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涽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脸色大变,道:“这么说那陆琴风已将神界的卓葶仙子抛诸脑后,转而移情别恋了吗?”
易南天闻言不禁一呆,愣了片刻,才自苦笑道:“原来钟情陆小子的小姑娘还不少嘛,原本某家以为要强逼他做某家的女婿是手到擒来的事,这下看来,咳,此事还得从长计议了。”
“你的女婿?”亚涽瞪着他道:“那小子竟然看上了你的女儿?”
易南天耸了耸肩,作出一个令亚涽自惭形秽的潇洒动作,道:“这是迟早的事,我易南天的女儿当然不会比眼前的这位小姑娘差到哪里去,配陆小子那是绰绰有余。”
亚涽闻言突然抬手轻拍着胸口,像是心中放下一块千斤巨磐般重重舒了口气,欣然道:“原来只是你的一厢情愿,我还以为那陆小子是三心两意的花花公子,唯恐他坏了我宝贝徒儿英子的一生。嘿,你可真把我吓了一大跳,说什么我这英子单相思,害的我以为陆小子移情别恋,不是从一而终的正人君子。”
易南天忍不住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苏英岚一番,只见这个看似温柔恬静的清丽绝尘少女宛似一朵冰山傲立山岩的雪莲,英姿飒爽,楚楚独立,我见犹怜,似仙临尘,夺人眼眸。心中不禁一叹,忖道似这种气质的绝色配上陆琴风的飘逸好动的性格,确实是上天撮合下世间最佳的融合,不过又有些替自己的女儿感到惋惜,尽最后一分努力地试探道:“阁下能否说的清楚些,既然你说这位英子姑娘对陆小子不是单相思,那么为何又说陆琴风移情别恋,抛却的是神界的卓葶仙子?”
亚涽顿时哑口无言,因为易南天询问的也是他自己没法解开的疑问,那是压在苏英岚芳心深处恐怕连她自己也不清楚的矛盾心情,明明知道陆琴风只是把她当成是小妹妹一样对待,偏偏她却控制不住自己对他思念和牵挂。
苏英岚并不渴望自己像卓葶仙子一般得到陆琴风同等的思念作回报,她只想默默地躲在陆琴风身边替他承担所有的折磨和痛苦,哪怕得不到陆琴风丁点儿的关切眼神。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单相思吧,但苏英岚却没有丝毫的奢侈想法,她清楚地记得当陆琴风听到卓葶仙子被灵兽使带回南湖圣殿时脸上血色殆尽的忧悒和恐慌,那时的她却不知道那种神情就是传说中的“恋人感应”。现在回想起来,苏英岚心中还禁不住万分沉痛,她宁愿当时自己能够替代卓葶仙子,好让陆琴风少了因心切心上人而生的牵挂和忧郁。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她才认识到原来卓葶仙子在陆琴风的心中占有那么大的份量,就像是陆琴风在自己心中没有人能够替代一样。
失去了才觉得痛苦撕心,以前的几年虽然陆琴风不在身边,但苏英岚至少知道他是暂居昆山随“羽精”学艺。但当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人被飓风掀到了无际的广漠深处,苏英岚心如撕裂的剧痛又岂是旁人所能承受的。她终于体会到陆琴风在骤闻心上人被迫要嫁给别人时的痛心悲绝感受,一个信念不住地刺激着她:要找到风哥哥,一定要找到风哥哥,即便只能找到他的尸首,我也要站在他的尸首旁自刎殉情,尽管,这个令自己深爱的男子心中牵挂的并不是自己。
“英子,你怎么啦?脸色为何变得这么难看?”
长乐王亚涽的一句话突然将苏英岚从沉痛凄婉而又充满旷世绝伦味道的思绪中震醒,苏英岚猛一仰首,恰见四周众人都用非常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俏脸微红道:“只不过想起了一些往事,为何那么样看着人家,人家脸上又没开出花来?”
