻蔑地盯着司空晓天。

司空晓天冷笑道:“朋友又怎么样?”

杜清看着少年文士微笑:“因为我不止一个朋友,而且我这个朋友不会看着我被抓回去的。”

司空晓天握紧拳头,他只有一个朋友,而那唯一的朋友正要用他的朋友来拒捕。

少年文士大笑:“你敢抓杜清,就得先抓我。谅你也不敢。”

司空晓天面色阴沉下来:“有何不敢?左右,与我拿下。”

捕快看看甲兵和少年文士,迟疑着。司空晓天一把夺下镣铐,说:“蠢货,连一件事都办不好,要你有何用。”

他向前踏一步。四周的士兵变了脸色,举起刀枪剑戟,指着司空晓天:“你敢?”

面对着四面寒光,司空晓天面不改色。镣铐一合,就铐住了少年文士,少年文士脸色一变:“你不要命了吗?”

司空晓天笑了:“我不要命也要把你和杜清抓走。”他挥手叫道:“左右,抓捕杜清。”

捕快们见司空晓天与甲兵对峙,齐声大喊,抓住了杜清。

司空晓天笑了:“这不就抓住了吗?”

突然,一骑快马飞奔而来,马上太监扬声高叫:“皇上有令,命刑部尚书司空晓天立即释放杜清与少年文士。”

司空晓天一呆,少年文士冷笑说:“这不就让你放了吗?”

司空晓天大怒,他大声地说:“不放。”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太监大怒:“你敢抗旨?”

司空晓天大声地说:“我敢!为什么不敢?既然杜清可以在大殿上公然冒充,我为什么不敢?既然这少年文士能在天子脚下拒捕,我为什么不敢?”

那少年文士突然说:“既然此人敢抗旨,众人立刻将他拿下,献于天子,必有重赏。”

一听到“重赏”,甲兵、捕快、太监无一例外地盯着司空晓天,像盯着一大块黄金。

很快,司空晓天腕上就多了一副手铐。

一顶黄龙软轿被八人抬了过来。所有人肃穆地盯着黄龙轿,然后下拜,唯有司空晓天不动。

黄龙轿内人大怒:“司空晓天,你疯了吗?在朕面前不下跪,作为朕的臣子敢抗旨,这可是为人臣之道吗?朕不过怜你才华出众,你却目中无朕,是何道理?你可知寻不下拜与抗旨之人如何处置?”

司空晓天说:“不知拒捕之人皇上如何处置?”

皇帝说:“杀头。”

司空晓天笑了,得意地盯着地上颤抖的少年文士。

司空晓天指着少年文士说:“此人拒捕是否陪臣一起死?”

皇帝说:“此人是朕的兄弟……”

司空晓天笑了:“不错,正是如此,王子犯法,与民同罪。”

皇帝龙颜大怒:“司空晓天,你目中无朕,是何道理?朕说他无罪,他就是无罪,杜清是他的朋友,也就是朕的朋友,他也无罪。你们都听清楚了?都站起来。”

司空晓天说:“臣是杜清的朋友,是不是也无罪?若是天下人是他的朋友,那天下人就可以目无王法了。”

皇帝恼羞成怒,“叮噹”一声,少年文士手上的镣铐已断成数十片,碎在地上。他向司空晓天伸手一推,将他推倒在地上。嘴里冷冷地说:“你个乡巴佬,竟敢高攀我?就算是杜清你也攀不上。哈哈哈!”

在场众人一起看着倒下的司空晓天,司空晓天缓缓站起身,仰天长啸,浑身肌肉扭动,突然面部扭曲,全身麻痹,倒在地上。

众人轻蔑地哼了一声,看也不看,从他身上跨过去,司空晓天手上,还挂着亮闪闪的镣铐。

司空晓天就这样倒在街上,无人问津,他不断地想完成自己的目标,不断向上爬,却不断地被人排挤,不断地被打倒,最终被无数人跨过,像个破麻袋被遗弃在路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司空晓天睁开了眼睛,他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满怀关切的脸,有三张,他们看着司空晓天睁开的眼睛,松了一口气,司空晓天摸摸发痛的脑袋,却惊奇地发现手上的镣铐不见了。

最先说话的是凌霜:“小天,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会躺在街上呢?要不是我们发现了你,你早就比落汤鸡还落汤鸡了。”

司空晓天苦笑道:“我躺了几天了?”

