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树下,蓝衣女子手执一张大红色的请柬,慢条斯理地读着,正中间写着两个烫金大字,周边绘着金色的牡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一看便知道,这是皇家的请柬。
微风徐徐,如雪的花瓣满天飞舞,几瓣落在女子乌黑的发间,格外显眼,让人恨不得替她拂去。
蓝锦妆的眉微微蹙起,将请柬放在一旁的石桌上,揉了揉太阳穴。
青佩刚刚踏入院门就看见这样的一幕,不犹疑惑地问:“主子,怎么了?”
“你自己看看吧!”蓝锦妆抬眼,看见一青一白两个身影立在一起,郎才女貌,倒也般配。
青佩走过去,展开请柬,迅速扫视了一遍。
“这,主子,离王的庆功宴邀您去做甚?”青佩凝眉问。
“呵,皇帝怕是看中了我这无权无势的孤女的身份,想用我来牵制离王。毕竟,与其让离王娶一个大臣之女巩固地位,倒不如先下手为强,让他娶了我这无权无势的孤女,这样一来,离王不仅因为我这个丑女被人耻笑,还会在朝廷中孤立无援,若他杀了我,就会落得个残暴的名声。皇帝这步棋,下得可真高。”蓝锦妆冰蓝色的眼微微眯起,漫不经心地说。
“皇帝这帝位,本就来得名不正言不顺,若不是先皇驾崩之时,离王正在边疆抵御外敌,如今这龙椅上,坐的还不知道是谁呢!”青佩讽刺道。
“唔,最近皇帝太闲了,给他找点事做吧,越忙越好。”
“是,主子。”青佩领命退下了。
利用主子的人,都该付出代价。
青佩眼中划过一抹狠厉,转瞬即逝,快得让人来不及捕捉。
青佩走后,蓝锦妆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坛酒,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良久,才出声问,“孤禅,你喝酒吗?”
“出家人不喝酒。”孤禅先是一惊,随即答道。
“呵,《维摩经》里有一段天女散花的记载,正是菩萨为总经弟子讲经的时候,天女出现了,在菩萨与弟子间遍洒鲜花,散布在菩萨身上的花全落在地上,散布在弟子身上的花却粘在他们身上,弟子们不好意思,用神力想使它掉落也不掉落。天女说:“观诸菩萨花不着者,已断一切分别想故。譬如人畏时,非人得其便。如是弟子畏生死故,色、声、香、味、触得其便也。已离畏者,一切五欲皆无能为也。结习尽者,花不着也。
佛家虽然讲究酒、色、财、气四大皆空,我却觉得,喝酒到处几可达佛家境界,试问,若能忍把浮名,换作浅酌低唱,即使天女来散花也不能着身,荣辱皆忘,前尘往事化成一缕轻烟,尽成因果,不正是佛家所谓苦修深修的境界吗?”
孤禅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这样一个闺阁女子,竟对佛法有那么高的造诣。
“过来坐,陪我喝酒。”蓝锦妆见他一脸惊讶,云淡风轻地道。
她是对佛法不感兴趣,可这并不代表她不知道。
孤禅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坐在石凳上。
一个盛满酒的大碗放在他面前,他抱起碗,轻轻呡了一口。
霎时间,红色席卷了他原本白皙的脸,孤禅猛地咳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蓝锦妆见他这副模样,不厚道地笑了出来,就差没在地上打滚。
孤禅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难受极了,又听见一阵笑声,犹如一个深闺怨妇,满眼哀怨地看着蓝锦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