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版的万首血魔虽也从一众骷髅传媒中得知星宇浪子转世的陆琴风是一个口无遮拦、爱吹大气的无赖,却实在料不到对方会如此自负浮夸且脸皮还厚到了家。没好气地睨了陆琴风一眼,道:“如果你陆琴风嘴里能道出些伟大的字眼来,本座当然会心平气和地听着。怕只怕你除了贫嘴和卖弄厚脸皮外再不懂其他。”
陆琴风何尝听不出对方的讥讽之意,闻言却不动气,反自嬉皮笑脸地道:“血魔老儿一生与那些不谙风情的骷髅鬼魂打交道,缺少与人斗嘴的提炼机会,所以辞藻匮乏、词锋淡白,不如你跟着老子我吧,学学老子我的‘超级无敌唾乾坤’。”
“呃,”天道版的万首血魔怪眼斜兜着他,道:“听说你陆琴风陆大无赖除了会趁别人反唇相讥的气势低糜之时落井下石外,别说唾乾坤,就连吐痰唾人都不会。”
陆琴风耳听他毫不留情地揭自己的短,仍不生气,却依然保持脸上的微笑不改,道:“俗话说高手都会敛藏自己的成名绝技,不轻易在外人前显摆自己所长。老子陆琴风正是学足了那些名冠古今的大师,既然‘超级无敌唾乾坤’乃老子毕生绝学,老子当然不会轻易在他人面前施展。”
天道版的万首血魔闻言真不知是可气还是好笑,向陆琴风翻了一个快要被你气死的白眼,道:“你知道吗,陆大唾乾坤师,本座现在倒觉得你的脸皮之厚远过我这砍凿的壁垒,你应该不能被叫做陆大无赖,而是陆大厚脸皮才对。”
陆琴风耸一耸肩,摆出一个令万首血魔自愧不如的潇洒动作,笑道:“无论是无赖还是厚脸皮,前面加上‘陆大’两个字修饰,它就变成了你老子我的专有名词,从此它的身价就会成千倍甚或成万倍地猛提高升。”
天道版的万首血魔蓦地“哈哈”大笑道:“好小子,你不觉得我们俩就像是前世相识的老友一般,一见投缘吗?”
陆琴风再耸了耸肩,道:“这一点恕你老子我不与你苟同,因为你老子我无论与谁交谈都会让他有一种与老子我相见恨晚的不真错觉。”
“真是去你的奶奶,”天道版的万首血魔蓦地失声笑道:“见过自感的,却从没有见过像你这种把自恋当做自感的。”
陆琴风慢慢将两手贴上后背冰凉潮湿的暗壁,无可无不可地道:“随你血魔小儿怎么看,反正你老子我不承认我在自感抑或自恋,因为你老子我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发自真心,”顿了一下,才又道:“尽管有些地方夸大,尽管你只是盗版的天道护法,尽管你的长相不敢让人恭维,尽管你不是女人……”
“你想知道本座现在对你的映像是什么吗?”天道版的万首血魔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
陆琴风兴致勃勃地道:“当然。不过依你老子我看,你老子我……”
“蓬”,天道版的万首血魔突然一掌劈在距陆琴风左肋不及半尺的甬道暗壁上,一声巨响,岩块粉屑扑擞坠落,激起脚下平静无波的冰水荡漾出一圈起伏有致的涟漪。
陆琴风被对方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到嘴的话硬生生被他吞回肚内,只觉眼前的万首血魔两眼如一对寒冰利箭刺扎的自己面庞一阵剜心剧痛,其眸珠微红,像是强忍下胸口怒气的模样,冲着自己狠狠道:“本座已忍了你很久,先前你那左一句‘老子’、右一句‘老子’,本座只当是你旧习难改,说惯了口。但你现在却频频在本座面前自称‘你老子我’,还骂本座叫‘血魔老儿’哼,这番羞辱于我,却让本座如何能咽下这口气。横竖你用石壁的寒气将内伤治疗的差不多了,这就纳命来吧!”说罢,猛地催发全身护体魔功,无数劲气自他身体大道逼出,宛似无数道银针利器以陆琴风肉眼难辨的高速,疾刺他面门、胸口和大腿等数处要命关口。
陆琴风差点儿没被骇的肝胆欲裂,自己的一举一动完全在对方的掌控之下,从意念波恢复正常,到真气重新调整顺畅,再到现在暗中不断吸纳背后石壁的寒气来疗治脏腑经脉的创伤……每一个自己自认为是隐秘的细小动作都毫无遗漏地传进了对方的眼辉余光中,再也无法逃逸。
眼前的万首血魔天生就像自己的克星,而自己就像天生要做他爪下的鼯鼠,什么神奇法宝、奇功异术都派不上用场。
劲气入体,陆琴风浑身抖了几抖,难受欲死,奈何后背已贴上石壁,再没法倒退。五指深深嵌入壁岩内,陆琴风的指肉都已破皮龟裂,血迹斑斑,不过他却似忘了疼痛,紧咬牙关,身子再不能保持先前的昂立而微屈,两眼射出一对不甘却又无奈的眼神,瞬也不瞬地盯着对面的万首血魔,一字一句道:“假以时日,老子定不会败得这般窝囊。”
天道版的万首血魔随便晃了晃身子,顿时全身催发的劲气开始以不寻常的轨迹舞动起来,本来就扎的陆琴风躯体动弹不得的劲气蓦又在他肉身搅动不休,那种银针绞肉的撕痛滋味着实让陆琴风差点儿没有痛出泪来,还好他生性冷硬,强行忍了住。
万首血魔似乎没料到陆琴风竟是这般硬气的汉子,见状“哈哈”大笑道:“好小子,倒让本座看走了眼。这样吧,如果你肯跪地求饶,叫上本座三声亲爷爷,然后再乖乖地替本座解开那个黑匣内的机关秘密,本座就饶你不死,如何?”