“大概一周了。”她说,“多亏了店老二,要不是他,你就不知道被多少车马人群跨过了。”

司空晓天不愿意回忆,有谁愿意回忆痛苦的过去?但他要说,他要让更多人知道,让别人不再重蹈覆辙。

凌霜表情凝重,问道:“你找到他的罪证了吗?”

司空晓天一怔,回答没有。

“这不就是了,你不知道罪证,就带着一大群人去捉拿,有道理吗?”

“有道理吗?有道理吗?”司空晓天喃喃自语,突然大声说:“若我无道理,他们又有何道理?”

凌天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说:“贤侄,你总认为你是对的,却不知别人不会这么认为,至于见风使舵的那些人,更不会听你讲道理,他们只看权和钱。你没有权,也没有财,自然没人听你的,你为人处势需要圆滑一点。”

司空晓天大叫:“凭什么?如果每个人都圆得像圆圈,滑得像油,那谁来挡外敌?谁来治内乱?”

大家都沉默了,的确,圆和方就是两个极端。谁也不能把方磨成圆的,谁也不能把圆变成方的。可偏偏两种极端的东西要在一起,偏偏吃亏的是有棱角的方。

司空晓天突然醒悟,他忽略了一个致命的问题。他问三人:“你们当日是怎么过来的?”

他们回答:“有两个家丁说是你的朋友邀请,并带来笔迹,我们就相信了,就过来了。”

“家丁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穿家丁该穿的衣服。”

“不是黑的?”

“不是黑的。”

“有没有拿着灯笼?”

“大白天拿着灯笼的人有病吧。”

司空晓天狠狠一锤脑袋,他犯了错误。人的一生中有多少次错误可以犯?能改正的错误又有几个?

他还要问:“镣铐呢?”

“什么镣铐?”

“锁在我腕上的镣铐。”

凌霜摸摸司空晓天的额头,奇怪地问:“你是不是受的刺激太大了?还是那天脑袋被打昏了?怎么说起胡话了?”

司空晓天舒展了一下手腕,笑道:“可能是吧。”

他舒展了一下身体,跳下了床。凌霜惊呼:“你刚醒,可别再去用棱角顶圆圈了,撞不动的。”

司空晓天笑了:“没事,听你的,不去撞,我只是出去走走。”

说完,真的就出去了,凌霜跺跺脚,司空母笑了:“晓天这孩子就是这样,你得适应下才好。”凌霜红着脸,蹶起小嘴。想了想,又笑了,特别开心。

夜,榜眼店老二的酒家。

店老二立刻迎上来,堆满笑脸:“客官是这周第一个光临小店的人,请问有何吩咐?”

司空晓天环顾冷清的客栈,皱皱眉问:“为什么没人?”

店老二叹了口气:“自从小店死了人,就再也没有人来过了。”

他们都笑了,他们都是被命运捉弄的,但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被捉弄的人显得特别开心。

司空晓天说:“上酒,什么酒能让人醉得最快就上什么。”

店老二很快拿出了一个酒壶,给司空晓天斟满。

司空晓天一口喝下去,怔了一怔,这是淡酒,很淡很淡。

司空晓天怒了:“这酒怎么能让人醉?”

店老二笑了:“年轻人还是少喝点酒。那位姑娘可不愿意你一身酒气回去。”

“何况,你这人配这杯酒,本就容易醉。这酒入口香醇,味道丝毫不逊色,其后却是极苦。这酒便像这世道一般,初时

华发得意,之后艰苦无比。你想醉,却没醉,你不想醉,却醉了。便如这世道一般,你想却偏偏得不到,你不想偏偏总到头上。此酒名为世道之酒,醉是为了解愁,醉身不如醉心。所以像你这种人应喝苦涩的世道之酒。”

司空晓天说:“可我喝到了苦,并没有甘甜的味道。我的人生配上这杯世道之酒,却丝毫没有醉,反而更精神了。”

店老二叹了口气,说:“若悲痛之人饮世道之酒不醉,那说明他还不能醉,因为有更大的痛苦在等着。”

他指了指窗外,说:“你看,街上出现大批军马向你家飞奔而去,你一点儿也不着急?你一点儿也不为你的亲人担心?”

