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两姐妹先后沐浴完。在书怡和白菊用毛巾绞干了两姐妹的湿发后,蒋思君命令道:“你们两个下去,不用守夜了。”
书怡有些犹豫看了一下蒋念君,对蒋思君道:“二小姐,大小姐有夜渴的习惯。”
“我知道我知道,”蒋思君打断她的话,“我会照顾姐姐的。”
蒋念君听了,有些哭笑不得,却发现蒋思君的大丫鬟白菊一声不响,只福了福身就退下了,心里有些明白妹妹为什么选了这个丫鬟留下来,不由得看了看妹妹。
蒋思君等她们退下关好房门后,才转过脸看姐姐,却发现蒋念君眼神怪怪地看着自己,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思儿脸上有东西吗?”
蒋念君摇了摇头,现在用了心思认真揣摩周围的人和事,才发现自己上辈子活得太过简单了,甚至比不上比自己小六岁的妹妹。
“姐姐,”蒋思君靠近蒋念君,“你不生我气了吧?”
蒋念君一脸茫然,不知道妹妹说什么,难道上一世的这个时候自己在生妹妹的气?但是为什么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转念又想,也是,后来爹爹同娘亲相继过世,妹妹又同自己闹崩,自己回想起来的只有护不住幼妹的愧疚和对爹娘的思念,曾经姐妹间的小矛盾都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姐姐,别生我气啦,我以后不敢了,你看,娘亲还请了女夫子教我呢,我肯定乖乖学好。”蒋思君偷偷抬眼看蒋念君,低声委屈地说着话。
蒋念君实在想不起自己为什么生妹妹的气了,只得含糊道:“这次算啦,你以后乖乖学好就行了。”
蒋思君听了,只欢喜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又是傻呵呵地笑起来,胖嘟嘟的小手抱住蒋念君,“姐姐,思儿好想念以前的日子,那时思儿同姐姐一起挑水做饭、到河边洗衣服,一起上山捉虫子吃。”
蒋念君听了,不由得又是心酸又是感慨,捏一下妹妹的肉肉的鼻子,笑道:“分明是你自己老喜欢跟着我,老是捣乱。”又想起在爹爹协助禹郡王(即现在的成帝)平定叛乱之后,把她们接来这富贵如锦的帝都,这些贫苦又欢乐的日子离她越来越远了,远到似乎从未存在过,却又真实存在着。
“可是来到京城后,姐姐不怎么爱笑了,而且姐姐不怎么理思儿了,思儿绝对没有怪姐姐的意思,只是觉得很委屈。”蒋思君说着说着眼眶红了,“思儿只是想要回到以前那些日子。有姐姐一直陪着思儿。”
蒋念君看着哭红眼的妹妹,叹了一口气,以前自己一直觉得妹妹调皮捣蛋,特别是回到京城后,所以自己一直对唯一的妹妹很严厉,本以为后来的姐妹闹翻是有之前妹妹对自己的严厉管教不满的原因,却没想到原来妹妹对自己是如此的依赖眷恋,也不怪责自己老对她生气。
“姐姐,你看我们一家人多好,为什么要学那些京城的条条框框呢?自由自在不是很好吗?”蒋思君看着姐姐动容的表情,再接再厉,希望说服姐姐。
蒋念君听了妹妹的话,瞥了妹妹一眼,“说了那么多,原来你是想要像以前自由自在地耍啊?你要记住,你现在是将军府的二小姐,那么多眼睛看着,别坏了将军府的声誉。”
蒋思君听了姐姐的话,知道见好就收,便不作声,但抱着蒋念君的胖手依旧紧紧地抱着,喃喃道,“哪里有?好啦好啦,思儿困了,睡觉觉。”
蒋念君同妹妹一起躺在床上,过了不久就听到妹妹浅浅的呼吸声,知道她是睡着了,便轻手轻脚替蒋思君盖好被子,翻过身,却是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一直都是妹妹的那句话‘为什么要学京城那些条条框框呢’。
是啊,为什么要学京城的条条框框呢?是因为自己本来是乡村野丫头,后来一跃成为‘贵女’,面对那些真正的世家贵女而自卑,所以一心想要学得像真正的京城贵女吗?是的,是的,可是,前世,自己努力想要做好,也要求娘亲和妹妹做到,得到什么结果呢?还不如恣意地活在世上,不像上世活得那么憋屈,也让妹妹痛痛快快地过完难得的自由自在的日子。
等等,为什么自己一直停留在前世?为什么不能改变?自己能够重生,肯定是上天都不忍看到前世为民为国的爹爹白白战死,不忍看到自家家破人亡,自己的重生,就是要改变全家人的命运,就是要逃避开前世种种厄运。
蒋念君猛地坐起来,对,这就是我重生的真正意义所在!保护家人,一定不要重渡前世覆辙!
蒋念君此时呼吸急促,心里有一个很强烈的愿望:一定要保护好他们,一定要!
转念又一想,可是自己应该怎么做?把前世的种种告诉爹爹和娘亲?说了,肯定又以为自己梦魇了,即使自己辩解,证明自己不是梦魇了,可是也不会被相信,毕竟这些实在太惊世骇俗了。不说,那自己又有什么办法来阻止这些事的发生?
蒋念君翻来覆去,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