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白令山下来了一队车马,最前面的一辆马车周围站的丫鬟仆从大约十来个。个个虽穿的朴素,却很是体面。
车夫下车来,将马凳摆好,在一旁垂手而立,紧接着帘子被掀开,一个三四十岁的嬷嬷探出头来,下了车,朝着马车里的人恭敬地道了声:“夫人请!”
只见一双白皙干净的手拂开帘子,一位身穿银灰色绸面衣裳的妇人探出头来,领子上精致的祥云刺绣与整个人端庄大气的气质尤为符合。那夫人在那婆子的搀扶下,优雅地下了车。又抬眼望了望白令山,青石铺成的阶梯陡峭直上,直通白令山大门。
“夫人,乘个轿椅上去吧。”
那妇人缓缓开口道:“不必了,叫人瞧见了,倒以为是我们托大了。白令山不比寻常门户,我们既是主动上门拜访,便要拿出我们的诚心来,我们慢慢爬上去吧。”
“是,若是少爷知道夫人来了,肯定高兴坏了!”
那妇人高兴地笑了笑,只领着随身携带的那一个婆子上去了。
到了朱色大门前,那夫人稍稍整理了下衣服和发髻,嬷嬷上前去递上了拜帖,守门的一个弟子便立刻拿着拜帖进门去禀报了。
过了一会儿,送拜帖的弟子回来,礼貌地说道:“夫人请进!”
在守门弟子的引导下,二人来到议事堂,化虚仙长正端坐着。
那妇人行礼,道:“拜见掌门。”
“白夫人请起,快快入座。”
那妇人一旁坐下了,面带笑容,略带歉意地说道:“真是叨扰了,掌门近来一切可都还顺遂?”
“一切安好,劳白夫人挂念。听闻令郎今年入了我白令山?”
“正是,犬子材薄质衰,上天垂怜,得了入白令山修炼的机缘,实乃万幸。这些日子实在让您费心了。”
“白夫人客气了,这么多年你们白府送来的药材向来都是品质最好的,白令山也是受你的恩惠呐。”
“掌门言重了,恩惠不敢当,我们白家世代行医,对药材的品质要求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这生意场上‘诚信’二字当头,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
二人又寒暄了几句,便就此作别。化虚掌门自然知道白夫人此次前来是为了探望她儿子的,此时弟子门正在生殿上课,便安排苍行带着白夫人到生殿去观望了。
几人来到生殿,在最后面的一扇窗户旁静静看着里面,几个弟子中,白夫人一眼便瞧出了白荣桑,见他上课时津津有味,认真听课的样子,白母不由得露出欣慰的笑容。
转而对苍行说道:“多谢先生指引,想来门中事多,你赶紧去忙吧,老身自己在这儿等着便是。”
苍行拱手行礼,道:“谢夫人体恤,晚辈告退。”
白夫人站在那足足看了半个时辰,也不曾累的,还是身边的嬷嬷劝了好几遍,她才肯到院中的石凳上坐下了。
左右盼着,终于下了课,弟子们一一出门,白夫人起身伸长了脖子望着,终于看到了白荣桑,急切地喊了声:“荣桑!”
白荣桑一听这熟悉的声音,先是难以置信,随后目光触及白母,一脸兴奋,高兴地朝白母飞奔过去,跑到跟前时才刹住脚,行礼说道:“儿子失礼了!母亲您怎么来了?”
白母仔细瞧了瞧白荣桑,眼里泛着泪光,心疼地说道:“我的儿瘦了不少,这些天吃了不少苦吧,吃住可都还习惯?”
“儿子一切都好的很,母亲不必担忧。”
“入学这些天可还听话?”
“儿子向来是循规蹈矩,恪守门规的!”
“学业上可有些长进没有?”
“课业繁杂,学来自是有些吃力,不过儿子会尽力而为,勤恳苦学,定不会让母亲失望的。”
白母高兴地笑了,夸赞道:“不愧是我好儿子。”
“对了,儿子信中说的那黑松土,母亲带来了没有?”