司空晓天面色大变,他认出是御林军,皇城精锐御林军出动,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至少对他来说不是好事。

司空晓天向店老二一揖,起身便行。远远地看见御林军手持火把与刀枪剑戟,团团围住司空府。他不顾一切便要上前理论,突然一只手伸出,捂住了他的嘴巴。

司空晓天转头,看见店老二。店老二说:“别去送死了,你去了就只有死,现在你还有逃跑的机会。”

司空晓天怕死,但他还需要用生命去守护亲人,即使不能守护,也要死在一起。

他不跑,店老二沉痛地说:“你下定决心了?你不想活着为他们报仇?”

司空晓天回答:“不想,失去亲人是很痛苦的。即使活着为他们报仇,即使成功了,也无法挽回什么。所以为了让他们死无遗憾,我情愿陪他们去死。”

店老二笑了,问:“你决意与他们同生死、共存亡?”

司空晓天回答:“是的。”斩钉截铁,再无更改。

店老二说:“好,我会帮助你的,闭上眼睛,捂住耳朵。”

司空晓天照做了,短暂的沉默后,听到一声:“好了。”他睁开眼睛,惊奇地发现他已经好好地坐在家中的椅子上。

家人一见司空晓天回来,欢呼起来,随后眉头紧皱。凌霜忍不住说:“小天,你怎么这么笨,出去了,为什么要回来呢?你不回来,就能活着。”

司空晓天笑了:“我怕你害怕。所以就回来了。”

凌霜轻轻地敲了一下司空晓天的头,轻轻地骂“小傻瓜”

突然,“咚咚”的敲门声急促地响起,像是死神的步伐叩击着众人的心脏。

夜幕中已经响起死神的声音:“逆贼司空晓天违抗皇命,今由圣上裁决,满门抄斩!”

“咚咚”声渐渐增大,伴随着门环的叮噹声,仿佛在奏响葬歌,使寂静的夜更加恐怖,令人不安。

“当”的一声巨响,门被撞开了,三个戎装人走上厅堂,其中二人便是皇上的弟弟和杜清。

三人惊愕地看着安然坐在椅子上的人,少年文士忍不住问:“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要死了?”

“知道。”

“你们知道还这么悠闲?”

“死后就不能悠闲了。”

少年文士闭上了嘴,御林军将军一挥手,四人立马被戴上枷锁,没有反抗。

杜清叹息道:“司空兄本是人中龙凤,为何偏偏多管闲事?”

司空晓天没有说话,戴上枷锁的四人沉默着。只要司空晓天做的,他们就认为是对的,他们从不后悔。

这时,四人已到了法场。刽子手已准备就绪,领军三人叹了口气,不忍再看下去。

白绫上映出刽子手的影子,缓缓拿刀,缓缓举刀。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血滴在司空晓天脸上、手上,同时也洒到另外三人身上,但都不是他们的血。

杜清等三人看见白绫上的影子不动了,厉声喝问:“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回答。将军一挥手,命令替换刽子手,没人听他的命令,死人是不会听令的。

少年文士颤抖了:“莫……莫非是厉鬼?”

他们看着缓缓倒下横七竖八的尸体,飞似的逃走了。

司空晓天等四人抖落下变成碎片的枷锁,走向城门。城门大开着,士兵笔直地站着,没有看见。死人是看不见的。

他们慢慢地融入黑暗中,渐渐地被黑暗所吞噬。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他们每个人都经历了痛苦,他们躲过去了,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安全了,只有他们活着,就还会有。就像那杯世道之酒,只要还有一滴没喝完,它就是苦的,只要人没醉,就永远尝不出甜的。苦酒人人都不想喝,却偏偏不能不喝。

人生岂非也是如此?

清晨,街上。

街上闹哄哄的,府尹自然无能为力,刑部尚书一职空缺,无人查案,空着急,无可奈何。

皇帝来了,又是那么的恐惧。就像二十年前他闯入御书房时的恐惧。

此刻与当年十分相似,人都是横七竖八地躺着,都是血流成河。

最重要的一点,白绫上又留下两句话:“问明宵尸横何处,二十年前状元郎。”

夜色苍茫,无处容儿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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