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鱼眼睛看着他的背影,脚下没动,眼底泛着讥笑,一想到玉面书生怎么走都走不上去的情形,他就忍不住想奚落一番。
但很快他的奚落变成了惊讶,因为他看到玉面书生走到了细脖怪的身边,刚才结界没破的时候,细脖怪想下来可是走了许久也下不来,现在玉面书生那么快就走到了他身边,难道,这结界已经破了?
玉面书生和细脖怪突然加快了脚步,飞身跃起,竟然直接进入了亭子。
“死鱼怪,你还愣着干什么?”玉面书生回头,嘻笑着说道。
虽然隔着挺远,但死鱼眼睛还是很真切地感到玉面书生眼底那抹寒光,吓得他心里一哆嗦,玉面书生肯定发现自己想看他的笑话这个心理了,现在他成功了,自己却成了笑话。
不过死鱼眼睛非常善于隐藏,他心里恐慌,神色却一点没有变化,飞身跃到亭子中,嘴里还不忘恭维了一句:
“门主果然没看错人!”
玉面书生哼了一声,这死鱼怪,表里不一,对自己阴奉阳违的,早晚要收拾他。
亭子里很简陋,只有一个石桌,几个石凳,石桌上还有一盘未下完的棋局,玉面书生只朝那棋局瞟了一眼,就连忙转过身,对细脖怪道:
“快将那石桌毁掉!”
死鱼眼睛也看到了那棋局,听玉面书生说要毁掉石桌,咂嘴道:
“岂不是坏了一盘好棋啊!”
这种掏力气的活,细脖怪是非常乐意干的,他也不问玉面书生为何要毁掉那盘棋,更不会理会死鱼眼睛的惋惜之情,当即走到石桌前面,双手发力,生生的将那石桌砸成几截,那些棋子哗啦啦的滚了一地。
玉面书生蹲下来,捡起一枚棋子,在手里把玩着,也叹息道:
“果然是好棋啊,可惜啊,可惜。”
细脖怪晃了晃大脑袋,奇怪地问道:
“不是你让我砸的吗,怎么现在又说什么可惜?”
玉面书生微微一笑,点头道:
“不错,确实可惜,我若再看第二眼的话,肯定不舍得让你砸了,这些兽族人,还真是让我另眼相看啊。”
死鱼眼睛脸色轻变,他很快就明白玉面书生为何这样做了。
那棋局是个未下完的棋,黑白双方厮杀正酣,不论是执黑子还是执白子,都有极大的胜算,个中变化可谓无限,这种残棋,正是所有喜欢围棋的人见了都走不动的棋局,玉面书生号称书生,也并不仅仅是因为他长得白净看上去像书生,这厮还真有几分风雅的学问,琴棋书画可以说样样精通,尤其喜欢下围棋。
刚才他第一眼看到那残棋,就有种欲罢不能的感觉,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是对方给他下的套,那种残棋变化多端,甚至有无限种演化的可能,只要走下第一步,后面就会深陷其中,也许永远都出不来,他甚至都觉得自己手开始痒痒了,急忙让细脖怪毁掉石桌。
细脖怪是个粗人,哪里懂得什么棋局,嘁哩喀喳几下就将一盘绝世好棋弄废了,饶是这样,玉面书生脑海中还残存着刚才那棋局的样子,可见这残棋的吸引力。
而死鱼眼睛觉得恐怖的,是玉面书生临机应变的能力和杀伐决断的魄力!
他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棋局是个套,并且立即就做出了决定,让最合适的人去执行他的决定,这种能力,死鱼眼睛自问自己并不具备。
“兽族,看来名不副实啊,不好好驯兽,却研究起棋局来,看来这一族果真如门主所说,来历不浅。”玉面书生感叹道。
临出发时,门主曾和他们说起过驯兽族的背景,驯兽族在数百年前势力非常大,他们的能力非常强,据说驯化出来的野兽几乎完美,没有任何对手,但不知为何,这一族在百年前突然失踪了,好像完全从世上绝迹了,再无半点消息,以至于后世之人,很少还有人知道还有过这一族群,而他们的驯兽异术也好像变成了传说,渐渐湮灭在时间的尘埃中。
现在看来,这驯兽一族确实不一般。
玉面书生眼底的傲慢减少了不少,从心里开始重新评估对手,本来他这次主要是抱着监工的心态来的,只要看着死鱼怪和细脖怪干活就行了,但现在看来,他自己也需要亲自插手了。
死鱼眼睛发现玉面书生的神色和状态好像一瞬间改变了,没有原来的那种轻浮戏谑了,他看上去更加冷静,但冷静中却又透着难以言说的兴奋。
这种状态,死鱼眼睛也有过,每当他发现一个让他心醉的猎物时,就会有这样的状态,看来,现在玉面书生要大显身手了。