他这一笑,又带动全身的肌肉晃动,连带下,更让由浑身毛孔激发的劲气颤动的厉害,陆琴风的诸般穴位此刻等若是与万首血魔催发的劲气命运相连、休戚与共,受感染下,诸穴连同肌肉顿被搅得惨痛难耐,仿如受削肉极刑。
陆琴风脸部再不能掩饰身体承受的痛苦而扭曲变形,身体“噗”地一声弯坐在地,右膝更屈跪在冰水中,只能靠微弓的左腿勉强撑起整个身子。仰首朝天道版的万首血魔瞥上一眼,苦笑道:“恐怕就算老子答应自抬身份做你爷爷,再帮你打开炼狱宝镜,你也不肯放过老子。”
万首血魔脸上突如凝上一层寒霜,犀目如电,眼神有些阴冷森怖,冷冷道:“你在找死!”
陆琴风没有显出丝毫惧意,反而轻轻摇了摇头,嘴唇逸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道:“不,无论老子的话多么伤你的自尊,做的事多么令你难堪,你都不会杀老子的,对不对?”
万首血魔闻言不禁一愣,倒没想过陆琴风临死前还能笑得出来、且说出这番满怀自信的话,当下饶有兴致地将陆琴风浑身上下仔仔细细地瞧了个遍,冷笑道:“哦,本座倒没想过赦免你的理由,嘿嘿,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就赌你陆琴风是否能撑得住十刀。”说着,左手慢慢伸入右臂长袖内,再缓缓抽出时,掌心赫然多了一柄陆琴风先前见过的天道用来对付自己的两刃呈牙齿型的奇门怪刃。
眼见对方正慢慢地一步步向自己靠近,手中还不断把玩着那柄长相怪异、极难对付的古怪兵器,陆琴风心中蓦地打了个激灵,强忍住因恐惧而颤抖的身躯,道:“你想怎么赌?”
万首血魔脚步不停,边行边用右手食中二指轻轻抚在那柄齿刃向外斜排的奇门怪刃上,嘴角含笑地道:“本座第一刀将削掉你的右臂,第二刀削掉你的左臂,第三刀削掉你的右腿,第四刀削掉你的左腿,第五刀削掉你的右耳,第六刀削掉你的左耳,第七刀废掉你的右眼,第八刀废掉你的左眼,第九刀……嘿嘿,你这个可爱的鼻子就没有了,至于第十刀嘛,当然是砍在你的颈项上,免得让你承受皮肉之苦。当然在本座砍出每一刀之前,你可以说出一个令本座不能杀你的理由,如果本座觉得这个理由确实够份量,这一刀可以免了。呵呵,怎么样,本座待你不薄吧?说实话,本座是越看越喜欢你,为免时间拖长,本座不忍心对你下手,所以才不得不下了这个简洁而又实际的赌约。说罢,免刀刑第一条是什么?”说着,扬起了手中的奇门怪刃,到距离陆琴风身前三尺处停步。
这么近的距离,别说陆琴风现在势气被夺、精神溃散,便是他完好无损、斗志昂扬时,怕也不能轻易躲过修为至少强了他两倍有余的万首血魔如此近距离的绝杀一击。
“能否十条理由可以化归成一条呢?”陆琴风面现苦涩地着看着他,道:“便用这一条理由来交换你的十刀。”
“哼,”万首血魔冷哼道:“讨价还价,是否你陆琴风心怯了,不敢与本座下这个赌注?”
陆琴风苦笑道:“面对死亡试问世间又有哪一个人不会心怯?况且又是四肢器官逐一被切割的肢残解体。唉,你总该先听听老子这一条理由到底会具有多大份量吧?”
万首血魔不屑地看着他,冷笑道:“陆琴风啊陆琴风,你是在求本座吗?”
陆琴风慢慢地扬起负在后背的左手,掌心却多了一个浑身如墨漆的四方金属匣(正是那个封藏着炼狱宝镜的神奇匣体),道:“如果老子说,天下间除了老子陆琴风外,再没有人能够打开这个黑匣,你信还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