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
纾儿偷摸着从沉香院一路小跑绕去大厨房领了膳食才不紧不慢地回醉阁。
醉阁是座两层的小阁楼,位于沉香院和梨香院之间的后方,只有几颗将死未死的枯树,连个像样的院门也无。
因着不被当家主母看重,醉阁至今也只有纾儿一个从庄子上带回来的丫鬟。
自及笄礼结束后,主仆二人仿佛就被人遗忘在角落里。
纾儿一手提着竹篮一手开门,刚踏入屋内就像姜醉汇报在沉香院听到的事情。
醉阁在将军府众人眼中是个禁忌之地,姜醉送梁安离开回房后就被姜老夫人身边的陈嬷嬷警告这段时间不许出房门半步。
若不让纾儿去打探消息,这府中发生任何事怕是她们都不会知晓。
听到纾儿说昨夜苏纤云和姜衡若被人救了,除了姜衡若腿受了伤外几乎完好无损时,姜醉眸底闪过一抹恼怒。
她原以为可以借梁安的手除掉姜衡若,没料到苏纤云也被牵涉其中。
不过她想了想,要是成功的话,一箭双雕也不错。
及笄礼一结束她便躲在暗处观察姜衡若,见她跟梁安鬼鬼祟祟的离开就远远地尾随在后面,碰巧看到一出好戏。
梁安醒后,她让纾儿买通一个丫鬟送了封信给梁安,亲眼见她咬牙切齿地坐上马车离开。
等了几日都不见梁安有动静,她也不急,因为她清楚地知道梁安绝不会善罢甘休!
她幼时在梁安来府里时不小心踩到了她的衣裙,那时的梁安脸上挂着笑语气温和地说没关系,甚至还主动安慰她,当得是一副善解人意的好面孔。
可等她回到醉阁,还没来得及进门,就被梁安的丫鬟婆子抓着用银针扎!
十几根细长的银针隔着夏日的薄衫针针见血!
旁人以为她梁安知书达理,善解人意,可她心里明白梁安这人有多么小心眼,有多么牙呲必报!
要是让她知道是姜衡若害她当众出了丑,会看在那么点虚假的姐妹情深放过她吗?
可千算万算却没想到姜衡若居然会被人救回来!
倒是她高看了梁安,低估了姜衡若的好运。
纾儿将竹篮里的饭菜一一端出来“姑娘,奴婢去厨房时还听到揽桦院的丫鬟说大小姐除了腿受了伤,额上也有伤,怕是毁容了。”
毁容?!
姜醉捻了捻绣帕上的绣花,紧颦的眉眼舒展开来,嘴角微微上扬,心情好了起来。
姜衡若最为看重的无非就是那张脸,要真毁了容可比死了更痛苦。
如此看来梁安也并非一无是处。,姜衡若的运气也非想象中那般好。
永宁伯府
私调暗卫这么大的事情,永宁伯不可能不知道。
昨夜梁安一出府,永宁伯夫人差人来送汤羹发现梁安不在府中,联系起姜家大小姐及笄礼上发生的一切就猜到梁安做什么去了。
于是整个永宁伯府彻夜未眠,就等着梁安回来。
私调暗卫,谋刺将军府大小姐,无论哪件都把永宁伯气得七窍生烟!
梁安一到家就被强行关在房中面壁思过。
要不是永宁伯夫人拦着,梁安哪里会仅仅只是面壁思过?
得罪了姜衡若就等同得罪了皇后娘娘和整个姜家!
他们永宁伯府是将门世家,只是到梁安这一辈,人丁稀疏,出一个梁晏还是个一心向文的。
如今没了价值,皇上也对他们伯府也不闻不问,要是在惹恼了皇后跟姜家,永宁伯府就彻底没落了。
永宁伯急的不行,梁安回来后就派人在姜家暗中守着。
到凌晨才传回消息说姜家的两位小姐都已平安回府,看情况像是不知道幕后主使是谁。
暗卫说的话让永宁伯悬在嗓子眼儿的心终于安全落下来。
吩咐撤回藏在姜家的暗卫。
虽说是被禁足闭门思过,但毕竟是伯府唯一的小姐,该有的一样不少,贴身丫鬟甚至能随意外出,并无限制。
绪珠按吩咐特地在姜家周围转悠了一圈才前往梁安最爱吃的糕点铺——玉宵楼买了几份糕点方急忙回府。
回了府,绪珠不敢耽搁,几乎是一路快跑到梁安房中的。
青纱色幔帐内,梁安只披件浅色披风,懒懒倚在一方贵妃榻上,手边端放着一花碟雪媚娘,时不时捻了小块喂入口中,姿态风流。
听到动静,稍抬颔看向来人。
“姑娘,姜大小姐昨夜……平安归府。”
闻言,榻上的女子冷眸一转,似有一道寒光射出,眼神狠戾的直视眼前之人,若有一种无形的压力。
“啪”地一声,手边的花碟被她用力砸向跪在地上的绪珠。
眼瞧着直直朝自己飞来的花碟,绪珠捏紧了拳头不躲不避,生生让花碟在自己额上砸出一道血痕。
看着绪珠顺着额角流下的血迹,梁安渐渐冷静下来,抬手按了按睛明穴“将那封信拿来。”
绪珠应了声,慢慢退出去在外间的檀木小匝中取了封无落名的信恭敬地递上去。
梁安接过信封展开,原本的清秀小楷此刻干干净净地宛同白纸!
那日她在将军府醒来,枕边就放了一封书信,上面写着姜衡若是如何设计她落水的过程,还附带整治姜衡若的法子。
姜衡若自小树敌无数,却碍于身份无人敢对她动手,她当时只暗暗记在心里,未想按上面的实施。
过了几日实在憋不下这口恶气,才想起这封信来。
如今细细想来,这分明是一出借刀杀人!连她梁安都被算计进去了!
那日凡是京中权贵皆在场,人多眼杂,唯一的证据又被那人未雨绸缪毁去,想要找到那人可谓难上加难!
梁安绷着一张脸,将纸张紧紧地攥成纸团,周身的戾气吓得跪在地上的绪珠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还从来没见过梁安被谁气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