易南天最先回过神来,尴尬一笑道:“英子脸上是没有开出花来,却绽放出了一朵比鲜花更艳的彩虹。”
苏英岚俏脸更红了,没好气地啐道:“易大叔真会开玩笑,这样说来,英子的脸倒成了阴晴不定的天色了。可是英子从未在众老面前哭过鼻子啊。”
“哈哈”,易南天突然朗声大笑道:“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英子你与我女儿真是太像了。这样吧,英子,你就拜我易南天作干女儿。嘿嘿,如此,无论是你抑或是我的女儿丝丝嫁给陆琴风,那么这小子注定都逃不掉要做我的乘龙快婿。哈,就这样办,今回无论你英子答不答应,你这个干女儿我是收定了。”
亚涽突然插口道:“你易大宗师这样说话,可太没将我这个师傅放在眼里了吧?”
“对,”蓦听那久未言语的弓天佐也横插一杠,怪笑着朝几人踏近几步,道:“这位小姑娘又漂亮又可爱,老夫也有心要收她做干女儿,嘿嘿,易大宗师要想好事,也该先问过老夫吧?”
易南天冷冷地瞟了弓天佐一眼,道:“你姓弓的给某家滚一边去,哼,当某家不知你心底盘算的小九九?你无非是看上了小姑娘细皮嫩肉,想与小姑娘先拉近关系,然后再趁机制住她,烹炸清蒸任你施为了是也不是?”
弓天佐两眼寒光乍闪,显是被他戳破心事,但慑于对方的强大修为,只得悻悻住口,低下头颓然向后倒退两步,回到原位。
易南天一句话吓退了弓天佐,心中顿觉豪气倍增,目光掠上正将弓天佐盯得死牢的地狂身上,朗声道:“地狂护法有何想法,是否也要与某家来争夺这个干女儿?”
地狂闻言淡淡地瞟了苏英岚一眼,随即目光又回到弓天佐身上,淡淡道:“你们谁是这位小姑娘的干爹,老夫并不关心。但若有谁想动这小姑娘的一根头发,老夫第一个饶不了他。”说罢,狠狠地瞪了弓天佐两眼,仿佛是要警示他千万要放规矩些,不要对苏英岚存有任何歹意,否则绝不会饶了他。
可怜弓天佐一代冰原豪强,就这么被易南天和地狂威胁地再没有半点儿脾气,只得垂头丧气地躲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
但苏英岚似乎对这位白发苍苍的老者饱受压制的现象颇为怜悯,忍不住多瞧了他两眼后才对着易南天道:“易叔叔方才说什么‘烹炸清蒸’是什么意思?这与制住了我又有什么关系?”
易南天闻言冷冷地瞟了弓天佐一眼后,道:“这件事干爹我正要提醒你英子,哼,别看这家伙现在一副丧家犬模样,其实是一个专门残食年轻男女的人间败类。英子日后遇上他最好需小心点。”
苏英岚闻后蓦“啊”地一声失声轻呼道:“这老伯伯明明生的一副和蔼慈祥的好人面孔,为何定要去做那些令人痛恨不耻的丑陋恶行呢?”
这下弓天佐的头压得更低了,仿佛觉得自己让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心中留下的是令人不耻的丑陋印象实在不该,他甚至开始有点儿后悔自己先前做下的恶行了。
苏英岚就像天生具有化解人心中戾气和烦躁的魔力,她的出现好比是幽谷清兰、绝尘雪莲,突然让众人感觉到心平气和,再不愿踏足凡世纷争。
关于这一点,长乐王亚涽的体会最多,从最先由冷血妃子手中见到苏英岚的绝世容颜开始到现在,他可以说是感受苏英岚那种神奇魔力最多的一个人。虽然在开始前他不愿承认自己是苏英岚的师傅,因为那样就会与她之间产生一种无形的隔阂,便似老一辈与新一代间的无可逾越的鸿沟,但当知道苏英岚心中除了陆琴风以外再容不下任何人后,他慢慢地就死了心,开始将对苏英岚由那种男女间微妙的心理转化成纯洁的关怀呵护之念,渐渐地,他却发现自己开始喜欢起这种只是关切苏英岚并做她的师傅的感觉来。
那并非是说亚涽对苏英岚的爱护之心减弱了,恰好相反,当他心中有的只是一个长辈对晚辈关怀呵护念头时,心中更将苏英岚看得比自己生命重要,且绝不容许别人伤害到她,便是陆琴风也不行。
如果陆琴风用心呵护疼爱她,那便算罢,但一旦若陆琴风做出一些令苏英岚悲痛欲绝的事来,亚涽决定第一个就不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