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容不知为何太后如此迫切的在意那个刺客,但想想毕竟是刺杀她的人,想要知道是谁、刺杀的原因也是正常。
习容摇摇头道,“执金吾大人说那人武功奇特看不出出处,那人一直遮着脸也没看见长相,不过太后不必担心,如今我们已经回宫,那刺客再厉害必然也不敢行刺到皇宫中来。陛下担忧太后安危,增加了一倍的侍卫保护羽华宫,断不会再有危险。”
太后听了习容的话非但没有宽心,反而更加忧郁了,又增加了一倍的侍卫,真正是比以前的牢笼还要严密了。
“还有一事奴婢思来想去……觉得应该告诉太后。”
习容犹豫了一下开口,布满皱纹的脸庞上难掩后怕神情。
看来祖庙那晚行刺之事真的把她吓到了,最近太后身上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怪事越发的多了。
“何事?”太后最是了解习容,做事沉稳老练,从不说废话,想来应该是重要的事。
“执金吾大人……被革职查办了。”
习容知道黄赋对太后忠心耿耿,感恩备至,此次护驾不力让太后受伤心生自责,连着在闵都外的昭化寺跪了三日祈求太后平安,到如今已是第四日不曾进水米。
淑美人着急的茶饭不思,忧心忡忡。
太后沉吟着没有多说,舒了口气道,“去给陛下传消息吧!哀家有些累想休息会,记得晚上给哀家熬点百合粥。”
太后说着闭上了眼睛休息,习容轻手轻脚的替她掖好被角退身出去,刚刚将内室幔帐放下,里面传来轻微的问声,“哀家醒来前是谁在榻前照顾?”
习容低声回答,“太医诊治无方,陛下衣不解带的在太后榻前守了一夜,太后果然便醒了,定是陛下的孝心感动了天地。”
寝殿里重新恢复寂静,太后躺在柔软的被褥上却突然没了睡意,眼睛闭着脑海中却反复回放着一段模糊的声音。
一股细腻如温泉般的暖流流淌进她的四肢百骸,在她的身体里四处穿梭游荡着,虚弱的身体跟着缓缓的充盈恢复起来。
那段声音不知何时何人所言,轻柔的让人忧伤,只感觉像是在昏迷期间有人在她耳边呼唤。
“有我在,不会让你消失的——”
消失,是什么意思?
太后昏迷,后宫妃嫔们轮流日夜守候,初醒时淑美人也才刚刚离开羽华宫。
太后苏醒的消息传遍皇宫,皇后带领众妃嫔欣喜赶来,却被请到了正殿中等待,直到晚膳时分太后才又重新醒来,召见了各位。
太后穿着夹袄,头撒披散的靠在软垫上,脸色还有些惨白,一口一口的吃着皇后喂给她百合粥,暖和的细粥流淌进胃里,身体瞬间精神了起来,有了一丝力气。
“母后可是吓坏妾身了,昏迷了好几日一点好转都没有。陛下急得茶饭难安,太医院的太医也都束手无策诊不出个缘由来。还好母后吉人自有天相终于平安无事的醒了,妾身也放心了。”
皇后细致的舀了最后小勺百合粥喂到太后唇边,太后微笑着吞下,拭拭嘴角安了她的心。
“哀家没事,一点小伤很快就好了。”
“母后福泽深厚,自然会逢凶化吉,万事如意。”
皇后递了空碗交给一边的宫女,跪身在太后身侧替她捏着肩膀,僵硬的身体渐渐舒展开来,很是舒服轻松。
“太后可别大意了,毕竟昏迷了好几日,如何算的小伤,定要好好将养着免得落下病根。”
莲美人阴阳怪气的口吻听得人心里不舒服,太后淡淡瞥了她一眼没有心思与她计较,视线绕过她看向神情阴郁的淑美人。
太后抬手唤了淑美人一声,淑美人回过神来即刻朝太后身边过去,握住她伸出的手,颔首静默。
“可是在想你义父?”
淑美人身体颤了一下,突然跪行大礼请罪,“义父失职让太后蒙难受伤还请太后责罚,义父未能保太后安危日日自责不已,在佛前祈祷太后平安无虞。义父之罪不敢辩解,只是义父深受打击,已经革职在家,还请太后让妾身代义父受罚。”
“护驾不力害太后受伤可是大罪,陛下只是革了执金吾的职饶他性命,更没有牵扯到你,你还敢在此为罪人求情,真是不知感恩!刺客刺杀我天闵王朝至尊的渊穆太后,执金吾带上千名士兵都没能将人抓住,如此玩忽职守,将太后的性命当什么,将皇家的威仪当什么?你还有脸在这求情!”
莲美人忽略在场的太后、皇后两位最尊贵的女人,自以为是的出位僭言。
皇后不满的即刻低声呵斥,“莲美人,注意你的身份,母后面前岂有你说话的份。”
莲美人不甘心的闭了嘴,畏怯的看了太后一眼不敢再多话,招来周遭一个个讽刺嘲笑的视线。
“那你说哀家要如何惩罚你才好?”
太后语调揶揄的打趣淑美人,皇后一听她的语气就知道她并没有生气怪罪的意思,今日淑美人也不会真的有什么惩罚。
太后对淑美人和黄大人依旧是极好的。
“妾身仅凭太后旨意,不敢有丝毫违抗。”淑美人捏着手绢低伏着身子。
她与黄赋虽没有极深厚的感情,但这个义父对她是很不错的,确实将她当做女儿一般的疼爱,她也明白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虽不求更加尊崇的富贵、地位,却也希望能平平安安的安然度日。
淑美人紧张的等待着太后的责罚,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除了皇上便是这位太后说一不二,无人敢违抗她的命令,也无人能违抗她的命令。
等了许久只以为空气都停止了流动,突然闻着上首有人轻声笑起来,接着另一个声音跟着柔声低笑。
两个笑声一出来,其余旁坐看戏的人气氛一下就松和起来,看向淑美人的眼神纷纷带着羡慕,太后还真是偏爱她。
“哀家躺了几日身体僵硬的很,不若你就替哀家舒展筋骨好了,伺候到哀家满意了便饶了你。”
这哪里是什么惩罚,分明是提携、亲近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