“带了,那东西重得很,我和你刘妈妈可是提不动的,放在马车上了,还带了好些吃食,我一会儿叫小厮们给你抬到大门外,你叫上同窗们一起去取吧。”
“行,那我去叫她们。母亲舟车劳顿辛苦了,趁天色还早,赶紧找个客栈歇着吧。”
“这个你不必担心,我早吩咐下面的人去办了。”
母子二人又闲说了几句,荣桑想着找如雪李夭夭二人一同前去,便朝着梅苑去了。
刚开始如雪和李夭夭二人看到有人探望荣桑,原本是想看热闹的,但发现来探望的人是他母亲后,便乖乖走了,不得不说,大家对别人的家长都是怀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惧感的。
到了梅苑门口,白母问道:“你是你的住处?”
“回母亲,这是我两位好友的住处。”
“噢……”
荣桑前去扣门,过了一会儿,如雪开门,见是荣桑,不免惊讶,笑道:“此刻你不陪着你母亲,到我们梅苑做什么?”
“母亲此次前来带了好些东西,我特来叫你们一同取去。”
白母听见是名女子的声音,便走近了几步往门内瞧了瞧。见如雪亭亭玉立,明眸皓齿,一眼便喜欢上了,便上前去主动问好。
见荣桑身后,他母亲前来了,如雪一时还有些紧张,荣桑介绍道:“这位是我母亲!”
如雪立刻鞠身行礼道:“如雪见过夫人,夫人万安!”
白母面容和蔼,热情大方地说道:“快快请起!”
“白令山山高路远,夫人一路舟车劳顿,想必有些累着了,若是不嫌弃,不妨到梅苑饮杯粗茶,权当是解乏了。”
“姑娘如此体贴入微,菩萨心肠,老身自是感激,不过我们这一路风尘仆仆,还未来得及沐浴更衣,别是弄脏了你们院子。”
“夫人哪里的话,夫人光临,令梅苑蓬荜生辉,如雪求之不得呢!”
白母大笑,说道:“这丫头嘴真是甜呢!”
三人笑着进了屋,白母吩咐白荣桑同嬷嬷一起到山下拿东西,李夭夭去找大师兄了,这梅苑便就剩了白母和如雪二人。
如雪给白夫人沏了茶,坐下同她闲聊了几句,寒暄完了,还真没什么话可聊,以前本就没接触过多少长辈,如今处在同一屋子里,自是有些拘谨。
白母见如雪气色红润,想来身体也是极好的,白府世代精通医术,白母便询问愿不愿意让她把个脉,好看看身体里有哪些不足之处,好早日调理才好。
如雪也不好回绝,只是,她从小到大,一次病都没生过,完颜澈也从来不让太医给她请脉,她也不清楚其中缘由,想来,自己的身体应该是没有问题,便伸出手让白母把脉。
白母自是高兴得不得了,可谁知,从白母的手搭上去那一刻起,她的眉头就再没舒展过。她行医几十载,这样的脉象,她竟是从没见过的。便又征得如雪的同意,探了探其他几个穴位,这一探,更是大为惊讶,她有好几处穴位的位置竟也异于常人。
瞧白母诧异的表情,如雪倒是有点担心,自己不会真得了什么绝症吧。便忍不住问了问:“夫人,我可是患了什么恶疾?”
白夫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姑娘并未患疾,只是经脉有些异于常人,这种情况,老身也是第一次遇见呢,不过,姑娘玉体康健,目前这些对于姑娘来说,不妨事的,就是恐日后或有疾病,诊断治疗的方法需与常人不同,得根据姑娘的特殊体质对症下药才行。”
“多谢夫人相告,让您费心了。”
“客气了!”
过了一会儿,荣桑终于回来了,只听见门外一阵哀怨:“累死我了,快来帮我将这些东西拿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